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比划了一下,这个啸界兽幼年版大概只有巴立塞那边的啸界兽的膝骨高,可能要高一点?因为毛发看上去还挺旺盛,黑色的容貌和绿色的眼睛,不瘆人,但就是其庞大程度让人畏惧。
啸界兽高举双臂,有经验的修士一眼看出啸界兽打算做什么,开始大喊着退避。
修士们纷纷御剑散开,有的忍不住使法术攻击,却也只修了一下人家的毛发。于是有辟谷期的修士招呼了一下,发现能勉强伤到皮毛。
“辟谷期以下全数退避!”
“辟谷以上有胆的跟着封姑娘他们走!”
墨濯漓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依仗水灵根特性,协助众人。
而主要输出的,便是封琚月,凌安怀,顾修,忽阑子,李摩诃,以及那位迦摩。在勇之门中,迦摩作为遁空的弟子拒绝杀生,封琚月尊重他的意思,叫他负责击鼓或者敲木鱼为亡灵送行。对于封琚月的宽容与尊重,迦摩表示日后若有需要,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就比如现在。
迦摩赤脚合掌,踩着一张飞毯在空中绕圈。他瞧了一圈,认为弱点在面部,于是扯掉袈裟,从飞毯跃下,手中法术绽放,戒环中脱出一柄二人高铁锤,被迦摩挥舞起来,轻若无物地挥起来,随后以千钧力道重击面部。
这一击相当有份量,但还不够看,啸界兽差不多被扇了一巴掌的程度。它恼怒不已,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打算开始咆哮。
凌安怀立刻朝封琚月奔去,将这个距离最近地扛起来就跑,边跑边喊:“快跑!那一嗓子离近了全都得玩完!墨濯漓——”
修士们立刻御剑的御剑,逃跑的逃跑,离啸界兽有多远跑多远。
而凌安怀扛着封琚月来到墨濯漓身后,将封琚月放下来到墨濯漓身边,一只手抵背,一只手握住墨濯漓的手腕。
“把它脑袋裹起来,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要撑住了——”
墨濯漓还未来得及理解,就感觉背后被庞大的力量灌注,全身的灵力开始暴走,身体炙热又滚烫好像要燃烧起来——她没有犹豫,庞大的水流从天地各方汇聚,顷刻间涌向啸界兽高昂的头颅。在那能够撼动三界的咆哮从它嘴中爆出前,源源不断地水流将它的脑袋包裹起来。
“太薄了!还有没有水灵根的!快!都挨个靠过来输出!要么死要么半死不活!都给老子选一个!”
凌安怀急得不行。这群贪生怕死的玩意!要是这啸界兽一嗓子吼出来的话,别说□□了,就是灵魂都会灰飞烟灭,不然何来啸界一说?
现在想来那剑神当真厉害啊,一剑斩啸界,根除祸害。怪不得原书中,不够格的两人要献祭寿命与修为才能拔出那黑色的剑,怪不得那黑色的剑能一击消去所有灵力。剑神,恐怖如斯!
没有水灵根的修士敢上前,方才迦摩那一锤,大多修士都领略过其强悍,就连忽阑子和李摩诃都不敢正面迎击。而那啸界兽,挨了一下屁事没有。他们这些辟谷或辟谷以下的,哪敢贸然出击。
靠!真就要这样无力回天了吗……
“凌安怀,我来。”朗岁突然出声站了出来。
她挡在所有人身前,身姿挺拔,亦如她初登场时那般,有一道理所当然英姿飒爽的背影。
“你干什么朗岁——”
“还记得秘境给的奖励吗。我的是一换一。”
一命换一击。
凌安怀立刻抓住朗岁手腕。她的理智,她的思考以及她所有逻辑,都知道朗岁这么做,是绝对的应该的正确的。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破奖励,那朗岁就可以不用死了。
这算什么奖励?
这是诅咒啊!
可是时间不容许他们又更多的选择和犹豫。
啸界兽头一低,裹着它脑袋的水流就开始疯狂的沸腾,单是预备的声波就让墨濯漓和凌安怀好不容易汇聚的水流濒临溃散。
“朗——”岁!
