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有百分之六十概率可以判定我们正处于一片‘断层空间’,被浓雾隔绝的区域这个特征很明显,如果是断层空间,那就比较简单,我们只需要在一定时间内找到‘断层点’就能走出这里,”
桓池蹲在室内盆景旁,边挑拣土壤表面的小石子,边说道,“但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梁丘商,还记得加赛时的情况么?”
“记得,精神幻境嘛,”握着从安保室找来的棍子随意挥几下,梁丘商道:“如果说我们进了精神幻境,那情况可就危险了。”
“嗯,”桓池筛掉沾染了太多泥土的小石子,将干净的扔进找来的斜挎小包,起身道拍拍手,“还不知道这片空间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比是多少,总之,待的时间越多我们就越可能身体坏死,时间不多了。”
“我记得精神幻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比最低是零点三五比一,如果是这种情况,”梁丘商摸着下巴,思考着道,“那我们早已经死透了吧。”
麻烦说点吉利的……桓池揣衣服兜里的手随意拨弄小石子,清脆的碰撞声中,他扭头看向屋外的走廊,低声道:“那就赌时间流速比为正。”
在可能性几乎持平的情况下,只能以精神幻境这种最坏的可能为基础来制定计划,否则时间一拖再拖,他们就算能成功走出去,也会在回归身体的一瞬间死亡。
在排除掉一个又一个可能后,唯一最具有破局性的关键点,就是那些泡在罐子里的人。
这是一场以他们二人及这栋楼里所有不知是否还活着的人为棋子的豪赌,赢则生,败则亡。
……
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混杂着水声响起,随后是沉闷的碰撞,地面微微震颤。
十一楼一间办公室门外,桓池平静地看着倒在地上后像数据错误一样闪烁消失的罐中人。
“嚯,这个也是假的?”梁丘商甩了甩棍子上的液体和玻璃渣,“这楼里还有别的活人吗?”
“下一个。”桓池看了眼墙壁上用来装饰的鸟形挂钟,走到对面办公室,先用一颗石子将门锁打松,再一脚踹开。
接着,梁丘商提着棍子进去,站在玻璃罐子前抬手一挥。
——桓池本想自己动手,毕竟梁丘商是个伤残人士。但梁丘商一听到桓池说的话就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桓池你知道吗,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算瘦死了也比马能挑。”
桓池挑眉看他:“说人话。”
梁丘商委屈道:“求求你让我干点事,不然显得我太没用了。”
砰!
玻璃罐子破碎,液体带动罐子里的人一起往外涌出,打湿了地面。
那人的身体一离开液体的包裹就开始频繁闪烁,摔到地上时已经变得透明几乎看不见,最终诡异扭曲两下,在两人面前彻底消失。
“哇,还是觉得神奇,这些人就跟没信号了一样,”梁丘商踩着一层水蹲在地上,用棍子戳那些软管和玻璃渣,“难道当初的比鸥时代内部人员全都是科技产物?”
“不,应该是真的。”桓池看着旁边依旧还在不断画出健康曲线的生命监测仪,“洑水调查过他们的社会关系,都很正常,走吧,下一个。”
从下到上,直到敲完28楼最后一个罐子,他们都没得到什么线索,桓池没耽搁时间,在地上那人开始闪烁时就扭头往楼上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梁丘商举着棒子走到罐子旁,扬手砸出一个大裂口,液体流出,比鸥时代老总陈闻佑随即倒地,和前面所有人没有任何区别地原地消失。
“唉,好失望,我还以为老总会有什么不一样。”梁丘商扔掉出现一条裂痕的棍子,在办公室随意翻了翻,从办公桌下找出一根小孩手臂粗的铁棍,“桓池,瞧瞧我找到了什么?一招爆头棍!这可比刚才安保室当摆设的那根棍子好用多了。”
颠了颠铁棍的重量,梁丘商起身看向桓池:“桓池,你怎么了?”
“不,不对,”桓池隐隐有种自己忽略了什么的感觉,他转身往楼下跑去,梁丘商连忙跟上。
既然生命监测仪显示正常,而那些人的身体明显已经没了生命体征,那么那些监测仪监测的是什么?
桓池一步跨五六层台阶,转弯时拉着扶手飞快转身,速度快得好比在跑直线。
梁丘商跟在桓池身后,直接选择扒着扶手翻身跳下,和他差不多时间在十二层楼梯口停下。
看着淹没了十一层,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往上涨的水,梁丘商长出了一口气,恍然道:“我懂了。”
他看向桓池,“我们是在断层空间,断层点是那片湖,对不对?”
