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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芳咬紧牙关又松开，“我们一定有一个人要离开是吗？”
手上的白纸被她握出褶皱，李慧芳祈求地看向陈萱，目的不言而喻。
方柏从陈萱身边拿起另一张写着规则的纸，细细研究。
【宿舍守则】
1.宿舍分为男寝和女寝，进门前请确保门牌号正确。
2.每间宿舍均设有四张床，但仅限居住三人。
3.如果夜晚发现第四张床被使用，切勿惊慌，这不过是你的错觉。
4.宿舍十一点统一熄灯，熄灯后不允许出门，如果有人敲门或问话，不要开门！不要回应！
5.如果你的室友十一点后回来，请不要让他进门。
6.规则5触发后，如果存在必要理由为室友开门，请务必确保眼前的人是你真正的室友。
7.清洁工的清洁时间与社工上班时间相同，请勿锁门为他人工作制造不便。
8.睡眠十分重要，为了你的健康，请至少保持每天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方柏将纸递给陈萱，道：“其实我们也可以两两分开，这样至少不会有人落单。”
“那怎么分？”李慧芳似在询问，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早有答案。
方柏有些无措地看向乔语馨。出于私心，她自然是想与乔语馨一起，但站在另外两人的角度，她们肯定也不愿和自己与乔语馨分开。
方柏猜测，她们与自己组队并非是自己和乔语馨真有多强大，只不过二人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加镇定以及友善，便成了软弱者优先求助的对象。
她们看上去虽无法提供庇护，但也正正代表着缺乏剥削他人的能力。
事实也是如此，她们不过是新人，面对许多状况仍是束手无策。
更无人有冷硬的心肠去拒绝这种可怜的眼神。
“别怕。”陈萱挽住李慧芳颤抖的手臂，“我们两个哪有那么脆弱。”
陈萱拉着李慧芳出门，“那我们先走了，有消息我会来找你们的。”
乔语馨道：“注意安全。”
“我送送你们吧。”方柏追上去，将她们送到了尽头空余的房间。
离开时口中默念着房间号，强迫自己记住她们的住址。
身后房间里隐约传来对话声。
“为什么要要拉我走？这里一看就很危险啊！”
“我们不可能永远赖着她们。更何况我烂命一条，不在乎。”
“你……”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方柏已回到自己房间。
方柏关上门，轻轻叹气，“她们在308。”
“别太愧疚。”乔语馨将方柏按在已经铺好的床上，自己也向后躺到。
“我没有，你听我狡辩！”方柏也躺下，故意朝乔语馨的方向挤，“我只是觉得大家被抓进这死副本都挺惨的。”
“嗯，嗯。”
方柏猛然坐起身，“我靠，你信我啊。我真不是什么善良到看谁都想帮的人啊！”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家阿柏是大恶人，大反派。”乔语馨故作理解，朝方柏投来关怀小孩般的眼神。
“你妈啊！”方柏暴起，抓着枕头直接砸到乔语馨心口。
“咚咚咚。”轻缓的敲门声传来。
方柏和乔语馨顿时停住了打闹的动作，同时保持安静。
方柏拿起床上的手表，展示给乔语馨看——十点零七分。
“还没到十一点，开门吗？”乔语馨用气音问道。
方柏指指大门，“先看看是谁。”
踮着脚，方柏几乎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前，透过沾有灰尘的猫眼，她看到一对老夫妇的脸。
他们神情紧张，还带着些许担忧与恐惧。时不时左右张望，又再次轻轻敲响房门。
方柏轻巧地回到床边，小声告诉乔语馨门外的事情，“我们开门看看吧。”
她将镰刀取出塞到乔语馨手中，“待会儿你在后面保护我。”
值得一提，她们试验过道具的判定。
当一个道具能够被收入印记，就代表拥有道具的所有权。在这一情况下，他人就算临时拿到道具，也仅能使用，无法收进印记或带走。
后来通过询问别墅里的其他人，她们得知道具所有权仅会在所有者主动转让或者死亡时转移。
若是死亡时道具处于印记中，将会消失。
方柏缓缓取下锁链，将木门拉开，“请问，有什么事吗？”
“抱歉小姑娘，这么晚打扰你们。”老爷爷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你们的房间还有空位吗？”
二人有些为难地对视一眼。同时，方柏在身后偷偷接过镰刀收回印记空间。
三楼一共十间房，三十个床位，而女求生者仅有15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占满房间。
她们的房号是305，或许只是求生者们大多选择了靠前的房间，老夫妇才会寻来她们这。
将基础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方柏委婉道：“后面还有空房，不如……”
“别问了，我们走吧。”老太太大力拽着她老伴的胳膊，“我一个人还能死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呸，瞎说什么！”老爷爷收敛怒色，再次朝她们露出恳求的目光，“我们看了那个宿舍守则，晚上不安全，我实在不放心老太婆一个人住。求求你们了，你们也不用管她，给她个位置就好了。”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
其实，当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关门拒绝，就已经代表她们在潜意识中倾向接纳。
她们不过是在心中和预估中的风险拉扯。
并且在每次对视时期待对方代替自己作出正确的决定。
乔语馨总是比方柏更加果断，或者说善于帮助方柏实施自己的选择。
她从身后走出，将门大开，“请进吧。”
“谢谢，谢谢。”
老爷爷连连感谢，老太太却是有些别扭与不满。
