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方旗的名字,纷纷看向方旗所站的位置,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则十分同情地看着他,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方大总管怎么这样啊,王爷待他挺好的,怎么这么不知足呢?”
“是啊,放大总管平时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这次这么糊涂?”
“还真是人赃并获,王妃没理由诬陷方总管啊。”
“方总管虽然平时对我们严厉了点,但不至于偷窃吧?”
“我觉得吧,人肯定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也许方总管是一时鬼迷心窍呢。”
“王爷和王妃平时都对方总管挺好的,动不动就赏赐,怎么会偷王妃的东西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完全把当事人当做是空气,因为这件事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方总管,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叶歆恬一直留意方旗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这点倒是叫她有点好奇。
方旗跪了下来,十分淡定地说:“老奴没有做过,王妃明察秋毫,怎会不知。”
‘好你个方旗,这时候了还伶牙俐齿,真以为她不敢动他,不敢动他身后的人吗?’叶歆恬攥了攥拳头,满腔怒火没有发泄出来,而是被她咽了下去。
“人证物证俱在,你说本王妃要怎么做呢?”她说。
“人证可以说假话,物证可以作假,以王妃的聪明才智,一定早就想到了。”方旗在这瑾王府十几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阴谋算计没经历过?
区区人证物证俱在而已,说不定是某些人心存芥蒂,想方设法赶走他呢,他才没有这么容易被打败。
“方总管果然能言善道。”叶歆恬冷笑了声,接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妃故意没事找事,找你麻烦?”
“老奴不敢。”
“来人,传下一位人证。”叶歆恬忽然对一旁喊了句。
然后,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浑身肌肉,左臂青龙,右臂白虎,看起来就相当吓人。
“王虎,你来告诉他们,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叶歆恬说着瞥了方旗一眼,意味深长。
方旗见到王虎虽不至于吓到,但他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感觉自己马上要露馅了,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玉镯这件事跟他真的没关系?
这问题中,最为可怕的是,叶歆恬怎会知道王虎的存在,她和王虎又达成了什么交易,一切都是未知数,心里没有半分底,这才让方旗觉得恐惧。
王虎接收到叶歆恬的示意,马上跟着开口:“最近你们家方总管,经常跑到我们赌坊去,一赌就是很多钱,可他最近输了不少,跟我们赌坊借钱,我们追了好几天没追到,昨天他突然跑来还钱,还一下子结清了前面好几条账。”
“你没问方总管钱是怎么来的吗?”叶歆恬追问。
“哎呀,我们开赌坊的,只要人把钱还上,我们自然没有追究的道理,但是……”王虎欲言又止,瞥了眼跪着的方旗。
“没关系,你有话直说,说实话就行。”叶歆恬十分配合。
王虎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有一天我在街上碰见方总管,想着怎么也是老朋友,正打算上前打招呼,见着他偷偷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跟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交谈,期间还拿出了一只名贵的花瓶,一个上好的玉观音。”
“哦?那些东西在你看来,是属于他自己该有的吗?”叶歆恬问。
王虎耿直地摇了摇头,说:“看着不像是他自己的,倒是有点像王府之物。”
“你胡说,别冤枉我!你一个地痞流氓,跑来这里说三道四,到底安的什么心!”方旗在这时候跳了起来,指着王虎破口大骂。
“哎,人不能这么讲话,方总管你敢做得敢当啊!”王虎被骂得也带了脾气,如果一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眼下就觉得无所谓了。
“就你话多,跑来这里胡言乱语!”
“我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看到的,怎么就胡言乱语了?”
