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永夜将近 第88章 拒绝、好久不见

“曦曦？”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木梓嫣缓缓起身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木梓曦手里死握着门把，低垂着头，神色忧郁，像一只失了线的木偶般空洞地站立在门口，虚无的星光自杀似的落在她脸上，未及触碰便瞬间暗淡了下去。

“你怎么又把这个星空投影仪打开了？刚才去哪里了？”还未发现异常的木梓嫣用平淡地口吻询问。

些许，等不到木梓曦回答的木梓嫣开始担心：“怎么了？”

被子被缓缓掀起一个角，木梓曦缩身钻进了木梓嫣怀里，小声嗫嚅：“姐，我想妈妈了。”

木梓嫣细心地将木梓曦身后的被子掖好，柔声道：“刚才是不是去楼上了？”

“嗯。”

十几分钟前。

木梓曦狠狠心咬破了苏夏的嘴唇，鲜红的血液瞬间浸满嘴角，在苏夏被疼痛乱了阵脚的时候，木梓曦趁机将其反压。

“苏夏，你疯了？”

眼前的木梓曦，赤红着双眼，愤愤地盯着身下的苏夏，摁着苏夏手腕的双手青筋暴起，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喉咙深处发出愤怒的低吼。

那双因为愤怒而烧红的眼睛狠狠地将眼前人灼烧的体无完肤，刻意压低的声音裹挟着无可逃匿的窒息感将人死死碾压，苏夏被木梓曦爆发的愤怒吓住，完全忘记了嘴唇某处还在肆意放纵红细胞逃离的缺口，不值钱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身体微微发颤，视线越发模糊，直至眼前人的愤怒被泪水完全隔绝，颤抖的身体才渐渐安定下来。

看着苏夏嘴角喷薄的鲜血和眼眶里满盈的热泪，木梓曦爆表的愤怒逐渐冷却，神情慢慢柔和起来，松开苏夏的手腕将其从地上拉起，只是，那双眼睛投射出的目光依旧如刀似剑般锋利无比，低于正常人体温的唇齿间，吐出的字句生硬冰冷没有任何情感，“放弃吧！别在我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情感和精力，我不会喜欢上你的，以后也别再做这种越界的事了，不然，我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把你合法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惨白又极具警告韵味的拒绝，迫使苏夏凝结在眼角的泪水纷纷滚落，在那张洁白细嫩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清浅却难以抹除的划痕。

苏夏，别对曦曦抱太大希望。

但是曦曦看你的眼神却清白的很。

趁现在陷得不深，及时止损。

......

吴静的话如同泄洪的大坝，止不住地在苏夏耳边循环游荡，一字一句如洪水般将人吞没，猛烈地冲击感将人狠狠拍溺在大水之中，即便已经非常强烈抵制这股声音的入侵，可它还是不受阻隔地肆意穿透耳膜刺入苏夏的大脑。

我不听！

我不听！！

我不听！！！……

......

抵御失败的苏夏，只得痛苦地将身子缩成一团，企图以捂住双耳的方式阻断那不断侵入脑子的毒音。

“我……不……听……”苏夏的声音阵阵发颤，尾音被哭声狠狠代替。

“别哭了，苏夏，会被姐姐她们听到的。”面对苏夏的哭泣，木梓曦只做冷眼旁观，眼神冷漠异常，语气极其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感，甚至连一丝语调升降都没有，脸上的表情如同深海冰山玄不可测，唯一能感受到的仅是那全身上下明显收敛却又无可藏匿的寒气。

事到如今，木梓曦关心的竟不是如何安慰眼前哭泣的人儿，反倒是担心苏夏的哭声会不会被旁人听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字一句，犹如一支支冰箭，将人重伤的同时也将人胸腔里那颗火热跳动的心脏冰封击碎，刚刚抬起试图寻求拥抱的双手机械地停滞在半空中无所适从，眼泪僵硬地停留在眼眶边缘进退不得。

“冰箱里有冰块，哭完冰敷一下，不然明天会肿，姐姐如果问起，别说今天晚上见过我。”

话一说完，木梓曦便错开苏夏轻轻离去，生怕脚步太重留下蛛丝马迹。

十月，天气渐渐转凉，夜晚比白天又降了几度，秋风渐渐送走夏日的余温，逐步占领独属于它自己的时空领域，世界在某个世人不注意的昨天进入了秋的季节，唯独苏夏所在的空间提前进入了冬天。

秋风萧瑟，北雁乘着风向南飞去，院子里的桂花浅浅的发散出凌冽的清香，一片黄叶载着东方的鱼肚白缓缓坠落。

未及天完全亮开，一辆由军卡改装过的皮卡车急速驶离应龙别墅区，在市中心某家火爆的咖啡厅前停住，下了车，木梓曦径直走向咖啡店旁边的一家智能自助超市“寻常客”智能自助超市，对数据进行简单的调试，优化了部分系统，检查了近一年来的账户流水，随行而来的车在木梓曦下车之后悄悄隐匿了起来。

