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祭讼
两人又沉默半响,景习提手点了下暖水瓶笑道。“那我可以先去洗漱了吗?”
陶赐抿下唇,面上看着有了些难言的赫意。“当然。”
眼见景习绕过自己即将上楼,陶赐方才开口。“抱歉,我刚刚可能过于激动了。”
“嗯。”景习应了声玩笑道。“道长像是关心则乱。是我让道长担心了?”
陶赐一时无言,面上赫然。景习反而笑出声,没有再回头。“麻烦道长关灯了。”
回到房间,景习刚打开窗,窗沿下就伸进来一只手,几下就跃进来一只红衣小鬼。
“。。”景习无奈的让开路。小鬼飘到床,趴上后就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没多久衣袍就在床上散开,红艳了一片。
景习看得头疼,捏着眉心开口。“闻锦。”
“我清理过身上的气息了。绝对没有沾上怨气,不会让他们发现的。”没等景习说完,闻锦抢说道。“再说了,这件事没说清楚,我也没心情做事。”
“哪件事?”
闻锦停下闹腾。“你都亲我两次了。”边说边把脸埋入被子,背对窗户爬起来半坐。
景习歪头。“所以呢,是要我负责吗?”
闻锦一听景习的话就有些不乐意了。“臭。。”景习没等她话说完,从身后扶上她的腰,低头亲吻上了她回头时近在咫尺的唇瓣。
“把眼睛闭上。”景习把她拉正了些。
“哦。”换来了声难得乖巧的应答。
没有了胡乱扑腾的睫毛,加深了唇舌间的嬉戏,体验寒凉却轻薄的柔软触感,无声却热烈。左手覆盖上她抓着床单的手,把纤细的指尖收拢,拉近放到自己脖颈。直至景习被寒意浸染,退开了些。
“你又占我便宜。”这句话一出口,轻软娇嫩,闻锦面上的赫色就更热闹了。
“你都说是我的鬼了。”景习坐上床,转头看她,边把指节覆上自己唇边揉搓,企图把寒意揉开。“你那六次的人生没有一次经验吗?这么生涩?”
“都说另外五次只有记忆了,就像你看了本书,难道就能自己造汽车吗?而且你才为什么这么熟练。”
“那得看那本书写的多详细了。”
“。。哼。”还没想好怎么继续聊下去,就小小哼着声表达不满。
“闻锦,等下回去后,把鬼兽骨放柳园。”
“哦。”闻锦慢慢动作挪下床,“不等其他道门的人了吗?”
“只是小鬼兽而已。”
“之后再把之前放养的怨鬼收束好,然后直到道门的人离开,你都别再过来了。”
“听话的话,下次就给别的奖励。”
“。。谁要下次了!”说不上慌乱还是狡辩,只是很快跑掉了。
景习坐了会儿,才起身把窗户关上,这么久的风把房间的余温都散尽了。
【“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小鬼王的样子。”】
【“我不是不喜欢,只是你要知道,人类是很自私的。绝大多数时候都会先满足自己的需要,才会去善待其他人。”景习回避了眼前的一幕,过了会儿听闻小梦怪的话,才露出了几分往常的平和。“你以后也要注意,多诚恳动人的表情和言语,都不会是她永远不会伤害你的理由。”】
【“那你是为了回去现实吗?可你的现实,明明没有多好。”】
【“不是现实多美好,而是无论如何那也是你的现实。梦境总有过去的时候,我不能一次次的蹉跎时间。”】
【“听起来很有道理。”】
【“可我是错误的。”景习点了点小梦怪的头。“无论我说得多么恳切或者辞藻华丽,我都不是正确的。”】
【“那你会因为这份错误痛苦吗?”】
【“我不会,我很自私的。所以更愿意无视这种错误,或者结束它。”】
第二天大早,郑家家主郑铮穿着睡衣,坐在电话前连打了五六个电话。
“整个HM城,每天都会发生几十场帮派混战,偷抢伤人。你说让我们找一个失踪不到一天的。”
“当然不会让大人们白白辛苦的。。”
等父亲放下电话,郑品才犹豫的问道。
“爸,说不定哥晚点就回来了。”
“那个忤逆子。”郑铮抓着扶手缓解了几分怒气,才继续说道。“他临走前是说去了烟馆对吧。你也带上家仆去找,找回来直接把他两条腿都打断。我看他还敢不敢去。”
第三天下午,林波带着几个同学,到郑家找郑品,被郑品颓丧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郑品坐在沙发上盖住脸,声音沙哑说道。“我哥死了。”林波和几个同学面面相窥。
“是怎么一回事?”林波因为家里有人在巡捕房工作,直接开口询问。
“死因还在调查,我爸妈去巡捕房认领过尸体了。。”郑品没说完,就带上了哭腔。“都怪我,他暗示烟土的时候我应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他拦下来的。”
“抱歉。”郑品没说完,就扶着脸起身,边往楼上走,边继续说道。“今天不能招待你们了。”
几个人只好各自回家,只有林波坐车去了租界巡捕房,询问案件进展。因为林父的关系,林波拿案件资料也没人拦着。只是他也很快就被照片里的郑伟的死状吓到了。
一旁照看案宗的探员曹南,递了杯水说道。“法医说虽然他掐自己脖子的痕迹很深,但他是被活活吓死的。林小少爷你还是看看资料就好,这照片不是给你们这些光鲜人看的。”
“我,我。”林波勉强咽下呕吐的**。转看起了案件调查进展。“从哪个烟馆出来的都没查到吗?”
