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此刻正站在电梯里,他快速按下二层,看着显示屏上向下的箭头不停闪动。
他不确定盖尔顿现在有没有发现电梯在没有他操控的前提下自己运行,只能抓紧时间。
从二层一出来,楚遇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细长的过道里,周围都是灰白色的砖石,顶上被封了起来,好在两侧的墙壁上点着灯。
二层既然这么重要,那三个城主不可能放任这里不管,楚遇放出机械眼,在前方探查。
这里一定会有守卫一类的东西。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楚遇见到前方的路被堵住,他靠近后,发现前方是一些巨大的石头。
这里应该是过道的出口,楚遇看了看被堵住的入口,巨石的上方有一道狭小的出口,他比划比划石头的高度,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跑着冲上前,脚蹬着石头向上跃起,扒住了缝隙的墙面。
从缝隙中爬出来,楚遇站在巨石上,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股寒意窜遍全身,他不由愣在原地。
*
宿渊站在一处临水的亭子里,等着约他来这里的人。
亭外水面清澈,在暖白的阳光下,一眼可以望见水底的景象,宿渊百无聊赖地往水里扔了几块捏碎的甜点,只见水面只泛起极小的涟漪,很快消散不见。
“水里没有鱼,你扔食物有什么用?还要我费心去打扫。”慵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说话语气很轻,似乎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宿渊回过头,看到了来人。
不远处,无期穿着一身古华夏的服装,宽衣大袖,看起来十分飘逸。然而她手里却撑着一把颜色粉嫩、外形可爱、甚至带着蕾丝边的伞,从远处的走过来。
宿渊盯着那把伞多看了几眼。
无期轻笑一声:“伞是格蕾娅给的,顺手就拿了。”
宿渊:“你说有关于神迹的事找我。”
无期走进亭内,动作缓慢地收着伞,她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确实是,关于神迹所在。”
收起伞的瞬间,她手腕收紧,蓦地发动攻击,伞尖朝着宿渊刺去。
宿渊的实力很强,但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对任何人放松戒心,在无期走进亭子的瞬间,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在无期出手的瞬间,宿渊便闪身避开的对方的这一道攻击,然而这只是试探性的前奏。
宿渊向侧方躲开的同时,无期也随着攻击靠近了他,宿渊注意到她手中多出了一条锁链,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缠绕上他的腿。
宿渊取出楚遇送给他的短刀,劈上锁链,锁链发出几声“当啷”声,但没有断,只是缩回了无期的身边。
两人错身而过,宿渊看到无期冲他笑了笑,无期拿着伞的手调转方向,再次指向宿渊,下一瞬,伞面被撑开,两人的视线被阻隔。
宿渊急速后退,想要退去亭子外侧,但无期手中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包围了外层,将整个亭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也将两人困在其中。
宿渊看向无期,似笑非笑问道:“这就是碎叶城主的待客之道?哄骗,右拐,下黑手?”
无期的动作明显有一瞬间的停顿,她嘴角微微抽动,没有解释,手上出现了另一条锁链,“你倒是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宿渊始终挂着若有若有的笑:“是吗?”
无期在原地没有动,面无表情问:“你真的不打算认真出手吗?要是死在这里,你在乎的那位怎么办?”
宿渊的脸色沉下来,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我劝你不要打他的注意,况且,你也不一定能动得了他。”
无期冷哼一声:“那就试试!”
说完不等宿渊有动作,手中的锁链瞬间飞出,一眨眼便到了宿渊面前。
宿渊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视线中那条锁链已经缠绕了他一圈,并且还在绕着他打转。
是禁锢魔法,大概也是从格蕾娅那里学到的,无期把魔法附在了锁链上,在锁链到达宿渊附近时,便已经生效。
宿渊停下动作,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锁链已经缠绕到几乎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并且范围在不断缩小。
这些锁链应该是无期的专有武器,有城主的能量加持,是砍不断的,他刚才已经试过。
宿渊站在锁链的正中央,闭上眼睛,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再一睁眼,他的瞳孔浸染上了一片血红。
浓重的黑雾从他身体散溢出来,从锁链的缝隙中钻出,很快整座亭子都被黑雾掩盖。
环绕在宿渊周身的锁链,在黑雾的侵蚀下,发出“滋滋”的响声,随着声音,锁链被彻底消融。
无期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不少,她敛起一向懒散的表情,收回亭外的锁链,黑色的雾气找到出口,瞬间四处飞散开来,几乎遮盖住了这一处的天空。
打破禁锢的宿渊瞬间移动到无期面前,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本来是不想动手的,但无期城主好像没有活下去的**。”
无期一直在防备着对方,但仅仅是一个瞬间,她便没有了动手的能力,此刻,她快要呼吸不上来。
她动作非常轻地抬起腿,试图踹到宿渊,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但就在腿踹出的瞬间,她看见宿渊嘴角翘起,随后,她便被对方直接按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即便现在身处劣势,无期依旧不慌不忙,淡淡问道:“你上次使用的那种能力呢?”
