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鸽子的大佬撞上了我的马甲 第33章 鲛人泣（26）

“瑶瑶！”叶盈盈双手向前伸直，摸到了一根根带着凉意的栏杆，她缓缓蹲下身，更靠近瑶瑶声音的源头问，“你还好吗？”

“盈儿姐姐……”瑶瑶沙哑的嗓音比先前听到的要好了不少，她没想到叶盈盈会来看她，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来了？云前辈呢？你的眼睛好了吗？”

“是龟老让我来的，云前辈也来了，但只有一个人能进来看你，他在外面。”

听到是龟老所托，瑶瑶忽然一愣，情绪又低落下来：“爷爷他……”

“他把护心鳞给我们了。”叶盈盈安慰道，“你看看是这个吗？”

叶盈盈将圆盒从栏杆的缝隙间塞进去，递给瑶瑶看。

瑶瑶接过盒子，打开来，发现了里面躺着的鳞片，她拿起来摩挲了一下质感和厚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太好了，是这个……”

瑶瑶疲惫地闭上眼，心里一直悬着的巨石得以放下，不自觉流下眼了泪。她将盒子关上，塞回叶盈盈手里：“盈儿姐姐，你们赶紧拿着它去救韩程锦吧！”

“自然是会救的，只是瑶瑶，我还有一事需要请你再帮个忙。”

瑶瑶睁眼问：“什么事？”

“龟老说，我服下的露珠需要鲛人的灵力才能见效。”

瑶瑶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凑近些对叶盈盈说：“盈儿姐姐，你把脸靠过来。”

叶盈盈往前微倾，只感觉一股微凉的风轻拂过双眼，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钻进了眼睛里，令人不自觉想要揉开。待她再次睁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隐约可见一点暗淡的光芒，勾勒出鲛人的轮廓。

她顺着光影打出的轮廓，想仔细看清楚眼前人的面貌，可这里面的光线实在太暗了，她只能勉勉强强瞧见瑶瑶一闭一合的嘴唇。

“应该是能看见了，不过这里是幽牢，本就昏暗，等离开去外面了，会明显些。”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犯错的人待的地方。”瑶瑶平静地说着，“无尽的黑暗会激发鲛人心里对未知的恐慌，祖先们便利用这点打造了这座牢狱，以此惩罚那些违背族规的人。”

“盈儿姐姐，你快出去吧，在这待久了，恐怕会影响你的心智。”

叶盈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没事，这玩意我以前遇到过，我不怕的。”

瑶瑶骤然睁大了眼，惊愕地望向叶盈盈，心中对她肃然起敬：“盈儿姐姐你……”

“嘘——”叶盈盈故作神秘地竖起食指，抵住嘴唇对她小声说道，“这里只有我俩，我告诉你个秘密。”

瑶瑶被她的语气吸引，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她缓缓说道：“我以前进过一个阵法，只要踏进去，里面就是一片漆黑，然后时不时会有暗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来袭击我。”

这么夸张？瑶瑶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眨着眼：“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自然是——破阵呀。”

叶盈盈有这经历还是拜云雁丘所赐，她第一次遇到云雁丘，就被他扔进了剑阵里，后来她凭借鬼算子给的法器逃走，回去苦心钻研了阵法然后又去找他。

云雁丘那时不想在她身上多花心思，每次都把她丢进各式各样的剑阵里，这些剑阵五花八门，其中就有一阵暗淡无光，只能靠灵力和听声辨位的方式在极短时间内躲避四面八方射来的利剑。她因此备受折磨，却也在其中悟出了这一系列剑阵的破解之法。

她发现，这些剑阵虽然千奇百怪，花样十足，但每个阵内所拥有的剑的数量是固定的，从三把到六把不等。且每个阵内都有一把主剑和几把从剑，从剑上附着的灵力弱，威力小，主要起扰乱视听的作用，而主剑上的灵力强，威力大，是头等的威胁。

但主剑的灵力并非空穴来风，巨大的消耗让它需要频繁借助一个容器补充灵力。而这个容器，便是剑阵的阵眼。叶盈盈每次要做的，就是找到主剑，再趁它补充灵力的机会找到阵眼，将其破坏。

叶盈盈照着这个方法破坏了云雁丘境内的十多个剑阵，最后终于让云雁丘放弃了这招，不得不面对她。

她掐头去尾，隐掉关键人物，把自己这套破阵的法子讲给了瑶瑶听。瑶瑶哪里有过这般经历，一时间听得津津有味，原本暗淡的眼睛里也重新亮起了光：“盈儿姐姐，你好厉害啊！”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可这里不是阵法，我也确实做错了事情，是该接受惩罚。”

