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设有法阵,轻微迷踪效果,道行浅的便会迷失其中。所幸只针对灵兽,寻常修士或凡人直接越过桃花林,便能看到刻有长生乡三字的牌匾,蒙尘挂在小城入口。
凌安怀记得封琚月第一次任务是应付君朝的兽潮来着,那一次的任务意外引出了邪修的存在。不知道这一次剧情偏离了,会不会还有邪修。
两人进入小城,便遭遇了数道小城居民的目光笔直投来。这些居民看向二人的表情很不善,想要吃人一样,直勾勾的,即使两人只是正常的走路,也仍旧目光尾随。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真是把有猫腻三个大字给摆在明面上了。
“安怀,我觉得这里很不舒服。阴森森的。”封琚月作为辟邪圣体,自然感觉到了体内正气的骚动。这里的气息确实与众不同,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凌安怀四下瞅了一眼,压低声音回答:“先别着急阿月,装好普通人。我们随机配合,总之要先去到衙门那里。”
封琚月瞧了一眼街边的面摊,便踱步走去,在面摊的桌前坐下,凌安怀便配合走到面摊老板面前朝他要两碗面。
老板直勾勾盯着凌安怀,上下扫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下面,只是那样盯着,黑洞洞的眼睛黯淡无光,好像装进了凌安怀的模样,却又好像连一点影子也没瞧见。
夺魂术,摄魄阵,傀儡大阵,尸巫……封琚月脑子里想了很多相关的能够操控人的法术,却都和眼下的情况联系不上。
“老板,听不见吗?我说要两碗面!饿着我家小姐怎么办!”凌安怀故意放大音量,动作粗鲁地推搡了面摊老板一下,并将一锭银子砸在桌上。
兀地,小城里的声音似乎静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小城的活力。居民们也不再注意这里的情况,而面摊的老板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眯眯地接过银子,一边找钱一边问有什么忌口。
果然,刚才应该是在试探她们是不是修士。但这么肆无忌惮的试探,对面要么脑子不好使,要么实力过硬,要么就是早有准备。
既是警告也是试探,摆明了在说,这个小城有什么秘密。那长生乡发布的消灭灵兽的任务单,要求修士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一个针对修士的陷阱?
封琚月和凌安怀交换眼神,开始用神识交流。
“有诈,先观望。”凌安怀打算看看,会不会和君朝那个兽潮事件是一回事。
原书里的兽潮事件,是邪修在林中收集兽丹,预备炼化混合出完全受制于人的人造灵兽,引发了暴动。后续一系列事件都是围绕如何阻止邪修目的,阻止人造奇美拉诞生。
但这和长生乡没有关系吧……
“九点钟方向,有东西。”封琚月依靠她的直觉与体质,察觉到了九点钟位置有不同寻常的物件。
两人装模作样留在这里吃面,然后凌安怀假意尝了一口觉得面难吃,一脚踹翻了桌子,抓起面摊老板的领子就要给他颜色看看。此时封琚月再出面,好言相劝让凌安怀不要冲动,给了老板一些钱,赔偿损失并安抚老板情绪,然后领着凌安怀离开,寻找客栈。
二人进入长生乡本就瞒不了,去哪里都有居民的眼线盯着,所以随时都得伪装好身份。若是不慎暴露打草惊蛇,那就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
长生乡的桃树处处种植,遍布整个小城,到处都能看到桃花绽放。粉红的花海簇拥着小城,衬得小城平添几分浪漫和童话的色彩。
