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一条鱼。
确切来说,是一个长相介于鱼和蜥蜴之间的怪物,它有着像蜥蜴一般强壮而有力的四肢,以及一条长长的尾巴,但是身上却覆盖着墨绿色掺杂着棕褐色的鳞片,头颅更偏向于鱼类,有着一双金色瞳孔的眼睛,眼睛两边则是鱼类常见的腮。
然而它却能顺着阳台的栏杆网上攀爬,但是动作却又不像两栖类那么迟缓,速度很快,动作敏捷,更像是一个经过长期攀爬训练的人类。
它两只前爪扣着阳台栏杆,在与乔野对视一秒钟之后,张开了嘴,露出牙床上堪比鳄鱼般锋利而又交叉错落的牙齿,朝着乔野咆哮了一声。
不过鉴于乔野之前锁上了窗户,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所以她并没有听到这一声咆哮,那只鱼怪在她眼中仿佛正在张牙舞爪地表演哑剧,而她在这一瞬间,还分出了大概一秒钟的心思,用来感叹塞壬号的的客房玻璃居然真的是隔音的。
那只鱼怪在一声咆哮之后,前爪用力,带着它与成年人一般大小的身躯朝着乔野扑了过来,然而它这一扑,结结实实地扑在了窗玻璃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它落回地上之后,又在阳台上不甘地转了几圈,扭头看向窗户里的乔野,几秒钟之后,双爪又握住了阳台栏杆,跳向了另一边的阳台栏杆。
乔野站在室内,目睹了它这次徒劳的攻击,皱着眉,朝着落地窗走近了一步,然而在她步子还未落下之时,那只鱼怪又猛地从她的视线盲区跳了过来,冲着窗内的她,头顶狠狠地砸在了窗玻璃上。
这一回,结实的窗玻璃出现了一道裂痕。
乔野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然而鱼怪在再一次撞过来之前,忽然望向了另一个方向,它像是收到了什么讯号一般,愣了愣,然后便不再关注站在窗内的乔野,而是抓住阳台栏杆,向着它之前望的那个方向奔去。
乔野眉头一挑,她立马回过身,拉开了房门,冲出了房间。
虽然塞壬号客舱房间的玻璃不仅隔音而且质量极佳这件事是她并没有料到的,但是她也想起来之前自己在看塞壬号的船舱分布图的时候,看见了这艘并不算大的邮轮上,有好几个室外的公共活动区域。
其中一个,便是三层甲板的酒吧。
刚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只鱼怪就已经展现了自己的速度、敏捷以及智力,很有可能是它在发现无法突破那扇窗户之后,转而去寻找其他更容易到手的猎物了。而在这个大部分人都会到客舱休息的时间段,没有任何保护遮挡的,便只剩下那些正在三层甲板的露天酒吧里狂欢的年轻人。
乔野脚下飞快,顺着楼梯向着上层甲板爬去,然而,她在刚拐了个弯的时候,耳朵边忽然钻进一个缥缈得好似幻境的吟唱声,她脚步猛地顿住,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一片空寂的大海。
这时,她听见楼上传来了年轻人们的惊呼:“刚刚是人鱼吗?那是人鱼吧?”
人鱼?
不对。
乔野飞快跑上了楼,三层甲板上的室外酒吧依然灯火通明,那些打扮时髦的年轻人们都聚在了甲板栏杆的一处,朝着一个方向发出惊呼,甚至还有人说着:“是人鱼吗?它过来了!它过来了!”
