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又下着暴雨,闻以歌的钥匙和手机都还在教室,而教室早已锁了门。
“走吧,先去我家……咳咳。”许是受了凉,本就未好全的身子愈发虚弱,喉头一痒,黎晚澄别过头猛的咳嗽起来。
闻以歌这才觉出她脸色不正常的潮红,赶忙拍着背帮她顺气,“还好吗?”
“没事,只是还有点低烧。”黎晚澄原先还在担心,万一闻以歌问起她赶来的原因该如何回答,好在这咳嗽倒是替她转移了注意力。
面前的少女发丝沾了水,凌乱的贴在脸颊,裤腿也湿答答的,因为生病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憔悴,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优雅,闻以歌心底霎时有些愧疚:“对不起……”
她还是给她添麻烦了。
头顶忽的被人揉了一下,轻轻的,像柔软的羽毛拂过心尖。黎晚澄声音带着刚咳嗽过的沙哑,莫名的蛊惑人心:“笨蛋,和我道歉做什么。”
她让系统调了学校的监控,看见是班上几个女生锁的门,校园常见欺凌的把戏罢了,闻以歌也不过是受害者。
将近八点,保姆左等右等,终于盼到黎晚澄回家,身后还跟了个稍瘦弱些的姑娘。外面雨下的大,两人身上不免都淋湿了些,她赶紧拿了毛巾递过去。
黎晚澄接过毛巾,先给了身后的人,才回过头说:“吴妈,麻烦你煮些姜茶。”
她脱了外套挂在一旁,头发传来些轻微的拉拽感,少女微微侧眼,闻以歌正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擦去她发丝上的水珠,动作轻柔的生怕她有一丝不适。
这人只顾着帮她擦头发,自己身上都还是湿的。黎晚澄抬手,从她手中拿过毛巾,柔软的绒毛拂过脖颈,少女温热的手指不经意划过皮肤,带来令人心悸的暖意。
闻以歌猝然抬头,一下子撞进她认真而温柔的眸底,呼吸深重了几分。
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浓稠,许是女生望向她的眸子太过炙热,黎晚澄不由得指尖一滞,刚巧这时吴妈端着两碗姜茶走来,她慌忙转身接过。
“谢谢吴妈,您去休息吧。”
吴妈摆了摆手,道:“不碍事,你们喝完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别着凉了。”
刚煮好的姜茶有些烫,还冒着雾气,闻以歌捧着碗轻轻抿了一口,里面大概是放了冰糖,有丝丝的甜意。
喝完姜茶,四肢百骸的寒意都被驱散不少,黎晚澄领着她到了隔壁的客房,“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就好。”
安顿好女生,她回到房间把药喝完,忽然想起来忘记给闻以歌拿睡衣,又去衣柜里翻出来之前的一套。
走到女生门前,她抬手正准备敲门,却瞥见门开了一条小缝,卧室里没有人,旁边浴室的灯亮着,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透过磨砂玻璃能隐约看到点轮廓,里面人弯腰曲背间的柔美线条朦朦胧胧。
黎晚澄盯着看了会儿,适才敲敲玻璃道:“睡衣我放到床上了,是洗干净了的,你早点休息。”
里面水声停歇,半晌传来声低低的好。
回到房间后,大概是药效上来了,黎晚澄入睡的尤其快,迷蒙间听到微弱的敲门声,她睁眼,翻了个身起床,走过去开门。
女生穿着她的睡衣,怀里抱了只枕头,像只小鹌鹑似的,乖乖的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看。
“怎么了?”黎晚澄闷闷笑了声,含着些模糊不清的鼻音,“睡不着,还是害怕?”
一阵雷声响过,闪电刺目的白光短暂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女生眼中的波光潋滟,似湖水中的宝石,澄净而惹人爱怜。
默了几秒,闻以歌低声说:“有点怕打雷……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她敛下眉眼,因为紧张怀中的枕头都被抓出了褶皱,生怕遭到拒绝。
“我发烧了,会传染你的。”
大概是女生含了雾气的眸子戳中了她的恻隐之心,最终,黎晚澄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说了句:“进来吧。”
卧室十分干净整洁,和她这个人一样,床褥上有浅淡的柠檬清香,闻以歌抱着被子,唇角慢慢扬起弧度。
因为盖着同一床被子,对方的动作感知的一清二楚,布料的摩擦声在寂静中尤为明显,黎晚澄似是觉察到她的心思,缓缓开口:“还不睡吗,在想什么?”