对梁丘商这种突然开窍的行为桓池并不意外,这人的脑袋就像每分钟都是不同的人在操作,上一秒可以失智得可怕,下一秒就能变得聪明绝顶。
桓池点头:“是,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必须回29楼……”
“不然就会在湖底睁开眼睛?”梁丘商迅速接了一句。
桓池看他一眼:“对。”
……
回到29楼,梁丘商坐在沙发上仰着脸,视线没有聚焦地落在桓池身上,等着水淹自己。
桓池抱着胳膊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微垂着头复盘线索。
首先,断层点和断层空间是连接在一起的,如果那片湖是断层点,那么他们刚落水就会进入这里,而不是被分别困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空间内。
所以,有人特意把他们拉进封闭空间,为了求救?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求救?那人在比鸥时代的身份地位是什么?
其次,如果让他们接触断层点的人就是求救的人,那么那人也没必要再拉他们进入封闭空间,也就是说在这里,或者说在比鸥时代,那人没法向我们传递信息,有人在阻止那人传递消息……内部分裂?两方博弈?
最后,罐中人的肉身早已经**坏死,但生命监测仪却依旧显示健康曲线,如果涉及贝鸥司卡牌,那么就有很多种情况,但综合古战遗迹的贝鸥司大楼只有从二层面能进入这点考虑,生命监测仪、罐中人以及他们的肉身或许处于不同层面……这或许只有法则之环才能做到,这一点又能延伸到一个问题
——贝鸥司数据大多由技术部门员工制作,而比鸥时代的高层都在,那么中低层员工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来一趟比鸥时代疑问反而更多了,这就是所谓的越是追逐真相,得到的答案越复杂么……桓池盯着不到一分钟就漫上29楼梯口的淡蓝色液体,不管断层点是不是湖面,不管重新沉入水里是不是出口,都只能赌一把了。
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没过梁丘商的脚踝,再上升到胸口,他始终看着桓池,在脖子被四周的水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时,忽然伸出手抓住眼前人的衣摆。
“桓池?”
“说。”
“我可以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吗?”
“随你。”
“可你之前说过,如果我那个时候不讲以后就都别讲了,这句话还作数吗?”
“是吗?”桓池闭着眼睛,水包裹他开始僵硬颤抖的四肢,“不记得了,爱讲不讲。”
梁丘商一只脚跪在沙发上,水漫过头顶,他睁着眼睛缓缓靠近桓池,近到额头几乎挨到了桓池的背才闭上眼睛。
……
平静的浅蓝色湖面吐出几个泡泡,随后,一艘不大的充气船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船沿,接着,那人翻上船后立马回身弯腰把另一个人拉上来。
桓池白着脸松开梁丘商的手,不知是不是在水里泡太久,他浑身使不上劲,幸好离水面不远,否则他根本坚持不到召出神座。
背包可以正常使用了……桓池抹掉脸上的水,有些酸涩的眼睛随意扫向周围:“我们先出……”
桓池的话梗在了喉咙,眼瞳因震惊而略微缩紧。
他们没有从之前那个铺满整个地面的湖泊出来,而是在一个缩小了十几倍的水池表面,不远处是一个宽阔空间。
入眼处几乎全是浑身插满软管,身体无数淤青和腐坏,被泡在淡蓝色液体里,用罐子装起来的人。
林立地面、嵌入墙壁、悬浮空中,散着头发半睁眼睛,脑袋低垂的女性、脖子腐坏一半眼皮几乎消失,嘴唇不知被什么啃噬而露出牙床的男性……
这一幕太过诡异猎奇,一抬头就被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占据了视野,幽蓝的光芒映得周围阴冷了几分。
“品味可真独特,”沉默的氛围下,梁丘商忽然开口道,“怎么看都像一窝虫卵,好恶心。”
你的比喻更独特……至少有一百人,看来比鸥时代其余员工都在这儿了……桓池站起身,神座在他的控制下缓慢向岸边飘去。
上岸收起神座,桓池甩出一张紫色卡牌,一层薄薄的纱袍披上两人的肩膀,兜住脑袋。
每一个玻璃罐子旁都连着一台电能来源不明的生命监测仪,‘滴滴’的清脆尖锐声响充斥两人的耳朵。
“比起虫卵,我觉得这里更像是一片坟墓。”桓池扫了一圈面前的玻璃罐子,摸出一张紫色卡牌化成大黑框眼镜架在脸上。
果不其然,眼前所有罐中人的生命都变成了灰色。
“先试着联系一下外面的人,”桓池拿出手机,在侧面摸出一根小巧的通讯耳机。
这是经由卡牌加持,能附着在手机上的通讯器,每个通讯器都有独立频道号,他们先前就是用这个来传递信息的。
……
“还联系不上老大他们吗?”光常耀急切问道,“他们都失联十分钟了!”
