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十二点多,饭菜都冷掉,方绘声和闻朝才从畅聊中回过味。
闻朝平日里话挺多,因为面对的是傅迟,常常是自言自语,很久没这么一说说很久了。他起身道:“午休快结束了,学姐应该要午睡吧。”
“嗯。”方绘声也发现误了不少时间。
她准备端着餐盘去往餐盘投放处,被闻朝一把抢过,然后看着闻朝昨晚还好好的、没有任何残疾问题的腿走路一跛一跛的。方绘声歪头仔细看了,对他的跛腿产生了强烈的不解,等人回来,指着他的腿问:“你这腿?”
闻朝顺过去看,无所谓笑笑:“犯了错,被人踹了几脚。”继而又故作撒娇,“可疼了。”
方绘声心想,错得多大,给人踹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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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桐打开数学书,看了几行就看不进去,频频望向门的方向,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柏羽一直注意她,也挺在意昨天和她走的近的男生,思虑会,壮着胆子拿着习题集走到她边上,指着方绘声的位置问:“我可以坐吗?”
周瑾桐收回眼,抬头道,“可以。”
柏羽浅笑,落座。厚重的习题集被摊开,他这次特意找了难度大的题。
“这个你会吗?”他问。
周瑾桐低头去看,密密麻麻的纸上字迹工整,非常好看,字如其人。她仔细看了题,轻眨眼,没一会秀眉微拢,不好意思说:“我不太会。”
柏羽并不介意,笑笑,握笔的手动了动,“没关系,那我给你讲讲吧。”
周瑾桐愣住。
“……好。”
柏羽开始讲题。方绘声曾说过柏羽长的不错,清俊雅致,侧脸如同立体的雕塑,薄薄的唇颜色很浅,一张一合间吐出的字清晰可闻,身上也有淡淡的皂角香。
周瑾桐把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打断他:“不好意思,能从头再说吗?”
她没听。
柏羽停住,从头说起。
周瑾桐低头偏向他,表情认真,睫毛忽闪,女孩子特有的香气萦绕不止。柏羽小幅度转头轻咳两声,收敛心神继续给她讲题,渐入佳境后,两人陷入了讨论,都拿着笔在各自的草稿纸上厮杀,一题又一题。
末了,柏羽转似不经意问:“你跟昨天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周瑾桐放下笔,揉揉发酸的肩头,“你说傅迟吗?就是高一的学弟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柏羽昨晚回去一直心神不宁,那个男生对待周瑾桐的态度让他在意,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生对她有意。
“学校天台上。”周瑾桐没大致说。
柏羽笔尖忽然落下,遥远的思绪一下清明。
这时,方绘声从外面进了来,看到自己桌位上的柏羽,扬了扬下巴,“嘿,学霸,你又来问我们家桐桐问题啊,好了没,我需要小憩一下。”
柏羽起身,“好。”
他走后,方绘声坐下,捞过自己的水杯猛灌几口水,喝完舒畅道:“渴死我了。他也太能说了,从东扯到西,从西又扯到南,比我这个话唠还要厉害。”
“哦。”周瑾桐回应冷淡。
方绘声没发现,拧好杯盖,双手往桌上一搭,头一埋,准备睡个午觉。
周瑾桐看着她黑不溜秋的后脑勺,心里郁结不下的心思又上了来。四节课结束,方绘声书包收拾的极快,边收边跟她说话,急切的很:“桐桐啊,你今天要去图书馆吧,我就不等你了,闻朝说带我去看球赛。”
“绘绘!”周瑾桐喊她。
回应她的是方绘声毫不犹豫的背影。
周瑾桐心突然酸溜溜,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她有种好朋友被抢了的错觉。吸了吸鼻子,她把书包收好。她今天的确要去图书馆整理书籍。
图书馆。
何老师指着柜面上垒得高高的书,对她说:“这是今天归还的,你拿过去分类摆好。”又提醒她,“最里面科幻区那块灯泡坏了,不用过去整理。”
“知道了,老师。”周瑾桐笑着应,深吸气,顿时干劲满满,为了节约时间,她不嫌重的试图一把抱起那书垛。何老师瞧她,笑,“桐桐啊,知道你有劲,但这些书都是硬壳的比较重,还是慢慢拿比较好,别伤了筋骨。”
“没事的老师,我家的花盆比这重。”周瑾桐没听何老师的话,手托住最下面一本书底,身子贴过去,不费力的提了起来往里面的学习桌去。
一本一本的分类放好,轮到最后一本,是本侦探集,归类在科幻区旁的小说区。科幻区域并不小,这会那里面漆黑,亮起的光都打不进黑暗,周瑾桐心里犯怵,她天然的惧怕黑暗,总觉得里面住着让人害怕的鬼怪。
找到了小说区的书架,她就着远远过来昏暗的光顺着书脊看过去。她手里的侦探集是合集里的2,她得找到它所在的区域。一排书架看到最后,终于看到了侦探集1的书脊,她一喜,急着把手里的书塞进去。
蓦然,一只冷白的手覆上来。
周瑾桐尖叫卡在嗓子眼,感知到脸颊附近温热的呼吸,才松了紧绷的心。
“学姐。”舒缓的音在耳边响起,周瑾桐立马辨知声音的主人,是傅迟。
傅迟抽出侦探集1,扫到她手里拿得2,笑笑,一并拿走,笑说:“学姐送的正及时,我正在找这本侦探集的后续呢。”
“你喜欢看这种书?”周瑾桐问。
“嗯,喜欢啊,看着很刺激。”傅迟绕到书架另一侧,光亮了些,看她还呆呆的不动,降低身子,透过书架与书的间隙与她视线对上,轻笑,“你过来啊。”
音似蛊惑,周瑾桐听话的过了去。
傅迟盘腿坐到地上,把书摊开,“我平时无聊的时候爱看书,所以还挺爱来图书馆。不过最近喜欢来图书馆不是因为爱看书,你猜是因为什么?”