城市一夜未眠，大清早，街上不知从何处涌灌而入的行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将街道占领，暖阳带着粉色的光辉将城市整个照亮，路灯在经过一夜的清醒后被清晨的第一缕光哄着入了睡，大多数商铺的主人在天还未亮之前便焦灼地督促着店员们开始准备一天漫长的营业，眼下，部分餐饮副食已经迎来了今早的第一波顾客，忙碌的一天彻底拉开序幕。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纵横交错的商业街道错落有致，宛如一张由无数个田字格链接而成的巨大网络，街道的两旁分别坐落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各种商铺，以及各种高级写字楼、办公楼，高档小区、普通居民楼、新区体育场、历史博物馆，几个大型商业广场，一所全国知名的大学A市科技大学，对面是一所口碑不错的民办大学洛城理工大学。

‘墨一白’咖啡厅位于这条嘈杂街道中心，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队伍拐着弯儿就排到了门口的公共用地，好在店员有够效率，队伍消磨的很快，可依旧抵不过不断延长的队尾，再加之还有一些外卖单子要做，总要累的人喘息不得才肯罢休，不免有员工抱怨工作量太大不加工资也不招人一类的丧气话，甚至还声称老板是个小气鬼，败坏店里名声以达到减少客流的目的，亦或是不好好工作偷懒，再不然就通过辞职的方式来要求涨工资什么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些丧气话和不好的言论全被某人在监视器里观察的一清二楚。

几个店员一边卖力地工作，一边又相互卖力地吐槽自己的工作量完全和收入不匹配这种添油加醋的抱怨，殊不知，他们的报酬早已远超这条街上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人员。

砰，醇香浓郁的咖啡从破裂的玻璃容器中逃匿在地板的角角落落，店员和顾客皆为之一震，只见一小姑娘身穿着一件硕大的白衬衫露着两条白皙匀称的腿，脚塌着一双带有兔子卡通的粉色拖鞋，头发扎成的双马尾有些不拘一格，稚嫩的脸上有种疏离的厌世感，眼中的光灼烧着人心，几个刚才不安分的店员一看到女孩的眼睛便不由得抖起手来，手中的工具不受控制跌落在地，女孩的目光轻轻将地面上的狼藉扫了一眼，店员们便连忙蹲下身收拾败局，再不敢多言一句，手中的动作也更加利落了不少，队伍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喂，你还舍得回来啊！我和小白都以为你死了呢！”

2413合上电脑，起手接住擦过耳边的拖鞋调侃道：“这么久不见，准头还是这么差。”转身对女孩浅浅一笑。

女孩将脸迅速扭过一边，抬脚将递到脚边的拖鞋穿上，“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2413抬脸看着女孩热的泛红的脸，轻道：“只是去执行了一个比较秘密的任务，不方便和你们联系。”说罢便缓缓直起身快速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孩，用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冰凉的手轻抚女孩头顶的碎发，“清歌一年不见似乎长高了不少，只是，女孩子在外面还是不要穿这么少，即便是夏天也要注意保护身体。”

说话间，已经将身上的防晒衣脱下系在了女孩腰间。

“一白在地下室吗？我有个重要的东西需要找他取一下。”

“我哥说让你下午再来，他还没做好。”女孩眼神躲闪，似乎在隐瞒什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早饭，你还没吃东西吧！”

2413看穿了女孩的心思，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用细微的声音低道：“好久不见，丹青。”

女孩火红的脸瞬间滚烫，纤细的手探出衣袖未及片刻又缩了回去，在2413耳边小声傲娇道：“现在又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别叫我那个名字，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没关系，不会有人听到的。”

“2413。”

“嗯？”

“这次回来在A市待多久？”女孩目光渐冷，怕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下午四点就走。”感觉到女孩情绪低落，便又补充道：“放心，之后还会和之前一样，会常回来的。”

“那下次我一定会把拖鞋扔你脸上。”女孩起脚在2413脚上狠踩一脚，一泄刚才拖鞋没打中的怨气。

2413强忍着疼痛，脸憋得通红不敢说一个痛字，心想刚才还不如假意被击中来的痛快。

“哈哈，一年多不见，小清歌脚上的力气增长了不少。”

“彼此彼此。”女孩咬着牙奋力挣开令她一时间有些窒息的怀抱，狠狠瞪了眼前人一眼转身朝人行道上走去，“快点儿，去晚了就没位置了，这顿饭你请客。”

嘶，2413看着鞋上那只乌黑的拖鞋印倒吸一口凉气，潦草地将被踩开的鞋带简单一系跟了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升温的街道越发嘈杂，2413无奈戴上了降噪耳机，在手表上设置了智能降噪。

墨清歌步子轻盈地走在前面，轻轻哼唱着当下流行的曲子，小小的身板周围散发着强劲的气场，一身另类的混搭成了不少人眼中招摇怪异的社会边缘异端，无感的是，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狭隘目光丝毫不能把她怎么样，颇有“视他人目光如盏盏鬼火，自有我自为之”的胆量和气魄。

只是，随着墨清歌步子不远不近跟在其身后的2413，倒是颇有种大小姐出行时身后跟着保镖的感觉。

“喂，你能不能走快点儿？照你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到店就该吃中午饭了。”女孩停下脚步，转身走向2413粗鲁地挽起2413的胳膊强拽着她大步往前走。

街角的风借由车辆拐弯的速度将绿化带周边坠落的残叶掀起，又狠狠将其抛弃。

墨清歌挽着2413的手臂停在红绿灯前，看着一旁被风彻底摔碎的黄叶神情黯淡，微微抬头看向身侧之人，问道：“有一天，你也会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