只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不应当在三月吗?如今已是八月,怎地桃花还会这样艳丽旺盛?凌安怀和封琚月心下发怵,觉着,这控制小城人的东西,大约是和这漫山遍野的桃树有关的。
只是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两人入住客栈后,便掏出那防御神器。这鼎炉不仅能防身体还能防精神,是当真的神器,只是因为现在凌安怀实力不强,无法炼化,加上蒙尘许久封印重重,如今也只能发挥曾经百分之十五的功力。
等到息香的浓烟充塞了整个房间后,二人才敢盘腿运功,检查体内灵力是否有感染。
果然,在丹田处找到了一丝邪修灵力残渣。因着两人体质特殊,邪修的灵力一进入封琚月体内便被自动湮灭,凌安怀的纯灵体质则是炼化吸收。换言之若是在场来的是别的修士,只怕已经落入圈套,变成居民一员了。
“其中可有相熟的?”凌安怀问道。她常年呆在灵修院,不怎么与其他同门来往。
封琚月摇头,说:“不曾有同门,但应当是有修士在的。部分居民行为举止异常,行动僵硬迟缓,见到我们时反应激烈,应当是认得我们。认得我们的只有可能是修士。”
“不愧是你,如此精细之处也能注意。”凌安怀不遗余力地赞叹,让封琚月微微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长生乡的任务单子就是一个幌子。目前失踪的修士还不算多,情况还算好,得赶紧把这里的破了去其他地方。根据原书的情节,先是君朝的征兆,然后是陌城邪修的聚会,再之后便是紫竹海的邪修阴谋现身,封琚月领头直捣黄龙讨伐邪修。这期间没有凌安怀的事,凌安怀一直在跑各种任务。
但长生乡也有的话,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破坏长生乡陷阱后,去君朝阻止兽潮试验,然后去其他宗门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任务,把这些统一一下,筛查出有嫌疑的任务前去干扰;之后前往陌城,深入内部得到一些必要的情报方便紫竹海一战能稳操胜券万无一失。
凌安怀将整个事件疏通后,便同封琚月商量起对策:“那便动身,佯装逛街,先不要接触修士。等去到你感应的位置后一切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修士身份。”
封琚月指节抵着下巴,思索后说:“如此,倒也是不错的法子。既然这样那便酉时动身,正巧,赶在逢魔时,或许能有不错的发现。”
凌安怀闻言,勾起唇角:“便如此。”
二人于房中入定冥想,不多时,便迎来卯时。二人似有感应睁眼,看向窗台封琚月制作的简易日晷,时辰正好,两人便处理了一下房中灵力痕迹,假装出门吃晚饭离开客栈。
刚走出客栈,便是一道道暗中观察的视线朝着二人投来。
因着不能对凡人出手,此行定是多有不便,两人必须小心谨慎行事。
但这些居民似乎也是知道这一点,无论二人走到哪里,身边总是会围着很多人。
于是凌安怀与封琚月默契对视,交换眼神后凌安怀留在原地,封琚月直接跃起,脚下浮现出凌安怀的灵剑,交由封琚月掌控,自己则留在此处。
可能两个人对付起来够呛,那边的邪修也是小心翼翼。这下兵分两路了,也差不多是时候展露你的獠牙了吧?
果然,二人一分开,居民便齐齐围上来要将凌安怀抓住。凌安怀直接踏空跃起,盘腿滞空,看着脚下围在一起发出咿咿呀呀声音的人们,感觉像是在看丧尸一样,有些好玩。
凌安怀在此坐镇,时不时丢出一把灵剑,削去周围的建筑物和桃树,试探邪修法阵联系。而一切正如她和封琚月猜测那般,砍倒两棵桃树后便有两位居民惨叫一声,如断线的木偶倒在地上,而背上也燃起黑色的火焰,疑似有什么被烧掉。
桃树与人连接吗,这还真是大手笔。这邪修的规模组织真大。
一桩接一桩的,原书剧情怎么这么紧凑!她都没有休息时间了!