“什么?”
“能看到你啊。”傅迟左眼轻眨,一个wink过去。
周瑾桐起初没反应,后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霎时红透,“不许胡说。”
傅迟笑笑。
他说:“你要听故事吗?”
周瑾桐的工作都完成了,有剩余的时间,她点点头,坐到傅迟旁边。他合上书,挪动屁股面向她,背对着光,眉眼恍惚间就隐了下去,灼灼的眼神锁定她。
“有一个男孩,他的父亲是一位律师,母亲婚前也是律师,婚后就开始相夫教子。但他是个奇怪的孩子,很聪明,不服管教,性格特殊。他中学时,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不喜欢他。于是他绑架了女孩。”
“啊?”
“不要惊讶。”傅迟手肘抵在膝盖,手撑着下颌,继续道,“他把女孩绑架在自己的房间,男孩的妈妈以为女孩是他的朋友,便没有在意,后来他妈妈经常听到他的房间里有女孩的呼救声,才发现了女孩的惨样。”
周瑾桐认真听着。
“他每天给女孩吃的,但是不让她穿衣服,女孩裸.露的身上全是暧.昧的痕迹,是的,他强q
了女孩。”傅迟淡定道,“女孩想逃,让男孩的妈妈救她,妈妈就在男孩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女孩放走了,结果……”
周瑾桐心悬了起来。
“又被抓了。这次男孩心里对她的爱意已经没有,他很生气,自己的玩具为什么不听话?女孩的皮肤没有一块完整,他又嫌弃她脏,然后他偷偷的把女孩杀了,沉到了海里,被鲨鱼吞噬。”傅迟说完,看她的反应。
“这个男孩被抓了吗?”周瑾桐咽了咽口水,对男孩的恶行感到愤懑,对女孩的遭遇感到可怜。
“他的父母都是律师。”
周瑾桐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唏嘘道:“你从哪听得这个故事?”
傅迟晃晃手里的侦探集,笑说:“第三个故事。”
周瑾桐以前陪顾琴南看过法制栏目,对有些莫名其妙的犯罪都感到害怕,傅迟能轻松说出故事的脉络,一定看了不止一遍,这样对他的身心有没有影响?念及此,周瑾桐擅作主张的把书抽出来,背到身后。
傅迟看她。
周瑾桐态度极其认真:“你现在应该看跟学习有关的书,这种书要少看。”
“为什么?”
“对你的身心成长不好。”
傅迟噗嗤一笑,冷白的手冷不丁的摸了她的头,“我有辨别好坏的能力。”
“那也不行。”
“可我看了好多,故事已经在脑子里了,怎么办?”傅迟逗她。周瑾桐眼睛向上看,几秒思考,想到自己书架上的几本童话书,便说,“我明天给你带童话书,你要多看,看个十遍,把你脑子里的这种可怕的故事丢掉。”
“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把她关起来是什么样的心思?”傅迟语调沉沉,黑眸望进她含着水的杏眼里,撑着下颌的手收紧,指尖压着皮肉。
“是变态!”周瑾桐一想到被人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再次告诫他,“你以后要少看知道不?”
傅迟眸子微闪,是变态啊。
他说:“你不用害怕,所有的犯罪都有迹可循,大多数来自于爱恨与欲的边缘。”
“可是喜欢的话,明明可以好好说,为什么一定要用偏激的手法去得到呢。”周瑾桐歪头反驳他。傅迟微愣,忽而微笑,“因为有人会觉得,喜欢了就是他的人,谁也不能看,谁也不能碰,那是要藏起来的宝物。”
周瑾桐不太明白。
傅迟探身讨回她背在后面的书,气息一下逼近,周瑾桐脊背立马绷直,呼吸都不敢大声。他身上有淡雅的香水味,味调舒缓,靠近时那香气萦绕在身侧,偷偷的钻进鼻尖,甚至连微张的唇里都裹了淡淡的香。
傅迟故意拿得很慢,呼吸喷薄在她的颈侧,那里白皙修长,空荡荡的,很适合落下吻痕。
他笑笑,他说了罪,她给予童话。
罪与童话,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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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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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