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尊洗成恋爱脑之后 第16章 妖兽来袭

风过无痕，水过无染，万物生息皆是这般，消散于茫茫天地之间。

随着苏魅儿的鬼魂被燃尽，周遭围绕着的墙壁瓦砾也不复存在，一切如初来时一样，他们脚踩在湿漉漉的泥土上，置身于浓稠黑林中。

而身前，是一块合葬墓碑。

闻人湛之前就看过这块墓碑，可商聆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刻着熟悉之人名字的墓碑。

商聆忍不住读出来：“苏魅儿，袁大野。原来这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处。”

狸猫妖也不知道何时变回的人形，还是袁大野糙汉子的样貌。

他跪在墓碑前，脸靠在刻着苏魅儿名字的那半边墓碑上。

见这妖怪如此伤心，商聆忽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心虚地拉着闻人湛的衣袖，她用力扯了扯，脚下也在发力，发现扯不动，才踮起脚尖贴在他耳畔咬牙轻声道:“快走。”再不走，万一这猫妖起报复心怎么办？

“魂镜在何处？”闻人湛平时看着心思细腻，此时却不顾及别人的伤心，再次询问起魂镜下落。

商聆也捏了一把汗，拉着他的衣角小小声道：“我们自己去寻就是了，还问什么。你别再打扰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狸猫妖转过头，语气里却很平静：“你用在我身上的符咒是什么？”

闻人湛：“显真符。”

商聆：“不是显形符？诶？”看到狸猫妖眼中的怨怼后，她也索性闭了嘴。

实际上她也听说过此类幻术符咒，通过使用者脑海里的印象，让对方变幻出以为真实的样貌，这与显形大为不同。

所以，根本没有显形符，从一开始就是闻人湛想好的一种制敌方策，她也成了其中一环。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袁大野一直是一只狸猫妖。

“这样啊。”狸猫妖走到闻人湛的身边，“我一直在这崖底养了很多妖兽，你们想要的魂镜，我已经喂进了妖兽的肚子里。妖兽大多群居，能不能找到，便看你们自己了。”

说罢，狸猫妖突然一甩手，态度恶劣起来:“滚。自求多福吧。”

被驱逐后，闻人湛拿起掉在地上的灯盏，冷着脸继续前行。商聆却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狸猫妖又变回了猫的形态。它靠着半边墓碑蜷缩着身体。

许是感知到有人在看着它，它虽双眼紧闭，却还是在他们远去后，喃喃自语了一句：“若是你还活着，我定会将婚服的秘密告诉他们。可惜，便就这样也让他们错过，你是会怪我吧。还是莫要怪我，真是相爱之人又怎会对面不相识，只怪他们之间根本算不得是相爱，一厢情愿的话错过便也就错过，全当是他们自找的。”

经历过这一劫，商聆颇为感慨，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明明假夫君对苏魅儿也是蛮好的。

人不是应该喜欢对自己好的人吗，为什么要喜欢那种负心汉啊？

“你说。”她扯着闻人湛的衣袖：“苏魅儿原本的夫君，就有那么好？我实在想不通，真正的袁大野已然选择转世，那她为何要去寻死。”

闻人湛迟疑了片刻，“或许是因为内疚。”

“啊？何解？”

“她以为袁大野愿意跟她一直做对鬼夫妻，到头来却发现不是。哪怕是让另一个人取而代之自己为人夫的地位，他也要离开。她以为的爱，却一直束缚着他爱的人，不是所谓的相爱。”

商聆更懵了：“那也犯不着赔上自己的性命。反正你的见解也未必是对的，苏魅儿已魂飞魄散，问不到原由了。”

她抬起袖子一看玄墨色的袖口，突然顿住脚步惊呼出声:“哎呀，忘记把这身婚服换下来了，闻人师兄，唉你先别走啊，这个婚服我怎么脱下来啊？这好像跟长我身上了一样。”

见闻人湛没停下脚步，她上手拉住他的腰带，这也使得少年身子颤动了一下，脚步迟了一下又继续往前，仿若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只是商聆没看出来异样，他的冷漠太常见，只是她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她几步追上去，用力一把拽紧他的腰带，“闻人师兄，那你告诉我上次是怎么脱的嘛，你说，我自己会弄好。”

闻言，闻人湛的脚下如长了钉子一样，生生将他钉死在原地。商聆也一下就跑到了他的身前，低头自己拉着衣襟，面对面问他:“喏，师兄你看，这根本脱不下来，这婚服它不许我脱啊。一想到这婚服原本的材质是皮，我就难受。”她鼻子一皱，神色十分生动。

她的一举一动，闻人湛都看在眼里。

提到脱婚服，少女那一声声夫君，还有他自己说的那句替为夫更衣，都还言犹在耳般，再一想到她是怎样一步步替他脱下婚服的，他的脑子好像就懵了。

忽然闻人湛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沫，羽睫轻颤了颤，心头乱了起来:“这，这，这不着急，我也忘记了。”