而凌安怀切断桃树后,居民的暴动便更激烈了。他们聚集起来,叠在一起,试图将凌安怀拽下来。
有点好笑。凌安怀安安稳稳撑着脑袋,坐在半空中,时不时东晃一下,西飘一下,好不容易叠起来的人堆就散掉了。不仅够不着,凌安怀还悠哉的操纵灵剑砍掉了更多的桃树,也越来越多居民解除了控制,倒在地上。
长生乡中让人发怵的阴气也慢慢散去。
封琚月一路赶去,果真感应到那邪祟旺盛的地方就在衙门当中。若是毫无防备或毫无反应的修士,恐怕就这样直接进去了。封琚月绕着衙门飞了一圈,观察到有一层结界,若是直接穿过进去,就会被结界作用削弱灵力,压制修为。
于是封琚月下降了些,拔出饮月剑,挥剑将衙门周围的桃树砍倒,一剑插入地下,霸道的灵力从剑尖中涌出,破坏埋藏在地下的法阵,从而破坏掉结界。
感应到城中久挥不散的阴气正在减弱,封琚月知道凌安怀在破坏桃树为她助力,于是便提剑直接闯入衙门,见到了她感应到的邪祟:那院前空地,用黑血涂上骇人的血阵,阵中心置有一口半人高黑色方鼎,鼎上悬有一具用红布包裹的阴尸。想必鼎是媒介,阴尸是祭品,血阵是钥匙。
这些东西当真叫人毛骨悚然。封琚月二话不说,正气缠身,一剑插入血阵,竟直接叫那血阵存存崩裂破碎,黑鼎也因正气干扰出现大片皲裂,阴尸则迅速掉落在地上,流出大片黑色液体。
“看你干的好事!”
那邪修似是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朝着封琚月发起攻击。
那裹着黑袍的男人冲了出来,握着巨大的镰刀冲向封琚月。封琚月脚步轻快,侧身避让,随即一个抬腿顶膝撞上邪修胸腔。
那邪修反应也是极快,照面交手下讨不到好,便知道封琚月身手极佳,便迅速脱身拉开距离,几个翻滚退到一旁,捂着胸口吐出两口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修士怎么回事!邪修漆黑的瞳孔写满了震惊。
法阵就是诱饵。是他的后手。无论哪个修士进来看到肯定都会想要破坏法阵,只要他们想要破坏法阵,就必定要动用灵力,而那法阵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灵力都会触发,然后将修士□□卷入血巢之中。
而封琚月,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竟然直接破坏了他的诱饵。怎么可能!不应该啊!
封琚月可没那么多心思等邪修想明白。见那邪修拉开距离退至一旁,便提剑不依不饶追上去,剑锋凛冽招招致命,那如游龙般惊艳绝伦的剑锋留下水流般银色的痕迹叫人目不转睛。
而邪修却是难以招架。不仅是因为封琚月灵力之霸道蛮横,更是因为封琚月那一身正气,正在层层削去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邪气。只要他攒到一定程度,就能成为魔修,到时候运用魔气,普通修士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但为什么——这个人类将他好不容易修炼的邪气全都瓦解掉了!
邪修不甘心,凝集剩余的邪气缠绕镰刀,想要剜下封琚月头颅。
面对那迅疾如风的镰刀,封琚月沉稳应对,微蹲下身,右手腕一翻,剑锋朝下,手臂一抬,那镰刀便将将砸在饮月剑剑身。
而封琚月则一个蹬腿,剑锋擦着镰刀刀刃,准备一剑封喉时,一旁悬滞的灵剑却突然弹起来,将封琚月的剑锋震得偏移,只是切到了脖子,划破了一道口。邪修的脑袋勉强保下了。
这灵剑……是凌安怀的意思吗?封琚月挽了个剑花,剑锋便改为朝上,然后她再握着剑柄朝着邪修脑门猛敲,将那邪修敲晕过去。
留活口,好审问的意思吗。她差点没刹住。封琚月收起饮月剑,抓着邪修,将他扔出衙门,然后用灵剑将衙门内带邪气的东西砸了个遍。
虽然感觉到衙门下方还有东西,但害怕邪修突然醒过来逃走,便出门将邪修捆起来封在结界中,带着他去找凌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