“你和图灵是什么关系,我来猜一猜,图灵窃取了神的能力,将那股力量注入到了你的身体里,是吗?”
宿渊的手松了松:“继续。”
无期突然笑了:“还要继续什么?已经够明显了,你身边那位知道这些事吗?如果让他知道是你杀了我,你猜他会怎么样?”
两人维持着一蹲一趟的姿势,僵持了许久,宿渊彻底放开无期。
无期脸上闪过一瞬迷茫,随即恢复正常,她坐起身,等着宿渊说点什么。
宿渊闭上眼睛,缓了片刻,睁眼时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看来你对那位神很推崇。”
无期沉默,但脸上有一丝不爽,像是在说:废话。
宿渊也不在意她的沉默,“做好你应该做的事。”
无期抬起头,轻嗤一声,陡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临头,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她惊诧地看向宿渊,就是这股力量,这应该是神明的力量,然而此刻,那位大人的力量却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无期闭上眼,等待死亡命运的降临,许久后,她听到微风拂过,周围却没有了其他声音。
她睁开眼,周围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黑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日光重新照在了清澈的水面。
无期站起身,走到一个粉色伞柄前,幽幽叹了一口气:“真是糟糕,格蕾娅不会让我赔钱吧。”
*
楚遇正躲在一个水晶地洞里,从那个缝隙中出去之后,他眼睛里便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只有在黑夜中会亮起的淡粉色。
二层处在黑夜之中。
据楚遇所知,云上城是没有黑夜的,不论是之前去过的一层、三层、还是七层,都只有白昼,他们在云端之上,享受着神的恩赐。
但二层是个例外。
这里似乎是一片荒原,就像楚遇曾经梦到的那样,一片荒芜的旷野之中,没前进几步,就会有粉色的光芒亮起,是矿石发出的光。
但在比他还要高的矿石之中,沉睡着的都是人。
楚遇感觉到他们还有呼吸,但实在太微弱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
仔细观察过后,楚遇猜测这些人都是NPC,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封在这里。
楚遇穿梭在矿石林中,不断前进,然后他看到了人以外的种族,矮人、兽族、精灵,还有他叫不出名字的种族。
这些生灵大概是自愿被封在这里的,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像从容赴死,没有一丝不甘愿。
同时也让楚遇感觉到莫名的悲壮。
这里太过安静,安静到有些压抑。
楚遇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小心翼翼往前走着,突然他听到了某种机器运行的声音。
前方的机械眼“滴滴滴”想了几声,楚遇心底一紧,赶忙将机械眼收回,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有机械体发现了机械眼的存在,用不了多久,它们会发现楚遇的存在。
楚遇冷静下俩,将自己掩藏在其中一块矿石后,但矿石是透明的,一眼就能发现他。
况且,机械体寻找人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扫描。
惊动一台机械体,其他机械体也跟着行动起来,楚遇前进的路被堵死,只能往回走。
楚遇没有犹豫,按照元路费返回,但没走多久,机械眼又出现在他的前方。
楚遇脸色难看,它们的速度有这么快?
好在堵在前方的机械体数量没有身后那么多,眼见其中一台朝着自己过来,楚遇取出弓,朝着远处射了一箭,机械体听到声音后,朝着箭落地的地方过去,楚遇趁机继续前进。
前进的过程中,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机械体在没有被惊动的情况下,大部分时间在睡眠状态,但只要有一台被惊动,这台机械体经过的地方,他附近听到动静的机械体也会跟着启动。
也就是说,他只能看着越来越多机械体启动,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应该会在这里全面搜查,直到找出入侵者。
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
楚遇想到刚才店主告诉他的话,应该就是提醒他二层的应对方法,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机械体看不到?
还在思考怎么从这里脱身,楚遇便感知到脚底一阵颤动,紧接着他脚下的地面开始下降,而周围的地面在上升。
这不是错觉,楚遇脑袋一晕,扶住手一旁的水晶,地面不止下落了一大截,并且还在朝着未知的反向移动。
这片地面就像是活了过来,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形容。
因为地面的突然活跃,那些机械体也在不停变换着位置,时不时从他藏身的矿石擦身而过。
再过一会儿,怕是所有的机械体都会醒过来。
楚遇强忍着眩晕的恶心感,睁开眼睛四处观察,试图找到能脱身的路线。
就在这时,他脚下传来细碎的“咔嚓”声,来不及反应他便脚底踩空,坠入地底。
楚遇轻“嘶”了一声,正要站起身,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嘴。
他浑身紧绷,下意识将胳膊顶向身后,击中了对方的腹部,只听见对方闷哼一声,道:“嘘,别出声。”
楚遇愣住,这声音,似乎是宿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