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真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整个人悬在空中,浑身都被绳索捆住,他尝试使用灵力解除,却听到旁边传来生无可恋的声音。
“别费劲了,这是禁灵索,越反抗越紧,只能切断”,这名男子面色平静,甚至开始绕着绳索打转,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丝毫不像受害者,只是边转边发牢骚,“我怎么能这么倒霉?早知道不来了...”
郁真见这个房间内除了他俩,还悬挂着十几个人,只是都处于昏迷状态,容淑也在其中,只是没看见白即,想必没有跟自己一起掉进来。
“...在家待着多好...非逼我出来...这下好了...真的绝后了...”
“这位道友”,郁真听他唠叨得头痛,便自我介绍一番,又问他知不知道是谁设的陷阱。好在这名男子虽然满脸死气,但还愿意答郁真的话。
“我叫纪肖,西边藏剑门的。我下来的时候偷瞄一眼,是个男的,但他易了容,认不出是谁”,藏剑门不同于其他门派,是家传掌门制,纪肖就是如今藏剑门掌门纪云华的唯一亲孙。他跟郁真一样,都是听到雪洞有哀嚎声,才想过来看看,哪成想就掉到这里。
本来他掉下来的时候,按理说应该也会被击晕,但家传护体宝甲替他挡了一下。于是他就假装昏倒,实际偷瞄那个男子。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他们还在秘境中,就说明木牌没有被拿走。
“不知道”,纪肖十分泄气,“我看大抵是要死了。”
既然不要木牌,那就是要性命。但如果是单纯要性命,那在他们昏迷时就可以下手,何必又要吊着他们。
正在郁真思索之际,突然听到身侧黑暗处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偶尔还会发出“咚”的碰壁声,持续好久也不见停。
“...怎么这地方还有鬼是吗”,纪肖声音颤抖,深感回天乏术,一时间竟想不出是被人杀更倒霉,还是被鬼吃更不幸。
眼见纪肖眼中就要掉下泪来,那暗处突然钻出一只灰色毛球,正是白即!
白即在郁真被卷入洞穴之后,也跟着跳了下来,却没被击晕,而是掉到洞的另一侧出口。它废了好大劲,碰了一身灰,才嗅着味道磕磕绊绊地找到郁真。
可此时它在郁真味道最浓郁的地方来回嗅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人在哪。
郁真见白即在他脚底下急得打转,出声提醒道:“白即,我在你上面。”
白即这才发现郁真被悬在空中,它焦急地想要跳上去。但此时“石壁”药效渐渐消失,它的后腿无法发力,只能发出呜咽声。
纪肖也才看清这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一只雪豹幼崽,且双目失明,后腿也不能行走。可就算这样,它竟能够一路靠闻气味,找到自己的主人。纪肖双目一热,想起自己家中的小狗,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大毛二毛!呜呜呜我好想你们!!”
郁真本要安抚白即,却发现吊在旁边的纪肖突然哭了,又想去安抚他,可他既够不到白即,也碰不到纪肖,只能吊在空中听两边同时开哭。
“我是死了么...”
在这震耳欲聋的哭声中,容淑终于转醒。她听到这凄厉的哭声,还以为自己到了地府,一睁眼却是眼前的混乱景象。
又过了好久,郁真终于安抚下白即和纪肖。如今他们三人一豹,却不知该如何逃脱。
“剑也被收走了...”容淑看着不远处的剑,十分绝望,“不如我们捏碎名牌弃赛吧,至少能保住条命。”
“这哪有手啊”,纪肖发泄完情绪,整个人舒服了不少,“我看不如等那个男人过来的时候,一刀杀了他。”
“怎么杀,你不是也被捆着?”容淑觉得纪肖十分不靠谱。
“脚刀啊,我辅修可是暗器”,纪肖一边说着,一边自豪地给容淑展示自己鞋尖上的伸缩刀。
郁真眼中一亮,问道:“你这脚刀可以割断禁灵索吗?”
“那当然了!我这刀可是天山寒铁做的!”纪肖突然意识到郁真的意思,“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荡过去割断你的绳子!”
二人说干就干,纪肖刚才已经掌握了荡绳的技巧,此刻身形一摆,便将绳子摇晃起来。又是几个用力,将自己摆到足够距离后,伸出脚刀朝捆住郁真的绳子用力一割。
只听“咚”的一声,郁真便已摔到地上。他两三下将绳子撕开,去角落捡起长剑,将十几人的禁灵索快速切断。
此时众人纷纷转醒,了解完事情经过后谢过郁真三人,便匆匆跑向白即来时的方向。
“跑这么快,我们又不会趁火打劫!”纪肖久违地感觉到生的喜悦,此刻只想高歌一曲。他在洞穴中来回蹦跶,不小心踩到一张破布摔倒在地,“我就说我今天倒霉!”
