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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素明是有设防的，她的防备全在电闪雷鸣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怕打雷了，她发现她错了。
以前打雷，她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就能熬过去，现在呢，雷扒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吵架呢！
她好像回到了七岁之前，紧紧贴着娘，只不过记忆里的娘变成身前的百里越。百里越安如山，倒真给了点只有娘能给她的安全感。
当然这话是不敢对百里越说的，说他像她逝世多年的老母亲，他不得掐死她。
百里越绷着脊梁骨，慢慢稳定内心，雷声逐渐小了。
在听不到雷鸣后，花素明松开了百里越。
她感觉百里越故意吓她的，他就喜欢干这种事。
“如果害怕就躲起来，算什么剑修？”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其他含义，没有嫌弃，没有嘲笑，像一个兄长看到摔倒的妹妹，一边扶起她一边说教：“摔倒了就要站起来。”
害怕了就要拿起剑。
可是拿剑有什么用，这是紫电和惊雷啊！她拿起剑让雷更精准的劈自己吗！
“看到前面将落下的闪电了吗？”百里越示意她看向那处，“用你的冰莲消解它。”
怎么就开始实战教学了？
花素明虽不解怎么就从剑谈到了她的冰莲，但还是听话地酝酿起冰莲的寒气，指尖指着那处将劈出来的雷电。紫光闪出，寒气射去。
成功了……才怪，闪电劈落速度极快，寒气射出时，紫电已经落到云层下面了。她的寒气打到了一朵黑云上，一部分云瞬间冻结成冰，如拳头大的冰雹，直接掉落下去。
她尴尬看向百里越。
想骂就骂吧，她就这水平。
百里越没有骂，他只是点出她的问题：“你跟我对招的时候，就有这种毛病，直来直往，如果你会控制，那天你就有可能射中我的眼睛了。”
对招，这词也太抬举她了吧，花素明觉得这词是在夸她，那天明明就是被他单方面完虐好不好。
不过魔头说她有可能伤害到他眼睛！如果她有这种能力，那天是不是就能成功逃跑了？
突然觉得自己好厉害。
“当然，你的法术不可能真的伤到我的眼睛。”一盆冷水浇醒了她。
花素明被打回原形，她盘腿坐好，虚心请教：“请问我要怎么更好的控制我的寒气呢？”
她当然也想像他控制魔气一样，炫酷地在空中乱飞。
有种上学堂的感觉，就是教她的人是魔头这个点，着实有点奇怪。
“按我说的来，先凝聚寒气。”
百里师父小课堂开课啦。
花素明感知着识海里的冰莲，把寒气凝聚在指尖上。这点花枭誉教过她，她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
“把眼睛闭上，感受它的存在。”百里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娓娓道来。
她跟着话语，闭上眼。
其实每次凝聚寒气后，她都想快点脱手，冰莲的灵气太冷了，感觉能冻掉她的手指。
感受它的存在……
花素明静下心来。
“你感受到了什么？”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花素明眉头微颦：“有点冷。”
百里越：“……接受它的冷，冷之后还会有另外一种感觉。”
接受？
她感觉寒气在她手中慢慢扩大，从一个手指冷到整个手掌。
好吧，魔头说接受那就接受好了。
有本事冷完我整个身子！
寒气好像听懂她话似的，真遍布全身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的能感受到另一种感觉吗？怎么觉得魔头逗她玩呢？
还是说，她就是天赋差，所以感受不到魔头说的另一种感觉？
寒气持续许久后。
花素明自闭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百里越问道。
花素明抿唇，知道自己很差是件很难受的事。她闭着眼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比刚刚还要冷了，全身上下都冷。”
她都不敢想象百里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他肯定会说：你是我见过最差的修士！
骂吧骂吧，反正心里已经不舒服了。
“你做得很棒，继续感受。”他慢慢引导。
做得很棒？
真的？
她的感受都是正确的？
花素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夸了，这是她在修习上少有的被夸赞，太不可思议了！多年来，她能被夸的点都是师父说她肯吃苦，但她要的不是这，她想要听到的是夸她法术运用得很棒，剑术很强。
她想要的是实质性的夸赞，而不是对她个人精神的怜惜。
而现在终于有人在法术上夸她了，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夸自己的竟然是百里越！
百里越不知她怎么扬起唇角笑起来了，沉声道：“不要走神，集中注意力。”
“噢。”花素明压制着自己的喜悦，刚刚的夸赞给了她很大自信，她继续沉浸感受冰莲的灵气。