身后的呼吸好像轻了几分,月光照的树影婆娑晃动。
“下周我过生日,你会来吗?”声音绵软,透着难以言明的期待。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黎晚澄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躺着,黑夜中女生的眸子格外明亮,似藏了满天的星河。
“嗯,想要什么礼物?”
“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好。”女孩轻声回答,眼底的欣喜多的快要溢出来。
黎晚澄弯了弯眼角,心下笑这人竟这么容易满足。
稍稍抬眼,治愈值已经涨到了百分之四十的位置,她心念微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嗓音低柔缱绻。
“其实,你可以再贪心一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眉眼间的温柔太过醉人,闻以歌心跳骤然加速,好似一朵烟花在眼前炸开,摄人心魄。
话音落,治愈值最终停在四十五的刻度上,黎晚澄功成身退,满意的勾唇说了句晚安。
目睹了全程的系统默默竖起大拇指,牛哇,三句话让女主为我猛涨治愈值。
身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被撩拨过的心脏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闻以歌指尖攥着被角,慢慢地、一点点往她那边挪,而后抬起胳膊,小心又克制的落在少女腰间。
她阖上眼,鼻尖触碰到微凉的发丝,满足的几乎要喟叹出声。
最好的礼物,已经有了呢。
第二天一早,黎晚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穿好鞋走出卧室。
刚巧吴妈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小姑娘手脚挺麻利的,平时没少做这些吧?”
闻以歌抿唇,轻轻点头道:“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平时会自己做饭。”
待黎晚澄洗漱完,吴妈也把早饭摆上了餐桌。她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异常丰盛的早餐,轻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丰盛?”“有客人来,当然要做的丰盛些。”吴妈慈爱的看向闻以歌,又指了指面前的盘子“小澄尝尝这个土豆饼,是以歌炸的。”
瓷白的盘子里盛着几个炸的金黄酥脆的土豆饼,因为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黎晚澄夹了一块,稍稍吹气后一口咬下,外皮焦脆里面却是软烂的,土豆的鲜香顿时席卷味蕾。
对上女生隐含期待的目光,黎晚澄弯了弯眼角,毫不吝啬的夸奖:“很好吃。”
原来看喜欢的人吃下自己做的饭菜,心里会有种别样的满足感,闻以歌心底的甜意泛滥,差点就脱口而出“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常给你做。”
她握着筷子的指尖紧了紧,最后也只是克制的问了句还有没有不舒服。
“已经退烧了。”黎晚澄夹了只虾饺放到女生碗里,抬眼看向她,“下午给我讲讲这次考试的卷子?”
这次闻以歌没有立刻回答她,半晌才启唇应道:“下午我打算去医院一趟,看看妈妈。”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这半个多月又一直都在忙各种模考,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看妈妈了,虽说是请了护工,但到底是不如自己来的放心。
黎晚澄动作一顿,轻轻嗯了声。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还是闻以歌第一次和她讲关于妈妈的事。
——
下午刚到医院,刘亮就告诉闻以歌,她妈妈的状态有些不太乐观,需要尽快做手术。
送走医生后,闻以歌掩下眼底的忧虑,与平常无二般的笑着和妈妈聊天。
出门接水的间隙,忽的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转过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身后,她蹙眉,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是以歌吧?我是你爸爸,我们去那边聊一聊?”
爸爸?男人眉眼间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闻以歌记得,以前她在家里翻到过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眼前的男人和照片上的确是同一个人。
只是……之前那么多年都没见他来找过她们母女,为什么现在突然找了过来?
闻风似是料到她的反应,丝毫不急:“你妈妈需要做手术对吗?”
看到女生明显犹豫的表情,他继续道:“爸爸知道你缺钱,只要你跟我回家,我就找最好的医生给她做手术。”
闻以歌低着头,眸间的情绪复杂皆被挡在睫羽之下。
“小歌?”女人注意到她的愣神,轻轻喊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闻以歌回过神,勉强弯了弯唇角:“妈,我没事,就是昨晚熬的有些晚而已。”
女人没多想,叮嘱了几句要她注意身体,看着母亲病骨支离的模样,闻以歌险些要抑不住眼眶的酸意。
出了病房,她终是忍不住的掩面恸哭,身体顺着墙壁无力滑下,手心里攥着的纸条已经皱的不成样子,隐约能看清是一串电话号码,男人的话在耳边悠悠回荡。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你想好了电话联系我。”
闻以歌内心被痛苦和折磨充斥,故而没注意到,在右前方不远处,有一双眼睛阴测测的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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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轻撩慢诱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