他们正欢呼叫喊着,乔野已经蹿到了酒吧的吧台,在酒保的注视下,右手顺走了吧台上的冰锥,然后左手撑着吧台,高高抬起了腿,潇洒地跃过了吧台入口及腰部高的小门。
“快散开!”她高声喊着,握着那只冰锥,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
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李晶晶原本正垫着脚尖朝外看,忽然间听见乔野的声音,便扭过头来,看见正朝这边冲过来的乔野,笑着道:“野姨,你果然来了,我跟你说,我们刚刚看见了人鱼……”
她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凉风,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跃而上,带着腥咸的海风,以及冰凉透骨的海水,溅在了她的后颈处。她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然后回过了头。
聚集在一处的年轻人又发出一声惊呼,纷纷跟着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只人鱼。
一只雄性人鱼,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珊瑚红色的头发湿透之后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的相貌非常英俊,上半身身段匀称,肌理分明,下半身则是一条漂亮的墨绿色的鱼尾,在半空中甩出一片水珠,溅在了众人的脚边,仔细看去,还能在他的鱼尾上发现其中一抹棕褐色的光泽。
它双臂撑着甲板栏杆,金色的瞳孔有些好奇地盯着这些聚在甲板上的年轻人们,然后朝着他们,探了探自己的身体,右手朝着站得离它最近的女孩伸了过去。
乔野见状,加快了脚步,然而此时此刻,女孩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接过了那一只还带着蹼的手。
“快走!”乔野大声喊着,将手中的冰锥用力地投向了那只人鱼。
那只雄性人鱼金色的瞳孔在眼眶中游移,看向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对方的唇角轻轻地翘了翘,挽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他歪过头,躲过了直直投向他的冰锥,然后反握住那个女孩的手,向后跳去,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将女孩从甲板上拖了下去。
而那个女孩子根本来不及自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乔野赶到栏杆旁,往下望去时,只能看见那个女孩子鹅黄色的裙裾消失在了船舷劈出的浪涛之中。
她抓着栏杆的手瞬间攥紧。
*
塞壬号驶离港口九个小时之后,船上就发生了一起离奇命案,在三层甲板的露天酒吧里参加狂欢聚会的年轻女孩何燕,越过了及成人腰部高的栏杆,掉入了海中。
塞壬号的船长紧急停船,打开了甲板上的高射灯,而船上的水手们也放下了小船,在高射灯的指引下,在塞壬号周边开始进行搜寻。
原本正在行进中的邮轮突然停下,许多原本待在船舱里的人都披上了外套,走上了甲板,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大海,然后相互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没想到塞宾的海域入了夜真的这么冷。
而这时,那些原本在三层甲板的露天酒吧里参加狂欢派对的年轻人都待在一层的会议室里,船舱内要比甲板上暖和多了,但是这些刚从三层甲板上下来的年轻人却都挤在一起,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你们说,是一条人鱼把何燕拉下了水?”船长手中端着一杯咖啡,一边用搅拌勺搅着杯中的咖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在问出这句话之后,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答案,便掀起眼皮,在这些年轻人中扫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了其中一个既不颤抖也不流泪就是脸色微微发白的女孩子,说道:“你来说。”
对方并没有回应。
船长敲了敲桌子,强调道:“那个穿着睡衣的,你来说说。”
坐在乔野身边的李晶晶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她侧过头去看李晶晶,对方小声说道:“野姨,船长叫的是你。”
乔野闻言,环顾四周,好在在场的年轻人除了她,都是露脐装吊带裙,只有她,是穿了一套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的,以至于如此居家的穿着,在这个场景之中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乔野觉得这非常符合她的老年人人设,她非常满意,于是回应道:“说什么?”
“前因后果。”船长见那个看上去有些呆的睡衣女孩回应了自己,也非常满意,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咖啡杯里,“在塞宾的警舰赶来之前我总得知道一些事情,总不能警察问到,我就说是被人鱼拖走了,人鱼能跳到三层甲板吗,显然不能。”
说着,他抬起了头,看向这个女孩:“是谁把她推下去的?”
“是鱼,但不一定是人鱼。”乔野答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船长狠狠地将咖啡杯掼在了面前的矮几上,他有些烦躁地抖了抖腿,看向那个女孩子,正要说些什么时,客舱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他顿了顿,收敛了自己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然后道:“门没锁,请进。”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欠身走了进来,笑着说:“隔了老远就听见船长发脾气,就过来看看。”
船长一见来人,脸上的表情便缓和不少,他又端起了那杯咖啡,说道:“是原先生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来人的视线在那群年轻人中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群时尚男女之间唯一一个身穿棉睡衣的乔野身上,停了几秒,然后又移到船长身上,说道:“那些下船去搜寻落水女孩的水手没有回来。”
船长的动作立马僵硬了起来,他稍稍侧过头,看向这个年轻男子。
对方说道:“一个也没有。”
那个鱼的形象……可以脑补一下《美人鱼》里面警察画的鱼头人脚的人鱼吧……
而至于那个美男鱼的形象……怎么苏怎么脑补吧嘻嘻。
*
这绝对是我过的最惨假期。
除了要爬上高峰扫墓之外,我还临时接手了一只狗。我自己养了两只猫,养猫省心习惯了之后,养狗子就不太习惯,我被迫过起了非常健康的生活,比如吃晚饭之后还要出门去走个半个多小时……累di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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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海德拉人鱼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