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夏天故事 第2章 老房着火 夏日惊雷 （二）

吃到最后小七掏出手机想扫码结账：“做生意不容易，刚才我就是开玩笑的，不许给我打折啊。”

辉子先是按住小七的手机，不让她扫，后来转念一想，也掏出自己的手机：“都是朋友了，朋友吃饭还付钱就太见外了。但朋友可以加微信，我扫你成吗？”

小七加了辉子，下一秒就给他转了个两百块钱红包过去：“别介，朋友归朋友，再说了，上次你帮我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怎么还能再让你给我免单呢？”

辉子无奈笑笑，没收那个红包就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提醒小七别忘了拿包，给人送到门口。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胡同里人潮不减，热风带着人味儿饭味儿还有公共厕所的味儿围绕着站在路灯下的两人，辉子还时不时挥挥手帮小七掸蚊子。

“你住哪儿？我送你啊，我车就停西边胡同口了。” 辉子此时一身大汗，他早就把老孟的西服还给他了，不然都给捂馊了。

“我吃太多了，还不急回家，想溜溜食，然后去坐个公交，回家很方便的，一趟直达。谢谢你啊。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小七婉拒。

辉子心里有些不舍，他很想问“改天是哪天？” 但想到今天已然拿到了微信，踏破铁鞋无觅处，超额完成任务。所以他也没强求，外边儿蚊子太多了，他也不好一直拉着人在这儿站着。

于是他挥挥手看着小七走远，轻叹了口气插着兜转身回到了店里。

*

辉子喜欢人总是会喜欢很奇怪的点。

比如初中那次，喜欢小卖部老板的女儿，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帮他找到了水浒英雄卡晁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喜欢老板女儿背着身写作业专心致志的背影，校服外那一截白白的脖子还曾进入过他少年时期的梦。

再比如大学网恋那次。那个网友名字叫北斗，他觉得这名字很好听，和他的“东二环大灰狼”比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当初他捞起北斗的漂流瓶，那个漂流瓶上写着：生活从现在开始会越来越好。彼时辉子正被应用概率论教做人，期末复习等同于预习，在凌晨三点的北京捞到这样一个漂流瓶，他瞬间就觉得这是老天爷派了小天使来鼓励他。

而对小七的一见钟情，辉子是觉得两人的初遇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并且使得他隐秘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如果往肤浅了说，那小七的长相完全踩在了辉子的审美点上，又鲜活又烂漫，就像繁茂的紫藤，是夏天的馈赠。

*

再过几天北京将正式进入六月，开启夏季模式。距离上次在火锅店见小七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辉子有很多次冲动想发微信给小七，但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对话框辉子不知道发什么。

小七打给他的两百他故意没收，后来被退回去他还期待小七因为这事主动来联系他。但小七也没来。

两人也就两面之缘，基本相当于陌生人，没有交集的朋友圈，也没有真聊过什么深入的话题，辉子甚至不知道小七的真名叫什么。

小七的微信名就是小七，微信号是yq777，这个yq应该是她名字的首字母，氧气？杨奇？真猜不到。

小七的朋友圈基本就是空白，只分享过一些店家的链接，估计是去探店时人家要求分享到朋友圈才给优惠所以不得不分享的。

唯一一点有用的信息就是小七的头像，是一面大大的带着扶手的镜子，像是舞蹈教室里那种镜子墙。小七是跳舞的吗？

确实，她个子不算特别高，但站姿挺拔，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细细直直的，脖颈弧度也有点练跳舞的意思。

*

周六的晚上凌晨一点，辉子洗过澡上床翻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小七的头像，这些天他就跟魔障了似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态，只要一没事儿就盯着人家的头像看。

他脑补出来的小七是跳芭蕾舞的，脑海里小七的长发被梳成一个矮髻，用那种网兜似的发卡一丝不苟地包住，每根头发丝都服服帖帖地，从额头到后脑勺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

辉子的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放大那个头像，正研究着，突然一个微信电话打进来，上面赫然显示着：小七。他做贼心虚般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床底下。

等他把手机捞起来时，那个微信语音已经挂断。他匆忙回拨，等了半天，那边传来小七断断续续的声音：“来接我、喝多了、在onethird、、”