“这是什么...窝槽!”容淑离着他近,见破布底下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掀开一看却是几个面色灰白,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们是这次大比的弟子之一”,郁真从其中一个尸体的怀中掏出名牌,而这名牌到了自己手中,却没有消失。
“按道理说,如果弟子死亡,就会被直接传送出去啊”,容淑觉得此事十分怪异。
“看来问题出在那个男人身上”,郁真无法视而不见。
“你要去找他吗?我也去!”纪肖觉得他们仨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一起追杀仇敌,这可太刺激了。
容淑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她的字典里可没有吃暗亏这个词。
于是三人在白即的引导下,向着洞穴更深处前行。洞穴里本就阴暗,原先那处还有些光亮,此刻却是伸手不见五指。许多地段甚至只容一人通行,只能郁真抱着白即打头阵,这样如果前面出现意外,他们就能及时发现。
就这样,三人在暗无天日的狭窄地道中走了半刻钟,才终于看到一丝光亮。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前方就传来凄厉的惨叫,正是他们在雪洞门口听到的声音!
郁真将白即塞给容淑,示意身后二人暂时别动,自己上前查探。他贴着洞穴石壁,缓缓向前行进,在靠近光亮处俯身察看。
此处似乎是一个简陋的丹房,正中心摆放着一鼎正在熊熊燃烧的巨型丹炉。惨叫声依然没有停止,但他只能看见一片衣角。
为了能看得明白,郁真一个闪身,快速躲到丹炉后面,这次他彻底看清楚了。
只见一名弟子浑身捆着禁灵索,正仰头跪在一名紫衣男子面前,而他面前的男子,正在吸取他的魂魄!
未等郁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名弟子便颓然倒地,他的双目圆瞪,嘴中溢出如兽叫般的哀嚎,随即咽气身亡。而那名紫衣男子则面露嫌弃,随手拽着死去弟子的头发,将尸体扔到一边。随后抓着新鲜出体的魂魄,朝郁真走来。
郁真紧握长剑,看着他把魂魄丢入丹炉之中,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名紫衣男子做完这些,便拿出手绢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冷笑一声,“出来吧。”
郁真持剑走到他面前,第一次显露出自己的杀气。
“你说你怎么会醒呢”,紫衣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怪异的嘶哑,他似乎十分不解,“元婴以下是绝对不应该扛得住七悬阵的啊。”
“难不成你是装作金丹来参加的大比?”
紫衣男子丝毫不在乎横过来的长剑,“真是个小骗子。”
“为什么”,郁真无法理解他拿别人的魂魄做什么。
那男子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在笑他的天真,“还能为什么,妖灵魂魄不够用了,就用修士的呗,反正都差不多。”
“哦不对,修士的更好用!”
郁真已然愤怒至极,他听林均说过,妖灵内丹能帮助修炼,可这几十年来,已经很少看到妖灵踪迹了。难道就是因此,他才做出此等罪恶之事吗?
如此冷血之人,只需即刻斩杀。郁真面色发黑,抽剑向紫衣男子劈去,可他的修为明显胜过郁真,几个撤步便拉开两人的距离。郁真绝不犹豫,立即上前与他对打。
还在后方的二人听到打斗声,即刻冲了出来,却看见郁真正追砍一名男子。那名男子一边躲避,一边开口道:“都是魂魄,有什么不同?难道你只爱要妖灵魂魄?”
“我什么魂魄都不想要”,郁真两指合并,将真气注入剑中,那柄银色长剑立马发出炫目的光芒,几乎要与熊熊烈火争辉。
“什么都不要”,紫衣男子又是大笑起来,不过这次是嘲讽郁真的虚伪,“你敢说你不曾杀过妖灵!不曾用过妖灵的魂魄!”
“以前不曾”,郁真的速度突然间加快,仿若一阵狂风刮过,直劈男子的面门,却被他堪堪躲过。未等紫衣男子喘息,下一剑又紧随其后。几个回合之间,紫衣男子气息紊乱,步伐错了半个身子,但郁真不会错过他的失误,只见一道自下而上的剑气倾泻而出,男子轰然倒地。而他的右臂,则飞入丹炉的烈焰之中。
“之后也不会。”
郁真走到男子面前,再度将剑横在他脖子上,剑上残留的鲜血滴落。
断臂处的鲜血浸湿了衣袍,男子却视而不见,他颇有兴致地看着在烈火中燃烧的手臂,“真是暴殄天物...”
容淑二人走来,他们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只以为这名男子就是绑架他们的人。
“喂!你到底为什么绑架我们?”纪肖蹲下身,揪起男子衣领,又注意到他身后的巨大丹炉,“这是干啥用的?”
“不要靠近他”,郁真并不觉得紫衣男子会轻易束手就擒。
结果话音刚落,男子便从袖中掏出一把骨刀,朝纪肖伸出的手腕割去。纪肖反应过来,连忙收手后退。男子趁此机会,将骨刀奋力插入地面。只见那把骨刀触地即碎,地面却突然出现无数裂缝,随后整个洞穴开始塌陷。
白即没有察觉,差点跌落裂缝之中,幸亏郁真手疾眼快将它捞起。此时,紫衣男子已然消失,三人只好先逃出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