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方旗犯了偷窃罪,人证物证俱在,并没有丝毫冤枉。”叶歆恬置于桌上的手稍稍曲起,食指在桌面上轻敲,她接着说:“王爷既然要我掌管王府内大小事务,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犯了偷盗必然是要赶出王府的。”
‘道理倒是讲得头头是道,就是不知道将来要面对后果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如此云淡风轻了。’易思瑾在心里想道。
“我派人查过了,那镯子根本就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你为什么说谎?”换做平时,他早就下定论了,如今是她,他才愿意多听她说说。
叶歆恬敛起笑容,看来有些事不是她想隐瞒就能瞒得住的,也对,他好歹是瑾王,要是这点事情都查不出来,身居要位也没什么用。
“是,镯子是不值钱,我故意这么说的,也是刻意让方旗看到的,”她说。
“你是说,你故意设局让方旗踩下去?”易思瑾眯起眸子说。
叶歆恬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是因为觉得他的说法不对,她纠正道:“并非有意,只是他生了这样的心,才会走进了圈套。”
“你多久前开始谋划这一切?”易思瑾感觉胸口堵得慌,他自以为了解她,可他终究是看不懂她。
叶歆恬向来懂得察言观色,她自然看出来他生气了,可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并不想让他知道,可是照这么下去,他恐怕会误会,说还是不说呢?
“大概一个月前,偶然看到方旗走进如意赌坊,便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如实说道。
易思瑾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看着她,质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看来,王爷还是念旧的。”叶歆恬听着他质问的口吻,心瞬间沉入谷底,他们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在争吵。
“回答我的话!”易思瑾怒吼道。
叶歆恬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他的滔天怒火都跟她没有关系,她说:“呵,我跟方旗又没交情,为什么要阻止。”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设局害方旗了?”易思瑾皱着眉问。
“我纠正一下,我没设局,最终走向这个结局,是方旗太贪心了,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可是,这件事有你促成的……”易思瑾忽然如泄气的气球,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他颓坐在凳子上。
叶歆恬望着把头埋在桌面上的他,伸出手想安慰他,但悬在半空中又放弃了,惹他生气的人是她,她来安慰的话,有点奇怪吧?
她早就猜到易思瑾会来找她,方旗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他身边为数不多一直留在身边的人,如今她没有提前和他商量,就把人赶走,谁都会不高兴。
可是,她自认为自己是了解他的,毕竟方旗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想做得太难看,也是可以理解的。
易思瑾在桌子上趴了会,很快抬起头来,猛然抓住她悬在半空中的手,用力握着,然后说:“下次做这些事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身为瑾王府的王妃,我赶走一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吧?”叶歆恬不敢与他对视,她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
“有,但是他不仅仅是瑾王府的总管,想对他动手之前,我们应该有天衣无缝的计划,这样才不至于让人诟病。”易思瑾比她更冷静说。
叶歆恬一怔,大脑飞速转动,脑海里重复着他这句话,以及他说这句话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后她惊讶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方旗不简单?”
“毕竟养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了,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易思瑾点头说。
“那为什么还继续留着?”叶歆恬不懂了,这种人不是尽早除掉更好吗?留下难道不是隐患?
“因为我能通过方旗,知道更多的事情,所以就一直留着了。”
叶歆恬听完后,如泄气的气球,低着头说:“那我是不是好心做坏事了?”
“没有,你别自责,你是帮了我,而不是坏了我的好事。”易思瑾走过去,半弯着腰,把手放在她头顶,抚摸她顺滑的秀发说。
“这话怎么讲?”叶歆恬抓着他的衣袖,仰着头与他对视,迫切知道真相,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坏事了。
“这种操作方式都用了好几年了,是尽头了。”易思瑾没有在说假话,说的是事实。同一种方法,不能用太久,不然就会漏洞百出。
“哦,我还以为阿瑾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问什么罪?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叶歆恬摇了摇头,她确实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也不做后悔的事,方旗这条大鱼,她钓了很久。
易思瑾笑笑,心底其实是感谢她的,他不能抉择的事情,她帮他做了,不然他还在纠结呢,果然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但是,我们得提前做些准备了。”他用很严肃的表情对她说。
两人仅是对视一眼,叶歆恬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问:“我能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方旗背后的人是谁?”易思瑾问。
“太子。”叶歆恬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她急于把方旗赶走的原因,她不希望太子的势力过于渗透瑾王府。
“这只是其中一个金主而已。”
“看来阿瑾很胸有成竹哦。”
“你猜猜还有一个金主是谁,猜对有奖。”
“奖励什么?”叶歆恬双眼顿时放光,迫不及待想知道奖励。
“你先猜。”易思瑾笑笑说。
叶歆恬拧眉,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可是据她的信息量来看,猜到太子已经是极限,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叫得动方旗?
“猜不出来的话,就轮到我跟你讨奖励了哦。”易思瑾低下头去,用脸贴着她的脸,一脸不怀好意说。
叶歆恬很认真地在想事情,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他,并说:“你别吵我,让我好好想想。”
易思瑾不怒反笑,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想着这奖励怎么来算,都是有益于自己,那就多等一会吧。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叶歆恬脱口而出说:“白薇薇?”
易思瑾意外地看着她,白薇薇应该是隐藏最深的人,她怎会猜出来呢?
“如果我说我是蒙的,你信吗?”叶歆恬睨着他惊讶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坚硬的脸说。
“那你蒙得挺准的。”难怪别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以前易思瑾不信,现在相信了。
叶歆恬没开心多久,就垮下脸来,不解问他:“可为什么是她?”
身为瑾王府的总管,可以攀上的高枝可多了,太子是其中最有权势的一个,让方旗攀附上了,但白薇薇就是个以表妹身份住进瑾王府的人,跟方旗进入瑾王府,相差了好几年呢。
“因为他们是亲戚。”易思瑾不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这层关系倒是隐藏得很深。”叶歆恬点了点头,大概能捋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他们不算是很亲的亲戚,很疏远的那种,至于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我没去深究。”
叶歆恬十分同意他的观点,她眨了眨眼,手臂圈上他的腰,在他腹部仰起头来,撒娇说:“我猜对了,奖励呢?”
易思瑾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弯腰贴近她耳边,轻轻压着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边吹气边说:“奖励就是我,我今晚一定好好‘表现’。”
叶歆恬噌地一下脸都红透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她立刻伸手推开了他,拉开两人的距离,避开他缠绵的眼神,以及温热的呼吸。
易思瑾见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说:“我还记得那一晚,你热情如火,媚眼如丝的模样。”
叶歆恬更加无地自容了,双手捂着自己整张脸,心想都是醉酒误事,以后她发誓一定少喝,或者不喝。
易思瑾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说:“答应我,以后任何事都跟我商量,好吗?”
“嗯。”叶歆恬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能他说什么,他便应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乖。”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发顶,像哄小孩一样。
叶歆恬窝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也许是她穿越到这里后,唯一一次全身心放松,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有人护着,有人帮她,有人与她共同承担,给她一个安心的家,这也许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没想到在现代实现不了,在古代倒是实现了。
她真的很想继续维持如今的状态,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一帆风顺的,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一重又一重的难关。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因为谁都无法预测未来,珍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紧紧护在怀中,往内室走去。
红纱帐内春风暖,含情脉脉度**。
只愿真心对真意,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