小七说话声有点大舌头，喝多了一般。而且那边滋滋啦啦地，好像在和什么人对抗。

辉子不知道小七是专门打给自己的，还是喝多了随便按了一个人头像过去。但他没再多想。

他没去过夜店，孟尝经常去，老孟还给他说过经常有人蹲在夜店门口等着捡尸。

所谓捡尸，就是有男的专门在酒吧夜店门口蹲点，等着捡那些喝的烂醉又孤身一人的女子回家行不轨之事。

想到这里，辉子立马从床上下来，扯起一条裤衩，拿上车钥匙就下了楼。

*

深夜街上车不多，辉子本来开着车窗，夜风习习，但他莫名焦躁出了一身汗，便把车窗关上开了空调，16度的凉风从出风口里送出来辉子才觉得能呼吸了。

Onethird离辉子家不远。到了夜店附近，辉子双闪着停了车，甩上车门就横穿马路到了夜店门口。

现在还不是散摊的时候，门口豪车一长串。辉子环顾一圈，看见小七正抱着一棵槐树死活不让一个瘦竹竿样的男人拉走。

辉子竖起眉毛大喝一声：“嘛呢？！” 把那人吓得一激灵。

辉子搡了下那个瘦猴儿的肩膀就把人推地上了，瘦猴儿估计磕high了，嘴上骂骂咧咧，人在地上滚了滚没起来。辉子也没耐心听那人骂的什么，直接扛起比一滩烂泥些微好点的小七往人行道那边走。

小七的脑袋冲下头搭在他后背上，随着男人走路一颠一颠的，恢复了些神志，入眼处就是水泥地和斑马线。

她挣扎了下嘶哑地问了一句：“谁？” 手还使劲敲辉子后背。

“我辉子。” 辉子心里暗叹，果然她拨电话时没看人，但奇怪的是，自己加了她以后俩人也没说话，这对话框不应该垫底么？毕竟一周都过去了。随便点也点不到自己啊？

“哦，辉子……” 小七只重复了下，便悄不做声了，任由他走到车边把自己安置在副驾，头软软地靠在车窗上。

辉子绕到驾驶位坐定，偏头打量了下小七。

第一次见小七，小七穿着烟粉色吊带裙，很长，很显身材。

第二次在火锅店，小七穿着短袖短裤，看起来像女学生，乖乖巧巧的。

今天小七穿的……非常性感……非常夜店。

亮闪闪的银色吊带裙，将将过屁股的长短，小七此时蜷在副驾上，导致整条腿直到大腿根都露在外面。辉子看着那两条白花花细溜溜的腿皱了皱眉，回身在后座掏了掏，扥出一件秋天的皮夹克盖在她的腿上，又伸手试了试空调出风的温度，把温度调到了20。

辉子不知道小七喝了多少，是被人灌了？还是自愿喝的？她是本身就是夜店咖？还是心血来潮来玩玩？不过她倒是信任自己。上了车就睡过去了。

总之，辉子有些后怕。不管小七是怎么样的人，一个姑娘大晚上的，孤身一人喝成这样，万一自己没接到那个语音，或是小七打给的是别人，别人没过来接……辉子不敢想。这种害怕甚至超出了他的愤怒，他之前还很生气小七安全意识差。

车行驶在凌晨快两点的工体东路上。辉子家其实离小七去的夜店非常近，平时走着估计半小时也就到了。凌晨车不多，很快就到了家。

辉子这房子买的早，地段非常之好，就在朝阳医院旁边。

在零几年初也算是这一片的高档楼盘了，当时真不算特别贵，现在价格就离谱了。而且他把整个顶层全买下来了，非承重墙全部敲掉打通，就留一个主卧一个工作室，其余空间全是开放式的客厅厨房，辉子还辟出一块地挂了拳击沙袋，摆了些健身器材。

刚才进停车库时，小七因为睡着了，辉子不愿意叫醒她，也不愿意再扛着这姑娘。犹豫了下，把人家公主抱着上了电梯。小七出乎他意料的轻，也就俩铁饼的重量，他轻轻掂了掂暗自估摸着。

进了家门，沿着墙沿便有一溜嵌入的冷光线亮起，一直通向卧室。

小七在辉子怀里扭过脸，酒气冲天，辉子本想就把人直接扔床上等天亮，但看小七眼窝那块被涂得黑不溜秋，好好一张脸花里呼哨的，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于是他把小七放在床上，转身进卫生巾拧了把湿毛巾。