凌安怀呼唤的声音还未发出,耳边立刻传来凄厉地啸叫,震得元婴头痛欲裂,震得金丹耳鼻出血,震得辟谷肝肠寸断。辟谷一下,更是吐血倒地,奄奄一息,躲闪不及。
而这声啸叫本来会持续很久,直到啸界兽再也喊不动为止。但是朗岁,她一命换一击,强行驱散了剩余所有啸叫。
再去看那啸界兽时,以它为中心,寸草不生,夷为平地;再看挡在最前方的凌安怀和墨濯漓,以她们为点,向后扩散,千余修士,无一人身亡,所处之地仍然绿草茵茵。
唯有凌安怀抱着一人尸体,从高处来到地面,将尸体交给后方的厄穹。虽然离开勇之门后,朗岁仍然会安然无恙。但并不代表,生命可以随意牺牲。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不能改变她的意志。
“厄穹。照看好她。以及告诉我你的奖励。”
“放心,我的很鸡肋。无限补给。但以我现在的修为,能做到的太少。”
“无碍,如此便好。”
凌安怀回到最前线,封琚月和顾修来到她身边给予安慰。然后,忽阑子和李摩诃,迦摩,也同样聚在她身边。
一个在生死关头义无反顾挡在最前方的人,自会让同样具有高尚品德者心甘情愿跟随。
啸界兽不明白自己的啸叫怎么一下就没了,它掏了掏嗓子眼,感觉没异常,便低下身,两只前爪撑在地面,脑袋上的两只眼睛凝视挡在最前方,杀气最重的凌安怀,缓缓张开嘴吸气预备——
“打断它!”凌安怀一声厉呵,前方新组成的六人组立刻往前冲刺。
墨濯漓在那里看着,内心异样。前面六人,有的已到中年,有的正值青年,还有几个最小的,那三个只有十五岁的,冲在最前面。虽说少年天才,但不能连心性也如此绝佳吧。真是……太好了。
忽阑子与顾修同为火灵根,二人一同刺向啸界兽的喉咙,及时只破了皮毛,也仍然全力使出灵力,使火焰熊熊燃烧灌注其中。
顾修看见了,一路都看见了。凌安怀算无遗策的决定,凌安怀冲在永远冲在最前面。他不能输。如果连凌安怀都一半的无畏无惧他都做不到,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和这两人成为宵云宗齐头并肩的存在!
于是顾修再度引动了祝融血脉。只是这一次的火焰要比任何一次都要旺盛,都要炽热,都要滚烫,烧得青金枪也滚烫,烫得他皮开肉绽,也不放手。
忽阑子在一旁同样感觉炽热。同样是火灵根,她却觉得其他人的更烫?开什么玩笑,那就比比到底谁的火更强!
两人不要命的在啸界兽喉咙上燃烧,烧得它喉咙的毛发焦黑,随风落灰。将那喉咙最密集最坚硬的毛发全都烧得一干二净,将预备摧毁地喉咙处暴露出来。
但或还不够旺。李摩诃立马跟上,从肩膀拔出同样万剑山归来所得之剑,插入二人中间,一阵阵风从给她剑中卷出,助长二人火势越来越旺。
啸界兽终于感觉到喉咙上有异物感,顾不得那一直在它眼前使用各种寒冰和灵剑骚扰它的估计也和凌安怀;也不管那个试图凭它指甲盖大小都不及却也一只捶打它后腿的迦摩的铁锤。它只想拜托喉咙的灼烧,于是直起身子,那股拔起来的势能让挂在喉咙上的三人摇摇欲坠。所幸三人都卯足了劲挂在那里,没有掉下来。
啸界兽抬起前爪,试图将脖子上那滚烫的火焰扑灭。但另外三人哪能让它得逞?
墨濯漓在一旁看着,立刻送最低端的迦摩顺着水流冲到高处;再由凌安怀将迦摩和封琚月扛起来,以突破音速的速度达到高空,然后由封琚月为迦摩的锤子附上寒冰扩大击打面积和保护的罡气,最后凌安怀在空中用力一踢——迦摩举着锤子,穿越层层空气阻力和阻碍,在那只前爪抬起来的瞬间,以绝对稳重的力量,在空中旋转调整好姿态后,猛地一锤,用力砸向抬起来的前爪。
砰!