“安静点吧你,”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众济会核心成员‘三光证人’袁瑜搂着光常耀的肩膀说道,“老大能有什么危险,你忘了是谁救过咱们无数次了?”
“哦,也是,老大那么厉害!”光常耀松了口气,可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可是,万一呢?老大也有会失手的时候啊,就上次那条蛇……”
衡阳旦看着比鸥时代大楼:“你少说几句话有利于你活着。”
光常耀抬手捂嘴。
“范围限制?”程尽霜说道。
衡阳旦摇头:“不像,如果是范围限制就会连杂音也没有,我更倾向于屏蔽磁场,而且是针对卡牌的屏蔽磁场。”
“针对卡牌,是没法使用卡牌的意思吗?那老大不就危险了?”光常耀眼睛一睁。
“你再念几次梁丘商会出事就能做众济会的老大了。”衡阳旦不咸不淡地道。
光常耀连忙摇头:“不当不当!”
“……滋……听……滋滋……听得到……吗?”
忽然,断续仿佛时不时被人掐一下的声音从几人的耳麦中传出,光常耀精神一振:“桓哥?”
“听得……滋……喂?听得到吗?”
声音在卡顿几次后忽然变得清晰,熟悉的冷淡声音从机器里传出。
“听得到!”光常耀立马回答。
……
“好。”确认这片空间可以通信,桓池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四十六分。”衡阳旦回答道。
桓池眉头一皱。
不对,时间对不上。
他们从八点半开始接触比鸥时代大楼,八点三十九被迫终止。
他是差不多四十三的时候进的大楼,搭乘电梯时都已经快五十了,况且断层空间和现实时间流速比是一比一,他们下水到现在至少也有二十分钟……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他们踏进比鸥时代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中招了?
不,这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还能通过卡牌和众济会核心成员取得联系。
“保持联系。”桓池说道,“每隔十分钟报一次时间。”
“好。”衡阳旦没问为什么,利落掏出手机看时间。
“你怀疑我们还在精神幻境里?”梁丘商问道,“可精神幻境和外界无法沟通。”
“动动脑子……”桓池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光常耀悲伤的声音传过来:“老大你怎么变笨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明明——唔!”
对面一阵杂音后,袁瑜的声音响起:“老大你别管他,他就是饿得脑子关机,在胡说八道没话找话。”
“这有什么?小孩子口无遮拦很正常,得耐心点,慢慢教。”梁丘商笑眯眯地道。
“你完了。”袁瑜在光常耀耳旁小声地道,“老大一说好话就会有人遭殃。”
……
暂时关掉通讯器,桓池动身往罐子堆里走。
“有种参观生物实验室的感觉,桓池,你说他们听得到我们说话吗?”梁丘商在他旁边,一会拍拍这个罐子,一会冲那个挥挥手,熟络自然得跟回了老家似的。
“听得到。”
梁丘商歪头:“真的?”
“嗯,”桓池原地站定,语气悠悠,“他们只是肉身坏死,精神还在,说不定现在全都转过来看我们了,要不要回头看看?”
桓池一边说,一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将视线投向梁丘商身后的玻璃罐子。
淡蓝色的液体中,罐中人眼部浮肿的脸正面朝他们,而这具身体刚才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梁丘商回头一看:“嚯,他还真动了!”