说罢，他那双腿好似是借了别人的急着还一样，走得比刚才还要快。

商聆一脸不解:“什么呀，闻人师兄，你怎么又生气了啊？”

半盏茶后，穿过一条小道之后，两人稍稍停住脚步。

这时，看到此情此景，商聆已经将缠着闻人湛脱婚服的事暂且抛到脑后，她脸色僵硬道：“我们怎么又回到了小庙？不是出去了吗，那猫妖不会对我们使了什么诡计吧。”

闻人湛：“这里是真实的。”

仔细对比后，之前那座苏魅儿捏造出的小庙与眼前的略有些不同。

小庙外没有杂乱的树墩，而是多了两座哼哈二将的石像镇守着。

往里走，地上的干尸也全变成了白骨。大多白骨都残缺了，应该是被附近的妖兽给叼走入腹。

闻人湛的手一扬，丢出一个火折子。白骨被火光吞噬。此举一来让这些白骨安息，二来也是为了引出妖兽。

沿着一侧看去，有许多灰色火焰的灯盏。像是指引到访者前进的诱饵，一步步诱敌深入，伺机捕捉。

那些灯盏的尽头处有一石桌，摆满了美酒佳肴。

深知这是陷进，可商聆的肚子还是咕咕叫了一声。她按着小腹，躲开闻人湛的眼神，嘿嘿一笑：“看着还挺精美，让人垂涎欲滴。但我不会去吃的，师兄放心。”

虽是相差无几的地方，但这一处的魔气却很浓烈。印象中是婚礼祭台的墙壁，如今却被满地杂草掩盖，隐隐露出两角石头。

走近拨开杂草一看，是个被强行打开过的石门。魔气便是从里头涌出来的。

商聆自知惜命，留在原地等闻人湛去查看究竟。

石门里藏着一只九头妖兽，看到有人来，立刻将九个脑袋都蜷缩起来，埋进坚如磐石的龟壳身躯里。

闻人湛心头的那点阴霾，在此刻被吹散了一点。这是魔尊商聆的坐骑，名为傲赤，算是她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个鲜活的念想。

他手撑在石门边缘，几番试探，傲赤都十分抗拒，甚至发出了不高兴的呜呜声。

身后传来少女娇滴滴的声音：“师兄，闻人师兄——”

“你看到什么了，又是什么大妖怪吗？不会还有死人吧。啊，这里真的太可怕了！”

当务之急得先将她心爱的妖兽照顾好。只是从前在魔族，闻人湛与傲赤十分生疏。而妖兽一直是仙门严禁的坐骑，无人去接触，遇到都是直接诛杀。

“你可懂如何喂养妖兽？”闻人湛问。

“里头是妖兽啊。”商聆造作地捂住自己的双眼，“这东西光是听着就可怕，你怎么还想要喂养它。该不会，这就是那只吞了魂镜的妖兽，你想让它吃得多，将魂镜排出体外？”

她又摇头，“我虽见识短浅，也知道神器这种物件，是不可能通过喂养的方式排出体外的，主要还是太恶心了，神器怎么会甘愿受到这种屈辱呢，师兄你说是吧。与其想那些，不如进入妖兽腹中，剥开妖兽的肚子！”

这些大胆的奇思妙想，让闻人湛无语凝噎，只能垂目指着石门缺口处，“你且自己来看看。它很友好，不会伤你。”

这一瞧，商聆才发现了里头那个庞然大物，圆圆的背圆圆的脑袋。她瞪直双眼，不禁直接喊出声：“小龟。”

那九头怪兽兴奋地嗷了一声，抬起九只圆圆脑袋。等看清来人，九只脑袋争先恐后的探出去，似乎是想跟商聆有个亲密接触。

商聆眯眼瞪了它一下。它立刻缩回石门中，老实巴交的望着她。

九头玄龟是商聆的坐骑，大名叫傲赤，乳名叫小龟。儿时她与商妄在林中走散，是傲赤的出现，帮她驱赶了老虎。

傲赤长得唬人，却天性胆小友善。那场令商聆战死的战役，傲赤拼死赶来救她，满身伤痕却背着将死的商聆一直跑。

在她死后，可怜的九头玄龟闻着她生前的气息寻来，找到这里做窝，一直藏匿在此处养伤。

有主人气息的地方，就是傲赤的家。

商聆一直以为在她死后，傲赤已被仙门的人诛杀，没想到还活着。

活着真好啊，她可爱的小龟！

以为傲赤是在认生，闻人湛耐心的跟商聆解释，“它叫傲赤，是魔尊商聆的坐骑。”

打从商聆死后，用魔尊来尊称她的人不多，几乎是没有的，而他这声魔尊喊到了她的心尖上，一扫近日来被众人遗忘的阴霾。

其实吧，或许那个传闻中的魔族细作另有其人呢，也未必真的就是闻人湛吧！

商聆眼底满是赞许：“名字挺不错。原来是魔族首位女魔尊的坐骑，难怪看着这般生猛威武。傲赤傲赤，绝了，这名字一听就是大杀四方的妖兽。”