大概齐拿毛巾帮她擦擦脸，谁知眼睛那块黑湿毛巾怎么也擦不掉，他又不敢使劲蹭，怕把人家细皮嫩肉的给蹭坏了。他正犹豫间，小七闭着眼皱着眉头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整张脸，悠长的呼吸声传来。算了，让她这么睡吧。

辉子退出了主卧。

他在沙发上凑活的。有点后悔当初这沙发没买大一点，他的头顶在这边扶手，脚顶在那边扶手，像一块严丝合缝的乐高一样，完美地拼接进了这个沙发。

辉子仰天看天花板，心里一时思绪纷杂。

第一次见面没要微信，还担心再也见不到小七了。

后来他不去找小七，小七还主动找上门进了他的火锅店。

第三次见面就把喜欢的姑娘搬回家了，还在自己的床上睡觉。

以前老孟说他命好他还不屑一顾，现在不由得感慨老天对自己确实好得过了头。

*

小七是被初生第一缕阳光照在眼皮上照醒的。而这缕阳光是从破了一道缝的窗帘里射进来的。

辉子舅妈前几年走了，孟尝怕辉子老舅伤心，说给老舅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条正宗牛头梗。当时那狗弄来时在辉子这儿搁了一晚，一晚的功夫就把窗帘给挠坏了。

小七眯着眼睛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枕头和被子陌生的香气包裹着她。过了几秒，她整个人像个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了。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环顾四周。

房间异常宽敞，装修风格利落简洁，家具也不多，床头柜上摆着她的手机，手机正充着电。

“醒了？早上好。” 辉子插着兜倚在门框上看她。他今天不到五点就醒了，都晨跑完一圈回来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

“早上好。” 小七看着辉子眼神有点发直，这男人只要不笑就显得挺凶的。她实在想不起昨晚的经过了，但可以想见，昨晚是被辉子领回来的。大晚上给一个不那么熟的人打电话，人家不生气才怪。

小七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道歉时，辉子笑了下：“给你镜子你看看，你脸是花的，昨晚拿湿毛巾帮你擦了下，结果没擦掉眼眶上那坨黑，跟被人打了似的。”

说者无心，但这话说得小七有点羞赧，此时自己这张脸肯定没法看了。她边下床边解释道：“嗯，眼影和睫毛膏都是防水的，都用卸妆的卸，你这儿有洗面奶么？”

小七把裙子往下拽拽，大白天穿着夜店风的裙子真是尴尬，幸亏辉子把目光移开没再看她。

辉子把她引到卫生间，小七看了眼洗手台，就三样东西：牙刷，牙膏，香皂。她直接就去拿香皂，想着凑活一下洗洗脸，结果辉子赶紧伸手按她手腕：“诶，别用那个。”

小七征询地看辉子，辉子挠挠后脑勺：“这我洗那个啥……”

姑娘秒懂，点点头不再碰。

“你等着，我帮你找块新的用。” 辉子拉开抽屉，拿出一根新牙刷和一块新香皂，都撕了包装纸放小七面前确认道：“你就拿香皂洗脸啊？行啊？”

“嗯，没关系。” 小七拧开一边水龙头开始洗脸。

辉子在边上咳嗽一声，他也觉得自己跟老妈子一样，但他没忍住指指另一边道：“你用这边吧，这边是热水。”

小七弯腰把脸埋下去搓泡沫时，隔着哗啦啦的流水，她说了句：“谢谢你啊辉子。”

辉子本来转身要走留她一个人洗脸，听她这话也没回身，无所谓地说了句：“没事儿。”

*

小七从卫生间出来，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这里一个暗色皮沙发，一个硕大屏幕的电视，一个玻璃展示柜，客厅一角有个拳击沙袋和健身器械。

辉子这家的风格和他这人是真的挺搭的。这地段这么大一房子，整个顶层都是他家，说明不差钱。但愣是给她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家特空，装修也走粗粝风，处处不讲究，处处都讲究。