“不是查不到。”曹南低下声道。“是不能查,我们刚被上头嘱咐过。烟馆那边也保证了他出来的时候是完好的。”
“是有人见财起意吗?”
“哪有从烟馆出来的人身上还有钱的。”曹南摇摇头。“那片地方连乞丐都会绕着走。”
“还是说是他有仇家?”
“还在查,不过带我的老头说,这怕不是人做的。”林波惊讶的看向曹南,见他面上隐隐有些恐惧。
“怎么说?”
“不好说,他也只说是直觉。”
林波摇摇头,干脆合上案宗。
“另外的话,他左脚有个奇怪伤口,像是被爪子抓伤的。右手外臂有个击打痕迹。”从旁拿起其他相片,照片上三道爪伤很深,一看就能和常见小型猫狗区别。另一张的击打伤口是个扁长形状,长约二三厘米。
“因为伤口处理过,所以目前推测和死因没有直接关系。”
“这案子要是有什么进展托人告诉我一声。”
等从巡捕房出来,林波还在想着郑伟的临死的样子,走在路上神色都有些恍惚。被路过的彭学拍了下肩头,才回过神。
彭学背着书包,手上正放下卷起的报纸,朝他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林波左右看了眼,“倒是你怎么在这。”
“我跟我妈过来买东西。”
“一起回去吗?”
“好。”
当晚林波失眠,折腾到半夜才睡着,迷迷糊糊间,在梦里又见到了郑伟。不同的是这次看到的郑伟,还是以前他活着的时候。那时他们在宴会上遥遥见了一面,没多久郑伟就带着女伴离开,林波因为被父亲带去交际,喝了很多酒,没多久就走去后场上厕所。林波刚刚解决,厕所门被人敲响。林波打开门一看,门外的郑伟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手掐他自己脖子一手伸过来,画面很快变成郑伟被吓死样子。林波一下子就从床上惊醒了。
林波摸了摸额头,擦着冷汗,起床走去倒水,却发现水杯怎么都拿不起来。林波惊慌的放开杯子,想离开房间,房门也打不开了。他敲打了半天,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声音,越来越恐慌。他抛下门,跑去窗户,他记得睡前留了半扇窗户没关。
他逃出窗户往下一跳。再醒来就是第二天了。
睁眼时,左手的痛苦首先转移了他注意力。一旁林母听到他呻吟,连忙过来按住他的肩膀。
“别动。”
“儿子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摔在房子外面,还摔成了骨折。”
林波愣了下,终于想起了昨晚的梦。
“有。有鬼。家里有鬼。。”
之后林波怎么也不肯回家,林母只能听他的,让他先住朋友家。
林母和彭学母亲,陈芳母亲在瑜茶楼说起的时候,还一脸苦涩。
“怕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彭学他爸最近请来了一个有名的道士,你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下那位悟虚道人。”
林母一听就心动了。“那麻烦你了。”
后来,陈芳母亲回家把事情和陈芳说了,让她最近注意先别和林波走太近,陈芳应声答应,也没说自己没私下见过他。
闻道人追踪那只鬼兽已经有两天了。今晚被他跟到景习家里,伤了人后跑掉,更是一时愧疚难当,一时怒火顿起,追了那团仅仅能看出是犬类动物的黑色雾气一晚上都没睡。
“孽畜。”再次被它闯入普通人家宅,闻道人也忍不住又骂了声。轻踏上屋顶,在屋外三个方向留下道符,自己就坐房梁中心开始念着镇压咒。没多久,就见鬼兽跑出来,才又跟了上去。
很快即将天亮,路上有了些行人,鬼兽在行人中间来回窜动,闻道人也怕激怒它,又和两天前一样让他袭击行人,慢了几步,鬼兽就从他视线消失了。
陶赐用道力凝在指尖,划过景习伤口两次,才帮她上起药。
“非常抱歉,连累你了。”
景习垂下视线,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道。“那是什么。”
“应该是师叔之前发现的那只鬼兽。”
“鬼兽是什么?”
“就是兽类死后化成的鬼,如果惨死怨念不息,特别是被人类虐杀的。死后就会变成鬼兽。比如我前些日子在别的地方游历时,发现有人学了些风水阵,虐杀了一只幼狐,按风水阵法埋下包裹好的狐尸、狐血在别人家宅。那时幼狐化成的鬼兽就搅得别人家宅不宁。”
景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道长能给我些防御鬼的东西吗?比如道符什么的?”
“我之前给你的项链,那里面就有道符。防御一些普通鬼物足够了。如果是些积年老鬼,或者今日的鬼兽,就需要念道咒再加使用道符。”
景习冲她问道。“那道长,我能学些防身的道法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闻道长门下做弟子。”
陶赐想了想,很快点头。“等师叔回来,我可以帮你劝说几句,让他收下你。”
“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