她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一代魔尊。”

她意识到这样夸自己容易被看穿，赶紧又想了一出：“她是我早年仰慕的人，那时小，不懂得区分是非黑白，但师兄你放心，我如今只仰慕您这样的正道之光。”

闻人湛眸色一沉。

他是最听不得旁人说魔尊商聆一星半点的坏话的。

他见过的魔尊虽不是绝顶的大善人，却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外界谣传的那些都存在夸大成分。

“孩童才最为明辨是非，初心不忘，方得始终。你可得牢记。”

略带冰冷的眼神扫来，宛如十几根冰针刺入心脏。

商聆只觉心口又麻又凉，顿时乱了方寸，他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不，全是试探，她不能上当。这些破修仙的，心眼子真多。

她装得乖巧，一双杏眸眨巴两下:“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话我都觉得对。”

-

傲赤食草，不喜肉，商聆将身上带的草药都丢进石门里。傲赤闻着味儿自己哼哧哼哧愉快的吃起来。

它不挑食，只要是主人给喂的素食，它都吃。

“师兄啊，我都帮你喂了这只妖兽了，你看它吃得多香啊。”商聆一副邀功的样子，双手一伸:“怎么也算是我的一点功劳吧，不如师兄将身上最珍贵之物给我吧。你看，我那个草药也是很珍贵的。”

闻人湛愣神片刻，脸上肉眼可见的变红，紧张地眨巴了三下眼睛:“不不可。”他心道:这个小师妹都不知道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的吗？之前问过一次，怎么还好意思问第二次。

商聆眸色一沉，似是下了某种决心，然后一鼓作气上手直接扒拉他的外袍。

闻人湛吓得连连后退，可她的手都扒拉到他隔着婚服的胸口上了，闻人湛瞪直了眼睛，他伸手猛地推开她，然后边整理衣袍边往旁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似乎是生怕她还追上来。

隔着远远的，闻人湛望了一眼商聆，然后又赶忙避开目光，郑重嘱咐道:“以后你离我远一点，不然别怪我随时将你丢下！”

“那哪有让人帮忙，还不给报酬的。”双臂环胸，商聆抬高下巴，伸手一根手指摇了摇，理所当然道:“你这是占我便宜了闻人师兄，这说出去可不好听。”

闻人湛实在不愿意跟一个姑娘家在这里讨论到底谁占了谁便宜。

此时，傲赤正卖力吃着，突然抬头嗷了一声，给商聆发出信号，也刚好打断了他俩的尴尬气氛。

商聆听得懂，傲赤是在说有危险。

不等他们拔腿跑，那个危险的源头便踏响地面。身后的泥土四分五裂，一路裂到商聆的脚下。

他们仨，如今就属她最弱。

她顾不得别的，在地面没陷下去之前，身手敏捷的爬进了石门中。

傲赤护主，让商聆躲到自己的硬甲之下。

两妖兽对打，傲赤不一定输，但这种发挥时机得留给闻人湛。她不想他太舒坦，只要魔晶石没事，就任由他被妖兽折磨便是。

反正他也不想给，她就等他死了再去翻他的尸首，也一样。

透过石缝，商聆看着外头的生死搏杀。发狂奔来的妖兽通体呈暗紫色，表皮似树皮粗糙，背脊上全是尖锐长刺。

妖兽发狂，八成是跟神器有关。

闻人湛跳到了暗紫色妖兽的背脊上。

“小龟，你猜他会不会被打死？”商聆幸灾乐祸。

“嗷。”

“魂镜该不会真被这只妖兽给吞了吧。我的小龟呀，还好你没那么贪吃啊，不然现在挨打的就是你了。”

“嗷……”

“他要进去了。”商聆趴着，见闻人湛趁着妖兽张嘴时，飞了进去，她高兴的拍了拍傲赤的前肉爪，哈哈大笑不止。

“妙啊，等到消化到一半，咱们再去把他救出来。”

嘴上这般说，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心里也莫名慌乱起来。她分不清为何会心慌，还道是这狭小空间里傲赤挡着她呼吸了。

因吞食的食物太多，暗紫色妖兽已餍足，懒得走远，就近在庙外的林中躺下呼呼大睡。

傲赤驮了些红果子回来，趴在暗紫色妖兽面前一动不动，充当起商聆的炕桌。商聆边吃边冷眼旁观着，托着下巴静候佳音。

“呜。”傲赤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声。

商聆见傲赤每个脑袋的眼睛都在流泪，盘着腿用力咬下一大块果肉，“你想救他？我教过你多少次，什么都救只会害了你！”

一只圆圆的脑袋扭过来，往她脸上贴了贴。商聆摸摸它：“乖，还不是时候。”

傲赤乖宝宝上线了，嗷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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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