“这房子真不错。这顶层这么大吗？” 小七问辉子。辉子见她出来便跟过来，站她身后不远处引着她在家随意参观参观。

“不是，顶层本来一共三户，但后来我把三家给打通了。” 辉子拿起遥控器把整个一面墙的窗帘打开。屋子里瞬间敞亮。

“有钱人。” 小七往窗外看，点头感叹道。窗外就是工体东路，这条路就没有不堵的时候。但玻璃把一切喧嚣都挡在外面。

“嗨，真不算。” 辉子撇了下嘴角。不是谦虚，有钱这事永远天外有天。

“你喜欢打拳啊？” 小七指着墙角的沙袋说。

“没事儿在家练练，业余爱好。”

“真好，锻炼身体。我要是有你这么大的家，我就把客厅装成练功房。”

“练什么功？” 辉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练功呢，练舞蹈。” 小七回头冲他乐。

“对了，我看你头像还猜你职业。原来你真是跳舞的？你是学生吗？大几？” 辉子问。

“我都毕业两年了，我今年24。” 小七语气淡淡：“小时候学过跳舞。但走艺术这路太艰苦，家里条件不行，供不起，所以大学乖乖去学了个好找工作的专业。”

这话说完小七觉得有点像哭穷，她赶紧语气又欢快起来：“不过我现在的确在教跳舞，青鸟健身，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在雍和宫那附近，我教桑巴。”

“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跳桑巴的啊，我还以为你跳芭蕾的。” 辉子比划了一个僵硬的扭胯动作：“桑巴挺热情的，我就记得这动作，世界杯开幕上看的，我标准吗？”

小七抿嘴，酒窝一下子就出来了：“挺好，不错，你也能去教了。”

辉子眼神落她那酒窝上。

“我也不是特别专业说实话，小时候学了七八年古典舞。后来去健身房应聘，人家缺教桑巴的老师我就自学的。” 小七继续道，歪头看辉子：“你呢？”

“我什么？” 辉子跟在小七身后走，没注意撞了下沙发角，他顺势就坐在了沙发靠背上。

“嗯，你除了开火锅店，打拳击，还有别的什么爱好吗？” 小七把问句补全。她走到陈列柜前，鼻尖几乎靠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的照叶树林模型。

辉子看她在看陈列柜，正想着怎么给她介绍，小七就先开口了。她把刚才自己的那个问题忘在脑后，指着里面那令人惊讶的模型抛出了个新问题：“这个是你做的吗？”

辉子走过来，把展示柜打开，让她随便近距离看：“嗯，我也不是专业的，全凭兴趣。特别喜欢做微景观。这个是还原宫崎骏那个动画，龙猫，你看过吗？”

“看过，我可喜欢宫崎骏了，当时看天空之城和幽灵公主要哭晕了。” 小七细细打量那个模型，层次感和细节简直绝妙，她无法相信这么精细生动的模型出自面前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

因为辉子说了龙猫，她便注意到一个山洞里站着三个由大到小的羊毛毡做成的龙猫，她补充道：“龙猫这部动画我也喜欢看，我还幻想能躺在龙猫的肚皮上睡觉。但是后来读了龙猫背后的传说，就有点毁童年。”

辉子评价了句：“好像我也看过你说的那个传说。是不是就是说，山猫巴士其实是来接灵魂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 小七想了想伸出手指放在唇边：“我们快别说了，大白天还有点吓人。”

她静下心来继续弯腰看模型，女孩眼睛睁大，睫毛轻颤，连呼吸都是轻盈的，似乎有意在屏住呼吸怕吓着那三个小龙猫。

辉子有些得意地说：“这仨是我自己用针勾出来的，不是买的。”

小七转过身伸出手掰着手指头下结论：“有钱，人帅，还胆大心细，肯定好多人追你。”

听到‘人帅’这个形容辉子先是一愣，然后注意力放在后半句，赶紧解释：“真没有，我没女朋友。”

“骗人呢吧。” 小七语气轻悠悠的，只是随口一反驳。

辉子当真了，他回得十分认真，“我从不骗人。”

“那你看我怎么样？” 小七看着辉子又问道。

辉子大脑现在有点慢，他一直觉得女孩子思路太跳跃，不太清楚她这话什么意思，但想到昨晚那件事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于是说： “我觉得你挺好的，就是缺乏安全意识。”

“我没问你这个，我意思是，你看我当你女朋友怎么样？” 小七眨眨眼，那酒窝就没消失过，一直都在。

辉子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手从兜里伸出来，又放回去，明明是在自己家里，但他现在怎么站着都觉得别扭。