“以前我总以为，这世上什么事情都该顺着我的心意发展，大家都包容我，海里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我，可越是长大我越是感到身不由己。”瑶瑶倾诉道，“后来我才发现，大家对我的容忍只是因为早已认定了我作为下任族长，要比她们担负更多的责任，要在未来做出更多的牺牲和让步。”

“我倒也不是多讨厌这份责任，毕竟这也是大家对我的认可，能够为大家做一份贡献，我也挺开心的。”

“只是，因为它，我失去了重要的朋友……”

和韩程宇的不告而别，是瑶瑶心里的一根刺，她无数次为此感到愧疚，也付出过很多努力想要去挽回。知道，她知道了真相，和韩程宇互相坦诚相待，心里多年的芥蒂就此消散。然后，她还交到了很多新朋友，盈儿姐姐、云前辈、还有韩程锦……

想到韩程锦，瑶瑶心里没来由的刺痛，她忘不了在海里找到韩程锦时他惨败的脸，被关进幽牢后，她最感到恐惧的事情，不是在黑暗中忧心于被未知吞噬的胆怯，而是没能及时救下韩程锦的愧疚。这份愧疚如一只苍白的骨爪，一下一下刺挠着她的心脏，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盈儿姐姐，能认识你们我真的很开心，和你们一起到陆地上，吃了好吃的食物，看了有趣的东西，还跟韩程宇和好，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瑶瑶说着说着，不禁又哽咽起来：“只是，我竟然害了韩程锦……他明明是最不该出事的那个人，可我……”

“瑶瑶。”叶盈盈突然喊道，“韩程锦是个天真的小少爷，他没有什么坏心思，连知道自己珍藏多年的露珠，其实并非是你要送给他的礼物时，也没有逃避与你接触。你知道最开始林时有把矛头指向鲛人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吗？”

瑶瑶愣住，眼神里悲伤又困惑，叶盈盈看着她的眼睛说：“他去外面想找些旧友帮忙，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只能独自一人，空手而归。最后是在回程的马车上，才遇到了我和云前辈。”

瑶瑶想象不出韩程锦孤身一人的样子，在她面前的韩程锦周围总是围绕着很多人，他的哥哥也好，府里的管事家丁也好，云前辈和叶盈盈也好。瑶瑶看着他，觉得他就是在众人簇拥下长大孩子，什么时候都应该如此。

“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为了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甚至可能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鲛人四处奔走。”

“而那个让他不辞辛苦，奔波忙碌的鲛人就是你。”叶盈盈目光坚定，不容置疑，顿时给了瑶瑶一种力量。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他一定会醒来的。”

韩程锦对沛瑶的付出从来都不要求回报，他就是一个这么单纯到极致的家伙。他内心早就把瑶瑶当成极其重要的朋友了，也或许是比朋友还要宝贵的存在……

想到这，叶盈盈又说：“而且我敢笃定，从林时有手中保护你这件事，他绝不会后悔。”

接着叶盈盈又想起了龟老的嘱托：“龟老有句话要我带给你，‘他每次换甲的时候，都挺痛的’。”

瑶瑶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她噗嗤一笑，牢狱中回荡开她爽朗的笑声。

成长是件注定会伴随疼痛和选择的事情，现在，是她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沛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沉静下来。而后她睁开眼，眼里有一种叶盈盈从未见过的坚决，她对叶盈盈说道：“盈儿姐姐，谢谢你。”

见瑶瑶情绪稳定下来，叶盈盈微笑着耸耸肩。

瑶瑶顿了顿，接着道：“对了，还有件事之前忘了告诉你。在林时有要掐死我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剑捅穿了他的心脏，我这才得以生还。”

黑剑？叶盈盈回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那把剑像活的一样，还会吸食林时有的血液。”

叶盈盈心里有了猜测：“我明白了，之后会跟他们说。”

瑶瑶点点头，又慢吞吞道：“盈儿姐姐，如果他真的能醒过来……请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说罢，瑶瑶便催促叶盈盈快些离开，别耽误了时辰。叶盈盈连连答应，随后拿上圆盒，缓缓站起身来，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别的想和他说了？”

只见瑶瑶摆了摆头，垂眸道：“护心鳞是鲛人的第二颗心脏，若真能够让他起死回生，我们便已是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