巨大的声音裹挟了寒冰破碎的声音,同时也传来啸界兽吃痛地怒吼。那一声虽不是蓄势的啸叫,但也足够让人耳膜破裂。
“那几人,好厉害。”知道自己斤两的修士们缩在一旁,看着那六个人配合。他们就是羡慕,就是向往这样的人,才会努力修炼至今啊。
虽然那啸界兽只有辟谷的实力,但其体型太过于庞大占据优势。这就是盘古眷属的天生优势吗。现成仙,再成神,之后便是天人合一,加入天道。如果能找到成熟的啸界兽,那是不是也能啸破那天道,救她的阿卿呢?墨濯漓愣愣地看着,不知言语。
最近的六人硬挨了啸界兽的一嗓子,六人皆是耳鼻出血。很快他们便出现了听不见声音的症状。
但那又如何?
迦摩被相对力量震飞,铁锤从断裂的双臂中脱离飞离。而他硬抗了啸界兽一嗓子后,也只是掉着断手皱了皱眉,随后被墨濯漓的水流接住,将他带回来治疗双臂。
厄穹及时递上丹药,迦摩便又耳根清明,双臂碎裂的血肉与骨头却还需要更多丹药。
“你们,很厉害。你们宗门真是人灵地杰。”迦摩赞许地看向厄穹,以及厄穹怀里,最开始毫不犹豫站出来自我牺牲的朗岁。他打从心底敬佩这群人。
厄穹摇摇头,看向还在周旋的那几人,从最开始怀疑,轻蔑凌安怀,到现在,他由衷说道:“厉害的是她们俩。封琚月和凌安怀。我们宗门,最年轻最强的剑修和灵修。”
“迦摩修者!我们来帮你。”
“我们也是。”
“大家,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人家打啊!打架帮不上忙好歹后勤得跟上啊!”
“哦哦!”
方才那一下,啸界兽前爪应该只是震得红肿,不至于无法使用。况且它还有一只前爪,情况仍然没有好转。
但好在,那三人持续不断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听一声声窟窿般的呜咽,啸界兽的喉咙涌出大量的血液,虽然浇灭了三人好不容易燃起的烈焰,但三人的目的总归是达到了。喉咙破了,那么,那种毁天灭地啸叫就再也发不出来了。
在后方观察情况的墨濯漓立刻操纵水流,去将那三个被血液冲下来的人接住,给带回后方。
幸好三人只是力竭和灵力枯竭,没有什么大的伤势。只要补给到位,随时都能恢复状态。只是目前一片血红的样子着实有点惨。
现在只需要对付啸界兽庞大的身躯了。
“封琚月,你能单独应付它一会吗?”凌安怀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攥紧了袖口。
封琚月读着凌安怀的唇形,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向前冲。
其实,秘境化身给了什么奖励,她都能看见。根据她丰富的网游技能阅览经验,顾修的是不会熄灭,所以啸界兽脖子上仍然有祝融之火在燃烧,虽然没有那个奖励也还会烧;朗岁的奖励是一换一,已经用过了;厄穹是能源源不断炼出丹药,只可惜修为不高,他的丹药作用也不大;墨濯漓的是天降甘露,现在也不使用,大概率是敌我不分;封琚月的是自杀式英雄,字面意思,恐怕同样需要一命换一命来触发。而她的……
活到最后。
这有鸡毛用。
凌安怀从袖口摸出一个玻璃容器,里面装着金黄的液体。她拔出塞子,倒入口中,便直接开始爆发灵力。
“那家伙——”随时注意战场状况的墨濯漓眼见注意到了那片闪烁着白光的位置。
那个白痴,居然妄图在战斗中结丹!她还真是一等一不要命的疯子!
封琚月皮肤上泛着银光,一剑又一剑激荡着啸界兽的眼睛。不管什么生物,眼睛都极其脆弱,啸界兽不管脖子上的伤再怎么严重,也会忍不住去挥手驱赶妄图伤它眼睛的封琚月。它甚至试图蜷曲起来,让自己裹成一团,来保护自己的眼睛和脖子。
但封琚月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啸界兽再度扑下身时,封琚月便御剑绕到啸界兽身下。庞大的身体就算蜷缩起来,身下的空间对修士来说也仍然空旷无比。
不是想藏眼睛吗?想藏伤口吗?那就让她看看到底藏不藏得住!