“我逗你的。哈哈哈。” 小七看他一时窘迫，没有折磨他太久，话锋一转：“昨晚真的谢谢你啊。”

辉子还没缓过来。

“我没去过，所以想去玩玩。吵得要死，酒也贵，人挤来挤去，我就回个身的功夫杯子里就不知道被谁下了药。以后再也不去了，去过一次就够够的了。” 小七似乎很不服气辉子评价自己那句“缺乏安全意识”。但想到总共就和辉子见过三次，其中两次都相当于辉子帮了她，小七气场就弱下来了：“说真的，一定给我个机会，我请你吃饭。”

“今天吗？” 辉子一不小心把心底的希望说出来了。

“……今天不行，我下午有桑巴课，对了，话说到这儿，我该走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午一点半的课。” 小七看了看手机说道。

“哦好的，那我送你。” 辉子把小七身后的展示柜关上。

“不用，我出门打个车就行，不能再麻烦你了。” 小七摆摆手道。

辉子本来买了早饭，但刚才两人聊天他就给忘了，此时小七着急要走，他赶紧去厨房拿了一杯热的五谷豆浆塞她手里：“你没吃早饭，又宿醉，伤胃，这个给你路上喝。”

小七穿高跟鞋时辉子在边儿上看着，这鞋就脚脖子上和脚趾那块有两条黑色细带绑着，女孩儿穿上却稳稳当当的，辉子心底觉得惊异不已，这鞋能舒服么？

他是真的想送小七，但转念一想人家姑娘肯定不想自己送，本来昨晚就够狼狈了，自己这么赶着献殷情，会被误会成趁火打劫。于是他装着云淡风轻，看着小七出了家门。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辉子把门留了条缝，细细听着外面的电梯“叮”一声，开启又关闭，知道小七下楼了，才把门关上。

小七走后，辉子拨通了孟尝的电话。

“喂，怎么样这两天？” 他仰在沙发上，听孟尝那边声音嘈杂。

“有屁快放，哥在这进货呢。” 老孟声音非常不耐烦。

“辛苦辛苦。对，有件事和你说下，你帮我找个装修队，把我客厅西边儿那面墙装上镜子，给弄成舞蹈教室那样的。”

“你丫疯了？跳什么舞？霹雳舞？” 老孟一边和他说着一边和那头的人说：“这羊腿给我包四条，那个肉来三捆……”

“那你今天闲了就帮我张罗下啊，越快越好！谢了哥们儿！” 辉子也没多说废话，把事情交代完就把电话挂了。

*

六月第一天，辉子一睁眼都下午快6点了，窗外刮着邪风，天空土灰色，特别低，阴云密布。

辉子光着膀子，伸手够了下遥控器，南北窗户开了道缝，穿堂风霎时裹带着泥土的腥味灌了进来，窗外街道的嘈杂，汽车的喇叭，还有杨树叶子被风刮的啪啪声也翻滚着送了进来。他抻鼻子使劲闻了闻，爱极了这大雨前的氛围。有谁不爱夏天？

他醒了醒觉，站窗边看着楼下匆匆忙忙找地方躲雨的行人。

这时空中一道闪电，然后再是咔嚓嚓一声巨雷响声，北京城东边儿的天空瞬间就被劈开成了两半，伴随着雷声大雨点子啪嗒啪嗒地砸了下来，再之后是笼罩了三里屯这块的整片黑云开始往地上泼雨。

磅礴雨幕下的北京一下子模糊起来。夏天的闷热也消失殆尽。

小七的电话这时候跟着雷声雨声打进来了。辉子还看着窗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边就说：

“辉子，你做我男朋友不？不长，咱们就谈三个月，你敢不敢？”

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屏幕上显示的是小七的名字。

小七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他本想问为什么就做三个月的男朋友，本想问她是不是开玩笑呢，但开口就鬼使神差地变成：“好啊，那有什么不敢的。”

“成，爽快人。那我找你去，我们工体南门见。” 小七声音有点急促，带着点儿雀跃便欲挂断电话。

“现在吗？” 辉子看着天空赶紧确认道。

“怎么？反悔啦？” 小七反问他。

“不不不是、现在这片儿雨特别大，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辉子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便去找短袖穿。

“雨不大没劲，就现在，工体南门啊，富国海底世界那个口。不见不散。” 小七兴致高昂地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老房着火 夏日惊雷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