方柏后退，将乔语馨床上的物品搬到自己床上，却是保留了铺好的床单和枕头。顺便将上层剩余的手表等道具拿下放在床上。
“婆婆你睡这吧。”乔语馨站在原本的床边，朝有些局促的两位老人露出笑脸。
“啊对，我们睡这边就好了。”方柏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将多余的手表递给老爷爷，“老爷爷，你也快去找房间吧，只剩半个多小时了。”
“好，好。”老爷爷抓住自己老伴的手，郑重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老爷爷走后，老婆婆显得更沮丧了。
她的嘴角下垂，仿佛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诉说着忧愁。
看着她，乔语馨不禁想起她们孤儿院的院长奶奶，“老婆婆，我叫乔言，她是方沐。您怎么称呼呀？”
“唉，我叫刘兰英，你们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刘婆婆吧。”
二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勉强拉进了些距离。
乔语馨听不见方柏的动静感到有些奇怪，一转头却发现她正侧腰俯在床板上，打开笔记本笔记奋笔疾书。
凑近一看，才发现方柏正将规则誊抄到笔记本上，并在奇怪的地方做起了标注。
“怎么突然抄这个？”
方柏头也不抬，应道：“主要是我记不住，抄一遍印象深一点。要是到时候忘了也可以拿出来看一下。你也抄一下吧，笔记本给我们总是有用的，而且这种a4纸我总觉得很容易坏。”
方柏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滞，“刘婆婆，你要需要吗？我们帮你也抄一份？”
乔语馨将规则递给刘婆婆，“你先看一下吧，我们研究一下这些守则。”
乔语馨也加入了抄规则的行列，不过为了善用时间，她选择抄宿舍守则。
二人不再交流，再加上不在意字迹和美观，五六分钟便快速抄下和总结了有用的信息。
方柏捧着本子，语速极快道：“现在是十点三十二分，时间不多，我们先简略分析一下最重要的内容。刘婆婆你的规则我们明天再抄给你，现在你可以先认真记一下紧要的部分，保管好现有的规则。”
“首先是，我怀疑规则不止这两份。有两个判断依据，一是根据守则名称，很可能规则针对的是不同的身份和地点，这意味着很可能存在主任守则、院长守则、食堂守则、病房守则之类。”
“二是规则不够完善。比如第八、九、十二条，保安和救援人员的存在都没有明确说明，解决手段也是荒谬地打电话。可见资料缺失很多。这代表我们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违规。而且，我们并不知道违规的后果！”
方柏的视线从笔记中脱离，直视眼前的二人，“所以我们明天最好完全遵守守则所写。我的意思是，不是不犯错，而是在线索不够的时候，只做被允许的事情。基于副本不是以杀死所有人为无目的，我觉得这样大概率可以保障前期最基本的安全。”
“而具体的细节。时间很重要，手机里有闹钟，我们到不用担心起不来，但也要小心手机出问题。另外，病人也很重要，最好的情况是能选中一个友善的病人。为此，我们明天或许该早点起床去争取先机。
还有我们最好对病人保持最大的善意。这里有几点必须做到，不歧视、尊重病人选择以及诚实回答病人问题。但我觉得，也要小心病人不合理的要求，这可能是个危险点。此外，这所医院里似乎绿色代表安全，红色代表危险，颜色或许在这很重要。”
“鉴于此次暂时没有明确的通关时间和要求，我们暂时以求存为第一目标。”
乔语馨接话道：“我们很多想法相似，不过我这份规则守则似乎更诡异一些。”
“首先是我们宿舍可能有第四个东西。”乔语馨以东西代替了这规则里所描述的，不只是何物的诡异存在，“规则既然写了，就代表真的有这么个东西，但我们一定要假装它不存在。”
“我认为最奇怪的是第四五六条。尤其是第四条，乍一看似乎是不要回应和给门外的人开门，但如果这是一个文字陷阱呢？分别是不要给门外的人开门，和回应任何问话及语言。”
“所以我想的是，十一点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说话，仅靠文字和肢体交流。任何声音都不要相信。”
“第五第六条也很奇怪，既然确认身份，是不是意味着存在假的求生者？它们可能会假装成我们，混入我们中间。”
“那就都不要开门。”方柏道：“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别开门。如果我们有人被困在外面，就去找空房间，别回来。”
乔语馨认可地点头。
方柏说话时语气平淡，甚至显得有些冷血。但乔语馨早已习惯，她知道方柏不过是在陈述分析后得出的最优解。
看着刘婆婆愣神的表情，方柏露出她贯用的无奈笑容，语气也放缓不少，“没事儿刘婆婆，实在不行你就跟着我吧。”
“对，我们尽量护着你一些。”乔语馨说着突然想起些什么，“今晚你睡刘婆婆上面吧。既然可能有个东西进来，我们得给它留个位置。”
“我睡这就好了。”方柏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啊。”
“不行。”乔语馨语气强硬。
“不要，我还有武器。”
“不行！”
“你讲道理啊。”方柏据理力争，“而且我经验比你丰富吧。”
“小姑娘，别吵了。”刘婆婆劝道：“你们能一起睡吗？这不违规吧？”
似乎……没说不可以？
规则规定了人数，却是没规定床位的安排。既然一个房间可以只住一两人，是否代表空出一两张床也是无事的？
风险与安全并存。
二人打定主意，迅速整理好上铺，定下六点的闹钟。
六点正好可以满足六小时睡眠，也在宵禁的五点限制之后。
既提前上班时间两小时，也能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探索这家未知的医院。
距离十一点还有五分钟，乔语馨关灯上床。
两人挤在狭窄的上层木架床上，却是意外的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