封琚月抬指掐诀,随后贴在饮月剑上,为饮月剑覆上寒冰。她御剑冲到啸界兽脸部,直接冲进了鼻孔里,剑插内壁,输出剩余的灵力让层层寒冰从鼻孔直捣内里。
过分刺激的寒冷让啸界兽再度呜咽起来,睁开眼睛扬起身子,试图打个激灵的喷嚏。但这不正好给了封琚月可趁之机吗?
她高高跃起,如此刻天上唯一月华,银光乍现,剑光如月,直直扫向啸界兽因为寒冷刺激瞪大的绿色眼球——血浆炸裂,封琚月成功将剑插进眼球,终于给啸界兽带来了最激烈的疼痛和刺激。
它不住的呜咽,破掉的喉咙涌出的血,报废的眼睛肿痛的手。这些被它轻视的苍蝇,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撑到这里,封琚月也有些脱力了。只希望凌安怀那边能快一点。想到这里,封琚月打算尽快脱身,去查看凌安怀状况。可她已经很累了,筋疲力尽,同啸界兽从头周旋到现在,她已经快握不住剑了。
她恍惚,觉得自己听到了呼啸的声音,紧接着就感觉到微凉柔软的水流将自己包裹,然后猛地从啸界兽巨大的掌压下逃出生天,撞进墨濯漓臂揽。
方才那一下墨濯漓用了全力,才好不容易把封琚月拉回来。所幸凌安怀输出的灵力足够,足够她来一次天降甘霖。
“封琚月,交给我们吧。”墨濯漓拍了拍封琚月的肩膀,将她移交给后方。
啸界兽已经完全锁定了封琚月,它发了疯的捶着手臂,手掌砸在地面,脆弱的地面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几下就开始破裂。同时,啸界兽的手已经在朝着后方伸来——
凌安怀,靠你了。
墨濯漓发动了仅此一次的天降甘霖。
天空乌云密布,浓云滚动,带来生机的大雨倾盆而下,迦摩的双臂,力竭耳聋的三人,以及灵气枯竭的封琚月,都在这场大雨的治愈中回归状态。就连已经判定死亡的朗岁,也慢慢苏醒,只是再也没有能一命换一击的机会。
自然,啸界兽的伤势也开始好转,无论是破掉的喉咙还是瞎掉的眼睛或者肿胀的前爪。它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立起身子,高扬头颅,这一次,它要所有蝼蚁灰飞烟灭。
但它似乎,忘了还有一个人。
凌安怀终于动了。
她双手合掌,再打开时,分出一柄柄灵剑,一把两把,六把七把,十把十二……共计十七把。
二度合掌,十七把灵剑合为一体,一柄空前绝后的泛着蓝光的巨型灵剑悬于凌安怀头顶。
啸界兽终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它立刻双臂握拳,试图砸向凌安怀阻止她。
刚刚恢复状态的五人,义无反顾提上武器,使出浑身解数,纵使接下这一击筋脉寸断,肝胆俱裂,粉身碎骨,也绝不让这最后的希望破灭。
啸界兽的拳头被合力弹开,五人皆是全身出血后被震飞,而后,露出他们身后,那双眼泛着蓝光,手持一柄由巨剑压缩而成的,一柄灵剑。
她的架势,和当年将啸界兽一分为二的剑神,亦无二般。
起势,举剑,挥剑,只一剑。
斩。
蓝光亦有开天辟地之势,风云变色,开天辟地,正如剑神那一剑,翻山倒海,除尽诸邪。
啸界兽,一分为二,殒。
秘境化身看着这一切,拍着手掌。他们啊,是它见过最有趣,最无谓的一届了。这勇之一字,他们当真担得起,对得住。
事后,众人从勇之门中脱离,状态恢复如初。只是凌安怀依旧长眠不醒,掌心仍然是被灵力灼烧过后的痕迹。
封琚月全程护着凌安怀,将她抱在怀里,除了宵云宗一行,以及方才一同战斗的几人,她不允任何人接近。
忽阑子和李摩诃将呼来传摘下,交到了昏迷中的凌安怀手中。没有人有异议,有也无所谓,大不了大家再打一架,争个输赢。
但没有必要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宗门的名字了吧。”忽阑子调笑道。
封琚月搂紧了怀里的凌安怀,笑着回道:“万界山谷,宵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