容黛听了苏万鹤的话,一边开着香铺一边等着他的消息。
过了十日,苏万鹤身边的苏因来到铺中,说明日有个重要的宴席让她好好准备,明日辰时马车会准时出现在街口。
苏因刚走,尚雪就跑过来不依不饶的问了许久,让她编了个蹩脚的理由糊弄过去。
晚上关了铺门之后,容黛早些回家将先前去成衣铺里买来的衣裳拿出来。
她捏着衣料坐在凳子上想,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宴席,到时候不要出丑才好。
翌日。
公主府内一派热闹,入府的人大有踏破门槛的趋势,每人身后跟随着的下人都提着礼。
今日是长公主的十九生辰,前来祝贺的官家子弟甚多,有小道消息称长公主预备在官家子弟中挑选一个驸马爷,一听到这个消息人可都坐不住了,年轻官员想把握住这个机会一飞冲天,老官家中有男丁的或旁的近亲都拉过来给人过生辰。
京都亲近长公主的大家闺秀只有几个,平日里最喜跟在长公主身后跑。
公主府外一辆马车徐徐停下,容黛掀起车帘往外看,看到公主府门前密密麻麻的人,头皮发麻。
苏因道:“容娘子,咱们到了。”
容黛害怕地问:“你确定就是这儿吗?这儿不是公主府吗?”
“是啊,今日长公主生辰,爷特意嘱咐小人将您带来的。”苏因没听到容黛声音里细微的颤音,只当她是高兴的。
她赶紧将车帘放下,头皮发麻道:“苏大人呢?没有他我该怎么进去?”
苏因笑着回道:“容娘子不必害怕,大人有些事要迟一些,你在马车上等一会儿就来了。”
容黛应下以后就坐在马车上等着,过了好一阵子,车帘被人拉开。
她好奇地侧过脑袋去看手的主人,却听到了一句:“下来。”
是苏万鹤。
她赶紧走出去,下了马车。
今日苏万鹤穿着一身雪白锦袍,衣领与袖口上绣着银纹,腰间白玉镶带挂着香包与游鱼翡翠佩,指骨分明的手里捏着一把折扇尤为养眼。
他侧身站立着眼眸深望,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展开折扇送风,发丝微动的模样确实不愧为京都少女怀春的对象。
容黛忍不住咽下唾沫,虽说他是个克妻的命吧,这皮囊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叫谁看了都心动。
苏万鹤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人,道:“走吧。”
容黛一惊,扯住了他的衣袖,惹得他疑惑回首。
“民女今日这打扮能进得去吗?”看着他人的衣着打扮,跟她完全不能比。
苏万鹤收了扇子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番,方才开口:“尚可。”
说罢,抬步先行走在前头,容黛赶紧跟上。
公主府的下人一瞧是苏万鹤来了,赶紧入内禀告长公主,未注意到他身后的容黛。
公主府里的人谁不知自家主子中意的是户部尚书苏万鹤苏大人。
晁以晴正与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思根本不在这上,一旁丫鬟凑过来耳语两句后,她赶紧起身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你们先聊着,本宫去门口瞧瞧。”说着,莲步挪动得优雅且快速,只为见人。
苏因将自家主子准备好的生辰礼递给公主府的小厮后,三人便准备入内,却没想被人拦下,拦下他们的正是魏学海。
魏学海带了家中第四子前来,见到苏万鹤便亲切地唤道:“大人真巧,身旁这位是……?”
容黛不知怎么开口,就听有人替她说了。
“这是我的未婚妻。”
苏万鹤这一开口,惊得门口的人频频张望,他们都听过苏万鹤有未婚妻的事,但都没见过其人,今日难得能窥见容颜,也不知是何等的绝色。
魏学海吃惊望去,只见容黛的半张脸,长得清秀。
晁以晴迈过门槛,见外头的人不往里走不禁纳闷地问:“都挤在这儿做什么?”
