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的红色字迹如同凝固的鲜血,缓缓浮现出六个名字:
【圣心福利院,俞昇,安然,易柯,清幽,阴子幽,木齐欢】
安然一一将名字和众人对上,名叫清幽的,是刚上车时那名抱着泰迪熊得小女孩。
但最后那两个是?
易柯似乎也有同样的疑惑,他皱着眉头凑近黑板,手指划过那两个陌生的名字:“列车上什么时候有这俩人了?”
清幽抱着她那个褪色的泰迪熊,怯生生地往后退了半步:“会不会是......新来的?”
“不可能,最近没听说有新人啊,可是如果不是列车上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黑板上的。”
安然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俞昇。银发青年在看到那两个名字的瞬间,嘴角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安然心头一颤——如果说这两个是列车上的人,而大多数人又不认识的话......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医务室里那个金发医生和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列车员。
俞昇似乎并不想解释,只是沉声道:“无关人员离开。”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们四人。
易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俩到底是谁啊?该不会是鬼吧?”
安然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接话。他没敢告诉易柯,这俩搞不好真是鬼。
俞昇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黑板:“先看副本内容。”
黑板上逐渐浮现出新的文字:【圣心福利院,建于1950年,专门收留因战争而失去双亲的孤儿。院长陈德明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然而从1965年开始,福利院的孩子开始陆续失踪......】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既没有任务说明,也没有更多背景信息。
“就这?”
易柯难以置信地拍了拍黑板:“连个任务提示都没有?”
清幽咬了咬下唇,细声细气地说:“会不会是列车出了故障......最近边界不是越来越不稳定了吗......”
安然心中明白这次的异常估计又和他有关,只是不知道这次那个女鬼又会在哪里等着他。
俞昇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然,随即又移开目光:“先回去休息,明天进副本再说。”
次日,列车在黑暗中穿行,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如同沉闷的心跳,搅的人心绪不宁。
安然倚靠在窗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月牙吊坠。
忽然,整个车厢开始剧烈的抖动。俞昇的眉头紧锁,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对劲,他奋力得朝着安然伸出手:“抓紧我,快!”
安然刚想握住那只手,窗外的黑暗便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空间开始波动、撕裂。安然只来得及看见俞昇骤然紧缩的瞳孔,下一刻便眼前一黑。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膝盖抵着胸口,四周弥漫着木头和灰尘的气味,仔细闻的话,好似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安然正准备爬出去看看情况,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脚踝。
安然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对上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瘦得颧骨突出,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男孩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干裂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吱呀——”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安然屏住了呼吸。沉重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一双锃亮的牛皮鞋停在了桌子前的椅子旁。
“陌生的气味......”一个浑厚的男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令人不适的黏腻感,“是谁偷偷溜进来了?让院长找找看......”
安然的心跳如擂鼓。他下意识想摸俞昇给的那枚硬币,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他明明记得以及出发前将那枚硬币放在了口袋里!
身旁的孩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别出声,然后慢慢爬了出去。
“院长,是我。”
“啊,是我的小宝贝。”院长的声音立刻变得宠溺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我想院长了。”
孩子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显然是很害怕面前的人:“我的弹珠滚到桌子下面了,我在找......”
“真是个乖孩子。”院长的皮鞋向前移动了两步:“来,让院长抱抱。”
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孩子压抑的闷哼。安然悄悄往前爬了几步,透过桌布的缝隙,他看到那个瘦小的孩子被放在椅子上,院长背对着他,而孩子因痛苦而睁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安然,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安然攥紧了拳头。他猛地爬出桌底,抄起桌上的黄铜花瓶,用尽全力朝院长的后脑勺砸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花瓶应声凹陷,但院长却纹丝不动。他缓缓转过头,安然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那张人脸上长着一个细长的口器,如同蚊子的吸血针,另一端正扎在孩子的脖子上。
“新来的小羊羔......”
院长发出“咯咯”的笑声,口器从孩子脖子上拔出,带出一串血珠:“正好加餐。”
他朝安然扑来时,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安然来不及躲闪,被重重扑倒在地。院长的口器对准他的颈动脉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口器被齐根切断。
“啊——!”院长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黑色的液体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安然抬头,看见俞昇手里拿着一张扑克牌,表情阴狠的站在门口,他身后是气喘吁吁的易柯和紧抱熊娃娃的清幽。
只是,他们的身体似乎缩小了一倍,看上去像一个个十几岁的孩子。
安然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穿的并不是原来的衣服,手掌也小了一圈。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得到答案,院长的惨叫声突然停止,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蠕动。
“退后!”俞昇一把将安然拉到身后。
院长的皮肤如同融化的蜡一般剥落,露出下面漆黑的甲壳。他的四肢拉长变形,背部隆起,最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形似蚊子的怪物,翼展足有三米多宽。
“卧槽!”易柯骂了一句,手忙脚乱地掏出鸣器戴上:“这玩意儿是蚊子成精了?”
怪物振动着透明的翅膀,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它细长的口器如同标枪般朝众人刺来,俞昇挥刀格挡,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分开行动!”俞昇喝道,银发在战斗中如同流动的月光,莫名的令人安心:“找线索!”
安然转身冲向走廊,身后传来怪物撞碎门框的巨响。他拐过几个弯,躲进一间看似储藏室的小房间。关上门后,他才发现这里堆满了儿童玩具——破旧的布偶、缺胳膊少腿的士兵、褪色的积木......
墙角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之前那个男孩。他怀里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警惕地看着安然。
“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安然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我叫安然,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沉默了很久,才小声说:“11号。”
“11号?这是你的名字?”
男孩点点头,脏兮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皮盒子:“院长说,我们不需要名字。”
安然心中一痛。他正想再问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11号猛地站起来,拉着安然躲到一个大木箱后面。
“11号?你在里面吗?”院长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闻到你的味道了,乖孩子,把那个哥哥带出来。”
11号浑身发抖,却紧紧抓着安然的手不放。
“我知道你在里面。”院长的声音突然变冷,“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罚的。”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安然屏住了呼吸。就在门即将被推开的瞬间,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易柯的喊声:“老妖怪!你易爷爷在这儿呢!”
脚步声立刻远去。11号松了口气,将怀里的铁皮盒子递给安然。
“给你。”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是秘密。”
安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一群孩子中间,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正是院长年轻时的样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照片角落里有个孩子的表情异常惊恐,他的脖子上隐约可见一个细小的红点。
“他......喝我们的血。”11号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针孔:“他说喝够一百个,就能找到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想要谁?”
11号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总说什么列车。”
安然心头一震,难不成他要找的也是自己?
他快速翻看其他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院长与不同孩子的“亲密时刻”,而那些孩子渐渐的都从后来的照片中消失了。
“其他孩子呢?”安然轻声问。
11号的眼神黯淡下来:“地下......都在地下......”
就在这时,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11号脸色大变,拉着安然就往外跑:“快走!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