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猛然醒来。
没有尸体,没有长在尸体上的花,没有流的到处都是的血水,也没有时玄兰,面前是微弱的火光与破破烂烂的庙,而陆绯衣正坐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外面的雨还在下,却并不是很大,只是连绵不断的,那种梦里听到的啪嗒啪嗒的水声似乎是树上的水滴掉落到瓦片上的声音。
原来是梦。
秋月白缓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来。
当站起来时,他看见了被他放在一边的大刀,也许受到了梦的影响,他犹豫了一下。
但最后他还是拎起了那把刀,靠近了陆绯衣。
这时候秋月白看清楚了陆绯衣在干什么——
他捡了一片碎瓦,正在地上自己和自己玩五子棋,甚至自己把自己赢了,赢了之后还耍赖悔棋。
秋月白:“……”一觉不见此人还是那么无聊。
陆绯衣听见了他靠近的声音,打了个哈欠:“你醒了。”
秋月白应了一声。
“你没睡多久呢,还没到换班的时候。”陆绯衣的左手用一颗碎瓦堵住了右手的棋,“你可以回去再休息一下。”
秋月白瞥了他一样,淡淡的提醒道:“火要熄了,你不看?”
陆绯衣闻言回身一望,却见火明明烧得正好,他笑嘻嘻对着秋月白道:“多谢,我忘记了。”
秋月白站到他身旁,看向庙外。
马早已经牵进来捆好了,此时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风还是很大,吹动着他的长发,带着些凉意。
陆绯衣问他:“你不休息么?”
秋月白摇了摇头:“不了,吹吹风清醒一下。”
他看着黑暗深处——那是一片密林,其下是浓密的灌木,不知怎么的秋月白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陆绯衣与他的单人五子棋。
陆绯衣正悔棋悔得得劲,一个黑影突然降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却见是秋月白蹲下来了,正看着他自己画出来的棋盘。
秋月白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问他:“来么?”
陆绯衣愣了愣,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他摸着秋月白的脸检查有没有带人皮面具时的那一天,乍时之间感觉耳朵微烫。
——所幸秋月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来。”他摸了摸耳朵,将碎瓦片分了一部分给秋月白,“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随便。”秋月白不是很在乎这个先手的问题,毕竟若是没有技术,先手也会落败。
陆绯衣也不多啰嗦,大手一挥就落下一块瓦片:“那便我先来,哎。”
他在格子最中间放下瓦片,秋月白便在他旁边放下一个。
陆绯衣“啧”了一声,往自己下面那个空落下一个。
秋月白紧随其后。
两人便这么有来有回的下着。
突然,陆绯衣发现一个问题。
两方的瓦片都是差不多的类型,都很不规则,一开始还好,久而久之就容易不记得与搞混。
他抬头看了一眼秋月白。
秋月白见到他了却不动,也看向他。
陆绯衣又示意他看格子。
秋月白懂了他的意思,道,“不算多,还记得住,你有问题?”
陆绯衣笑了,落下一块碎瓦片:“是我多虑,像你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这点东西都记不住。”
也确实,二人都是在武学上极其有天赋又有造诣的人,若是连这么些许瓦片都不记得放在哪里,那如何看懂,如何记住功法秘籍?
只不过,从陆绯衣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还要悔棋的场景就可以看出,此人本是个绝对的臭棋篓子,他是断断下不过秋月白的。
不仅下不过秋月白,就一个还试图装糊涂悔棋,只不过被秋月白制止住了。
于是这人就只能发发小脾气了。
可秋月白也不是惯着他的人,手一指便吩咐他:“看着点火。”
陆绯衣站起身来,“哼”了一声。
然后便去给火堆添柴了。
倒也是好笑。
秋月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脚,目光扫过眼前的景象,扫到一处时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那里还是一片漆黑,但现在的漆黑好像和之前的漆黑又有所不同,黑得更厚实了。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盯着附近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候陆绯衣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活动着手腕走了过来。
他站到秋月白身边伸了个懒腰,挑眉,声音不大也不小:“庙里好像来了老鼠,要啃我们的东西。”
秋月白点点头,“赶不走就杀。”
陆绯衣道:“动辄打杀,你比我更像恶人啊。”
秋月白瞥了他一眼,仿佛在问他装什么装。
陆绯衣弯着眼一笑:“你说得对,赶不走就杀。”
忽然。
天空响起一声巨雷声,“轰隆”一下,几乎照亮整个天空。
陆绯衣叹了口气,捡起一把碎瓦片:“这附近只有这里可以躲雨,此时不进来就不能进来了。”
大风忽起,二人一直在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两枚柳叶镖穿过雨帘,丝毫没有受到风雨的阻力影响一般直直射向二人。
与此同时两片碎瓦片从陆绯衣手中脱出,轻飘飘的就打掉了那两枚暗器。
陆绯衣低低的笑了:“哈,三脚猫功夫。”
但这场风波岂会以两枚暗器结束?