一旁的人笑着回:“苏大人带着未婚妻来为长公主过生辰,实在是用心了呀。”
有的人知道一些风传不敢开口,在暗中看着长公主的脸色。
果不其然,晁以晴原本还笑容灿烂的脸一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下来,笑容淡了不少。
“哦?是这样吗?本宫以为那都是谣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苏万鹤的身上,有些幽怨,像是诉说自己被抛弃。
随后又挪动视线到他身旁的容黛。
她初见容黛,半个身子都藏在苏万鹤身后,只露出半边身子与半个脑袋,弯眉细浓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却在对视中躲闪,穿身桃红襦裙,锁骨浅浅小巧,与苏万鹤之前三个落落大方的夫人相差甚远。
不知为何,失落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变得平和,她重新扬起唇拾起骄傲地说:“为何躲藏着,莫不是怕本宫。”
苏万鹤没有回头,只是能够隐隐感到一个热源贴着自己,便道:“黛儿不可无理,快向长公主问好。”
容黛无处退,只能从苏万鹤身后出来,行了一个并不端正的礼:“见过长公主。”
晁以晴见她容貌小家碧玉成不了大气,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当即转身道:“都别在外头干等着,进来再说。”
容黛迷茫地看向苏万鹤,眼神在问,她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苏万鹤见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折扇敲了敲她的额头:“进去吧。”
容黛摸了摸额头,满脸迷茫的跟上。
苏万鹤带着未婚妻来赴宴的事很快就传遍了。
一入门,容黛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围观的猴儿一样,每个人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要打量一番,还会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些都令她十分不适。
苏万鹤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小声说道:“你一直待在我身旁即可。”
此番话让容黛安心了不少,扬起脑袋双眼明亮的冲他点了点头,看着乖巧极了。
生辰宴席办一日,容黛却觉得这时辰过得无比漫长。
瞅着日头,堪堪晌午。
那头长公主已经开始命人准备午膳,将众人招到大堂里,里头设了案,容黛跟在苏万鹤身边坐下,全然没注意左侧全是男子。
晁以晴坐在主位上,皱眉不悦。
苕红立刻明白,高声提醒:“容娘子,您坐的位置不在苏大人身边,在另一侧。”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就集中在容黛身上。
容黛尴尬的笑了两声,旁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她浑身燥热难安。
晁以晴睨着她,见她半日还不动一下身子,捏着丝帕的手攥得死紧,冷道:“这是公主府的规矩,怎么,看来苏大人的未婚妻并不想给本宫一个面子。”
容黛级抿了抿唇起身,跟着丫鬟走到右侧角落安坐。
晁以晴的神色才得以缓和,抚掌三下,丫鬟们举着托盘入内,将雕盘绮食放在案上。
她肚子一早就饿了,这会儿又端上来这么多珍馐,馋的直流口水,拿起箸就一样样的夹起来吃。
晁以晴站起身,捏着酒杯,面向众人说道:“本宫生辰偏喜热闹,在座各位能来是本宫很是高兴,今日不必将本宫当成长公主,吃喝玩乐便是。”
堂中寂静,只有晁以晴的声音在回荡,话毕,掀起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长公主说得好!”
“长公主实在是大气!”
容黛嘴里还在嚼东西,腾出两只手来随众拍掌。
席间一位闺秀出声说道:“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臣女为此新学了一首曲儿,特献给长公主。”
晁以晴明白她真正的意图,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吸引注意,无非是想让京都公子哥记住。
想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哗众取宠罢了。
“允了。”
女子将早已备好的古筝取出,摆在中央,指尖轻拨琴弦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女子娇软的嗓音哼唱出的曲儿耐听。
容黛已经让一旁跪坐着的丫鬟倒了好几杯果酒了,这一喝便上头,几杯下肚后两颊红彤彤的,倒是两眼越来越亮。
她伸手让丫鬟再倒,丫鬟犯难地回:“娘子,壶里已经没酒了。”
容黛打了一个嗝,满是果酒的味道,小脸颇为失落口舌不清道:“这么少啊,我还没喝够呢。”
苏万鹤的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见她大口吃喝的样子,虽粗俗但让人看了高兴,平生出几分食欲。
而在他注视容黛时,晁以晴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
“铮。”音落,一曲毕。
晁以晴收回目光,抬手抚掌:“好,弹得甚是不错。”
女子得到长公主的赞赏,自然是高兴不已,连连道谢后才回座。
晁以晴心情欠佳,左右看不惯容黛,便道:“既然今日苏大人带着未婚妻前来,想必是想让大家认识认识,容娘子不知有何才艺能在众人面前展露。”
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又集中在她的身上,容黛嘴角边还有糕点的残渣,面容是在算不上干净。
她放下手中的鸭腿缓缓地站起来,老实回答:“回长公主的话,民女不会什么高雅的技艺。”
“哦?那容娘子会些什么?”晁以晴扬起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容黛舔了舔嘴唇,说道:“民女会做香包。”
此言一出,惹人非议。
“这哪儿能算是才艺,只有有个手有个鼻都能做。”
“听说苏大人的未婚妻是个乡野丫头,现在一看,果然不是谣传。”
“苏大人这是瞧上她哪点了?论长相比之前三个夫人相差甚远。”
……
容黛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皱眉,这让晁以晴又有了开口的机会。
“瞧容娘子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
容黛不甘道:“民女虽只会制香包,可能拿来挣银两,琴棋书画亦是如此,有何不同。”
“荒谬!琴棋书画是高雅之技,哪能与制香包混为一谈。”一女子怒道。
“粗鄙之语,难登大雅之堂。”一老臣摇头说。
容黛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这些都是她想看的。
晁以晴端起果酒轻抿,像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这话并无错处,技艺无分高下。”苏万鹤的声音在众人之中突现出来。
大堂一下子都静了许多。
坐于他身旁的公子哥道:“苏大人,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而失了公允。”
“唰”的一声,苏万鹤展开纸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如何失了公允,平日里巷尾几家酒馆中卖艺的娘子琴棋书画皆是挣钱之道,制香包亦是如此,却无不同之处,若实在要论,那便是人的偏见罢了。”
这番言论,说的在场是鸦雀无声,无人敢接。
容黛不禁笑了起来,早在心中给他鼓掌了。
小天使们收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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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