眼看两人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叶歆恬立即挥手打断,朝一旁的青伶使眼色,并说:“谢谢王老板特意跑来一趟。”
“请。”青伶上前,对王虎摆出‘请’的姿势。
王虎对着方旗冷哼了声,狠狠瞪了眼,便转身离开了。
方旗的大脑飞速转动,他认为这件事不简单,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一切人证物证都那么地刚刚好。
“方总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叶歆恬为今天的这一场戏,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冤枉,都是冤枉,王妃,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来这里十几年了,一直恪守本分,天地良心啊!”方旗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哽咽着说话。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在场的人看了都不忍心,想求情又不敢出声。
“姐姐,我看方总管知道错了,您就惩罚他一下得了,毕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程韵站了出来说。
叶歆恬挑眉,程韵会第一个站出来,她倒是挺意外的,她看向苏宝儿,说:“其他人认为怎样呢,就没有话要说吗?”
苏宝儿依旧站得直挺挺的,任由程韵在私下拼命扯她衣袖,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既然这样,我不能因为方总管是府里的老人,就这么放任下去,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眼里也容不得丝毫沙子,那就请方旗先生,一个时辰之后,离开瑾王府。”叶歆恬说。
“姐姐,这样罚会不会重了些?”程韵大气不敢吐,只能压低声音商量的口吻说。
“重吗,我不觉得。”叶歆恬反问程韵,然后沉声道:“我不喜欢偷东西的人,在我这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各位好自为之。”
众人低着头,告诉自己要把方旗的事情引以为戒,免得下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人是自己,毕竟方总管做了十几年,都能说赶走就赶走。
“叶歆恬,你就是公报私仇,你敢发誓说自己冤枉我吗,还是你发誓自己不得好死!”方旗豁出去了,见没人为自己辩白,便开始了破口大骂,还指着叶歆恬来骂。
“冤枉?你确定是冤枉吗?方先生敢发誓吗?”叶歆恬只是把事实公诸于众,怎么到了方旗嘴里,就是冤枉呢?
方旗抿了抿唇,他平时这么好的人缘,怎么到了这种重要的时刻,就没有一个替他说话的?他很不甘心啊!
“我不管,我要等王爷回来主持公道!”方旗大声嚷嚷着,索性抱着一旁的柱子,一副谁都赶不走他的模样。
叶歆恬拧眉,叹了口气说:“方先生,好聚好散不好吗,你年岁也大了,当提前退休得了,还是你有什么一定要留在瑾王府的特殊理由?”
方旗一怔,很快反驳道:“你需要胡言,我就在这里等王爷回府!”
叶歆恬无奈,站了起来,正打算走向方旗,一旁的春珂将她拦下,并对她摇头,她笑了笑,说:“没事的。”
她走到方旗身边,说:“方先生,给彼此留点面子,不然……”
剩下的说了什么,其他人就没听到了,因为叶歆恬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方旗一脸苍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众人是打算深究的,但春珂和青伶已经在赶人了,再留下会很奇怪吧,所以众人纷纷散开了。
可是,在眼角余光的视线里,他们看到方旗放开了柱子,低着头垂着双肩,像个没有了斗志的公鸡,默然地转身离开了。
这边,苏宝儿、程韵、陈楚楚三人相携着离去,原本默不作声的她们,一拐到无人的角落,就开始谈论了起来。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苏宝儿刚才没说话,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表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疑点,但好像被忽略掉了。”程韵第一个发声。
“而且针对性很强,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只能说方旗是被放弃的棋子。”陈楚楚接着说。
她们说的,正是苏宝儿刚才一直在想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叶歆恬太可怕了,谋划得如此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这波放长线钓大鱼,隐藏得极深。
“你们说,方旗会不会是白薇薇的人?”苏宝儿提出疑问。
“有可能。”
“极大的可能。”
程韵和陈楚楚同时点头,并且接话,意思都是一样的。
“看来,叶歆恬会是我们很大的绊脚石。”苏宝儿懊恼,自己以前怎会觉得叶歆恬是个草包,不甚在意呢,错过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如今再来收集就有难度了。
“同意。”程韵点头说。
“同意。”陈楚楚说。
“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三对一总有胜算吧。”苏宝儿趁机建议道,把之前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顺势说了出来。
程韵和陈楚楚面面相觑,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好一会之后,才轮流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