——又是一声雷鸣。
破庙里的火熄灭了。
秋月白知道,那是庙里的“老鼠”动了。
数枚暗器从雨中袭来,又有数枚暗器从背后袭来,陆绯衣将手中的瓦片碎尽数丢了出去,而他身后,秋月白将刀随意的转了两个花,然后就听见一种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休息了几天没打架,陆绯衣的伤情得到了明显的缓和,人也硬气了起来。
他吃吃的笑了:“这么几个人,还想着杀我?你们玉女教实在是太不给陆某面子。”
“阿秋,你说,该不该杀?”
秋月白“嗯哼”一声,随口道:“杀罢。”
不杀还能怎么样呢?人心因贪念而起**,不远千里追到这里,他们不死,就得有其他人去死。
——而这里的其他人也不过陆绯衣与秋月白两人。
雨幕中走出十几个黑衣人,以一种仿若幽灵一般的速度飘向破庙内,陆绯衣抬起手,打开,一瞬间绕指柔在雨中铺展开来。
他大笑,笑得很邪气,笑得弯下了腰:“都来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早死早投胎啊各位。”
下一刻,红色的丝线穿过皮肉,领头的一个黑衣人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身子由于惯性向前扑倒,鲜血与雨水混合,形成了红色的河流。
陆绯衣捂着嘴,“哎呀”了一句,眼睛却是笑弯了的:“不好意思,几天没动了,用力过猛。”
一种寒意冒上黑衣人们的心头,但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的余地——自他们决定来这里便没有退路了。
陆绯衣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手上的动作却犹如恶鬼,那些丝线缠绕住前头一批人的四肢,将他们掉反过去,用武器对准着自己人。
厮杀,就此开始了。
破庙房梁上藏着的老鼠不多,也无法藏太多,秋月白很快就解决了他们,只是他嫌弃里面有血,只站在门口。
陆绯衣用丝线将地上那颗头颅卷了过来,拎在手里看了一下,很怜惜的摸了摸它的额头。
“我认得你,你们玉女教的人长得都怪像的。”他叹了口气:“尖嘴猴腮。”
秋月白站在他旁边,看见了那颗头颅,有些嫌弃他拎在手里的动作。
陆绯衣用这颗人头的头发打了个结,将它吊在一边,又卷过剩下的半截尸体,使其立在头颅一侧。
做完这一切,他接了点雨水洗了洗手,问:“这样放着,可明显?”
秋月白嘲讽一笑:“简直太明显。”
陆绯衣勾唇,:“那便好极了。”
雨中,那些人厮杀的都差不多了,他又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杀我却只派这么点人来?为什么也不亲自来,而是要派这些可怜人?这不是来送死么?慕容雪,你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风雨交杂,似乎有人在无声反抗陆绯衣的话。
“原来你来了。”陆绯衣吃吃笑了:“来了却不出现是怕死么?”
有一凌厉的女声穿过风雨:“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杀不了,还想着要取得意楼的宝物么?!”
不知从哪又飘来一道阴柔的男声,阴恻恻的说:“你也未必就能杀。”
“好!”一个黑影悄然立于树尖,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像是刚刚赶来。
陆绯衣几乎是立马就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个是慕容雪,另外一个是……
秋月白的手搭在了刀上,他眼神冰冷。
“风月恨。”
那个黑影冷笑一声:“你认识我,那正好,便不用与你们多做介绍了,下了黄泉路也好知道是谁杀的你们。”
陆绯衣也笑了,他扫过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黑影:“谁杀谁还不一定,但你得意楼第四,也配和我打?”
“杀你绰绰有余!”黑影冷哼一声。
下一瞬黑影消失,从雨中飞快蹿过,电闪雷鸣间秋月白瞧见了她软剑反射的光。
秋月白拔刀,对陆绯衣道:“不可放她走!”
既然风月恨来了,既然这里没有其他得意楼的人,既然风月恨非杀他们不可——那便必须杀风月恨,否则一旦对招,秋月白必定会暴露。
只有杀了风月恨,秘密才能被永久的存封起来,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拿刀的手一紧。
感觉有夫夫相
掉马倒计时,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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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庙、雨夜、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