桓池随意往周围扫一眼,上下左右的罐中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姿势调整,甚至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体正在扭转,脑袋正缓慢抬起,一部分罐中人已经贴到了玻璃上,乍一看还挺有几分恐怖氛围。
然而这两人,一个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往前走,一个乐呵呵地四处张望,媚眼飞吻样样都来。
多层面的猜测正确的话,生命监测仪就应该是‘意识监测仪’,他们的意识依附于那种淡蓝色液体,所以才能穿透层面控制身体,一旦打碎玻璃放出淡蓝色液体,身体就会迅速消失。
不过这里的玻璃罐子打碎后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桓池拿出手机看了眼,距离刚才和外面的人通话已经过去快十六分钟了,衡阳旦却没有报过时间。
并不是通讯器的问题,这点,桓池还是能肯定的。
空间时间流速不同却能和外界联系,多层面的可能性增加了……桓池在一个玻璃罐子旁停下,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忽视这个嘴巴完好,舌头却从下巴处掉出来罐中人,视线落在淡蓝色液体上。
正思考,地面忽然沉闷的震荡一下,像是什么重物着地的动静。
桓池回头看,梁丘商身旁玻璃罐子内的淡蓝色液体剧烈摇晃,罐中人像小动物的尸体一样随液体东倒西歪。
“大佬,”梁丘商喊了一声许久没用过的称呼,他拿着一叠沾满了泥土和淡蓝色液体的纸走向桓池,“找到个好东西,感觉像是什么数据。”
桓池接过纸随意翻了翻:“应该是什么软件或是仪器的实验数据。”
“难道是贝鸥司系统数据?”
“有可能,”桓池用卡牌备份了一份数据,以免这片空间的东西无法带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外界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十分钟。”
“好。”
两人开始留意玻璃罐子底座,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备份了三份实验数据后,终于收到了衡阳旦第一次报时。
“十分钟到了。”
“好,知道了。”桓池切断联系,估算着时间流速比,“时间流速比约等于4.9:1,看来就是多层面了。”
他拉下一张无色卡牌,将化成的青色光团按在额头,四周的景象褪去颜色,空中一些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像水面油光一样开始扭曲,有着显眼的彩色。
那就是多层面重叠所遗留的‘缝隙’。
“走吧。”桓池走向缝隙。
梁丘商跟在他身旁,现在缝隙范围内,桓池摸出了传送卡。
“……欢……”
仿佛来自远方的声音忽然响起,很轻很模糊,清脆的像隔着玻璃罩子听到的隐约歌声。
桓池激活卡牌的手一顿,微微侧头倾听。
梁丘商耳朵一动,扭头看向其中一个玻璃罐子:“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
玻璃罐子内,是那名嘴唇腐烂露出牙床的男性,他直愣愣盯着两人,在淡蓝色液体中上下浮动,似乎也重新拥有了呼吸。
“欢迎……”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如果说上一次是隔着玻璃罩子说的,这次就是带着口罩面对面。
“不对。”
梁丘商又看向另一个面朝他们的,胳膊溃烂到能看到骨头的女性,或是那个四肢扭曲,贴在玻璃罐子上,用突出眼球瞪他们的男性,又或是皮肤表面已经被泡成皱巴巴的一层的男性,都像是发出声音的那个。
不等梁丘商纠正自己的猜测,忽然,一道叹息响起,层层叠叠互相撞击,像是许多人同时叹出了这口气,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叮铃!
随即,清脆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铃声荡开,两人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法动弹,赤脚行走在柔软泥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在二人身后停下。
动不了……桓池隐约感觉到有什么粘粘稠稠的东西从眼中慢慢往下爬,眼前的玻璃罐子渐渐重叠在一起,变得模糊,原本平缓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一瞬间加速到浑身发烫,脑袋一声嗡鸣,双耳发痛。
在听到铃声的一瞬,他想到了梁丘商从眼捕捉到的那名女性身影。
噗通!
桓池身体往前倒下,撞在玻璃罐子上后翻了半圈,逐渐失去聚焦的眼中映出一双白皙的脚,脚踝系着一圈细铁链,翻滚的银片上刻着看不清的符号。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桓池感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有些炽热的温度和淡淡的描述不出的味道。
……
少女弯腰向面前这个的人伸手,茫然的眼眸渐渐发亮即将触碰到时,旁边吐了一身血的人忽然扑过来打开她的手,将地上昏迷的人护在身下。
明明那双眼睛早就昏暗下去,他也已经失去意识了。
少女怔怔地看着,良久,才在他们面前蹲下,伸手拉起被压在下方的人的手,盯着那圈青黑色指环呆了会儿,忽然握住那根手指。
炽热的气息从她手心散出,火红色丝线缠绕在他的指节处,几乎是一眨眼,那种能瞬间融化钢铁的蒸汽热浪就将那根手指一整个切下。
少女捧着那根手指,十指合拢,双手交握放在心口,声音清朗地低喊道:“贝,鸥司。”
静了会,少女起身在四周随她移动而改变朝向的罐中人注视下,一步步走进水池。
水没过胸口,她纤瘦的身体几乎站不住,随着水波起伏。
少女回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有如同梵音一般密集低沉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起:
“欢迎,回到,贝,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