寒气遍布全身后又回归到了指尖，慢慢没那么冷了，而是化作一团蓝色的灵气，它原本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百里越所说的另一种感觉吧。
她问：“然后呢？”
“睁眼。”他说。
花素明缓缓睁开眼，昏暗的云层中，她迎上百里越的黑眸，还是那么冷。
她突然想，百里越的眼睛会不会是冰莲做的，看一眼就全身寒气。
如果她盯着看久了，用内心感受，她会不会也能从他眼里感受到另一种感觉？
会是什么样的呢？
“你还想着冰冻我的眼睛？”百里越以为花素明还想对他眼睛下手，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看那边。”
顺着百里越的目光，花素明看到一朵隐隐亮着光的乌云，她预感这朵云即将有一道闪电劈下。
“消解它。”他的声音轻轻说道。
“好。”花素明举起手，指尖指向那朵云。
百里越压下她的手腕，“不用瞄准，用你的脑子控制它。”
控制……
啊啊啊，好难呐！
怎么感觉百里越比她自己还相信她能做到呢。
花素明紧紧盯着那朵云，她的脑子处在时刻紧绷的状态，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一股灵力，不用眼睛看，那股灵力现在漂浮在她的指尖。
她动了动念头，灵气飞出。
一道蓝色的寒气从她眼前划过，真的射向乌云了。
成功了！
一只冰凉的手附上她的左肩，百里越的声音在她右耳响起：“不要高兴太早，还没结束。”
那道雷炸裂出白色的光，极快的速度劈落。
完蛋，她的寒气又要错过了！
花素明感应着已经飞出去的寒流，心里着急：快给我转弯啊！
那道寒气像听到她心里的话，真转了弯，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闪电的尾尖。
空中炸裂，在白光里显出更耀眼的蓝光。
片刻后，闪电在空中消失不见踪迹。
结束了？好像真的成功了耶！她刚刚凭借自己的能力消解了一道闪电！
我竟然这么厉害！
她感觉现在强到能打十个百里越。
花素明兴奋地看向一旁的百里越，他平常淡泊的眼瞳也跟着她露出一抹笑来，很浅，很浅。
她满脸骄傲：“我做到了！”
还没笑完，她感觉全身失了力气，忍不住向他倒去。
百里越覆在她肩上的手一直没松开，见她倒向自己，手用力抓住了她的肩，将她扶住。
累，好累……
凝精聚神太久，放松后的花素明一下就垮了。她躺在百里越的臂弯里，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我这是要死了吗？”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手不安地攥紧面前人的长袖。
百里越听了笑了一声：“死不了，灵气用多了而已，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真的只用休息一会吗？我怎么感觉自己有十天没睡觉了。
眼皮再没支撑下去的力气，她昏死在百里越怀里。
百里越双手撑住花素明的双肩，用力摇了摇，她的脑袋随着摇动上下晃，感觉再用力些，她的脑袋能掉下来。
看来真的昏了。
-
花素明再次醒来时感觉脖子好疼，前后两边都疼。
她要不是知道自己怎么晕的，肯定会以为百里越又给了她一手刀。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侧躺在床上。
好舒服的软榻，她忍不住在榻上打起滚来。
啊啊啊，好疼！
身子一动，她感觉整个骨头都快散架了，酸痛。
她艰难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止痛丹药吞下。
丹药咽下，痛感慢慢减弱了。
花素明坐起身，屋内光线暗淡，她一个人在一张以深色为主的榻上，这一看就是给百里越准备的。
她的发带被收好放置在软枕边。
话说百里越人呢？
花素明简单绾好头发。
偌大的房间只听得见窗外风夹雨的声音，她下床穿鞋来到窗前。推开木窗，外面已经不是扯着闪的云层了，天依旧灰蒙蒙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傍晚，稀稀疏疏落着小雨，但比玄河上的云正常多了。
应该是出魔域了。
有几滴雨飘到她脸上，花素明关了窗，这种天气，百里越应该没太阳晒了吧。
她从乾坤袋取出一颗去尘水珠，这是修仙界灵气低微的修士用来去污的，代替洗澡洗衣等的苦恼。花素明为这次冒险存了不少。
手掌微微用力，水珠爆裂，一团水将她全身包裹，冰冰凉凉的。
片刻后水化作雾散去，空中还弥漫着水珠的香味，她用的是栀子花味。
甜甜的。
她又顺手给自己喂了颗辟谷丹，这才开门出去。
总感觉睡了好久。
一出门就看到对面的房间正开着，里面没有床铺，更像一间厅室，中间放置了一张矮桌，百里越闭着眼，坐在桌前的团蒲上，他面前还放着一杯冒着白气的水杯。
房间烛火摇曳，比刚刚的房间明亮些。
花素明一直以为这间房也是卧室，但她想错了，她也逐渐意识到，整艘船似乎只有一张床。
也是，本来当初百里越是准备一个人去的，她是突然提出要加入的，没给她准备也很合理。
“醒了？”
百里越睁眼，他换了个随意的姿势，说：“你昏了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