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若是说秋禾同林霜、林巧云、陈秀香的感情有多深，那倒也没有多深。

出山的那些年，陈秀香一直与杨丽珠在一起，林巧云则和姐妹们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林霜在任天骄的影响下对学习的渴望到了令人费解的程度，所以在这种大家都有追求的情况下，秋禾显得十分的普通。

秋禾却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虚度光阴的状态，她偶尔会陪着陈秀香和杨丽珠住一段时间，美食街忙的时候她就回去帮忙，林霜在国外想家了，她便时不时带着吃的去看看。

平日里秋禾最常去的还是山里，在任天骄地带领下，村子中大变样，先是每家每户盖了厕所，接着开了扫盲班、建了学校。有年初秋，她还把整个河里的水抽干了，将里面的白骨都捞了上来，选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葬在了山林之间。

这些年，山里的大事小事秋禾基本都有参与，所以学校建成以后，秋禾主动要求做孩子们的体育老师。

秋禾感觉自己该走的那天正好上完体育课，她当时正给一个女孩擦脑门上的汗，有预感后立刻将林如意唤了出来，接着将三十多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其实秋禾做过的事情林如意都知道，但她没有阻止，只静静听着秋禾念叨——什么班上哪个丫头肠胃不好不能上完体育课就喝凉水、什么林霜挑食，在国外瘦了不少，得记得提醒她多吃、多动。什么林巧云年纪到了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别为了赚钱就完全不顾了。

那天秋禾说得嘴巴都干了，林如意便提议别回去了，反正她已经做好和秋禾共存的打算。可秋禾说她到时间离开了，再这么待下去，可能现实里的自己已经老到没办法看福利院的最后一眼。

如今秋禾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回来了，不仅时间和梦里的对不上，身边的人似乎也不太对劲。

秋禾过去经历过两个梦，那两个梦境秋禾都曾试图在现实中搜索过，但什么都没搜到。可这个梦不同，据秋禾从王阿姨那里听说的，林霜的姐姐林如意在她的学校做副校长，五六十的年纪身体依旧不错，现在还能负责学生们的体育课。

秋禾当时听完以为是巧合，直到隔天早上她看到林霜在院子里练拳，那一招一式秋禾再清楚不过，正是自己亲手教会她的。

秋禾呆呆地望着林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片刻后笑了起来。不管自己见鬼和入梦的能力是因为谁，不管时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总归有些人因为她的出现变得不一样了。

林霜走的时候只有王阿姨一人相送，上车时，她扭头瞧了好几眼，最后忍不住问道：“秋禾那丫头呢？”

“帮我拿快递去了，”王阿姨道，“怎么了？舍不得她？”

“是有点儿，她挺合我眼缘的，”林霜说罢拍了下老友的肩膀，“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王阿姨抱了抱她：“行，路上注意安全。”

秋禾是故意和林霜保持距离的，虽说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和林如意的关系，但为防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之后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牵扯。

拿完快递回来，秋禾便被王阿姨带去了医院，所有的检查用了一天，等报告出来又用了一天，好在检查结果一切良好，不过医生觉得秋禾体脂偏高，建议她减肥。

王阿姨斜了医生一眼，拿着报告走了，而秋禾的回答是把他桌上的三支笔折了。

出了医院的门，王阿姨还是不放心：“如果你再晕倒，那我们就去省会看，省会还是检查不出来，就去首都，我就不信……”

“我饿了。”

在王阿姨没完没了之前，秋禾果断岔开话题。

王阿姨一怔：“那赶紧回去，今天食堂做红烧肉。”

为了多些进项，院里食堂有一个窗口是对外开放的，本来没什么生意，后来因为味道不错，来吃的人也多了点。

秋禾和王阿姨回去的时候红烧肉刚出锅，油亮油亮的五花肉配上清脆爽口的青菜香菇，再搭上一碗解腻开胃的酸萝卜老鸭汤，秋禾没忍住多吃了一些。

吃完饭以后，秋禾去后厨洗碗，正好听见阿姨们在讨论事情。

“糊弄人的事情咱不做，可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撑下去啊。”

“不行关了吧，不赚比亏损强。”

此话一出，有好几个人赞同，秋禾奇怪，走过去问：“关什么？食堂？”

“关对外窗口，”食堂负责人蒋阿姨道，“咱这地方没多少居民楼和写字楼，来吃饭的人拢共就那么几个，这样一来剩的饭菜就多，可剩饭剩菜不可能第二天继续卖啊，长久以来就入不敷出了，要不是王助理每个月补贴，我们早喝西北风了。”

秋禾闻言安慰道：“酒香不怕巷子深，你们手艺这么厉害，以后会好的。”

“这话在这儿没用，”蒋阿姨叹气，“外面做饭手艺好的也不少，人家不可能大老远跑过来只为了吃这一口家常菜。”

“是啊，”另一个阿姨道，“本来想着多开个窗口给院里盈利的，结果成了累赘。不如关了，省得纠结。”

“既然这样，不如转网上卖吧，”秋禾道，“你们担心客源问题，那咱们就去网上，那里天南地北全都是人。而且董乐不是在互联网大厂上班吗？到时候让她弄。”

蒋阿姨一愣：“这行吗？咱这菜现炒现做的好吃，放网上卖的话到家可不新鲜了。”

“行啊，现在快递的速度都挺快的，近的城市隔天就能到，远的最多三五天。新鲜度可能是个问题，但做网店的肯定没办法面面俱到，不行我们包装好点就是了。”

蒋阿姨点头：“我想起来了，听我女儿说网上买预制菜的年轻人可多了。”

“是挺多的，不过咱们不跟那些流水线上的厂子比，就做些拿手菜，比如杨阿姨和刘阿姨的凉菜、卤味、冷吃，蒋阿姨的炖菜，先从自己擅长的开始，之后再慢慢增加其他菜品。”

经她这么一说，阿姨们都觉得挺不错的，当下决定每个人做一份拿手好菜出来尝尝，觉得可行就上架。

王阿姨知道这事儿以后当众夸奖了秋禾一番，当天就去办了相应的许可证，又在院后腾了个两个房间给食堂用。董乐也没含糊，立刻创了个号，之后利用自己的资源和流量助推，顺便还弄了个短视频账号，往里面塞了几千个粉丝，让秋禾前七天每天安排人直播，自己给她推流。

听说要直播，阿姨们都不太好意思，最后是蒋阿姨拍板每个人轮流上播，大家才硬着头皮出镜了。

因为是第一次直播，大家都没有经验，阿姨们和秋禾忙了半天才在董乐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结束了今天的播放内容，不过只卖出去十单，其中九单还是自己人买的。

在播到第六天的时候，观看人数突破了五百，但同时负责助播和运营的秋禾忙中出了错，把29.9元的冷吃兔上架成2.99元，虽然十分钟左右就发现了，但那时已经卖出去了几百份，查了后台发现，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同一个人买的。

出事以后，秋禾第一时间联系了买家，但买家已读不回，隔了几个小时才现身说不发货就举报，让她赔十倍。董乐知道了要去线下找这个人，但被王阿姨叫住了。

董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换号，保证金扣就扣了，我重新给你们推流。”

“不行，”王阿姨道，“这是诚信问题，既然错在我们，那就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放下问题不管。”

“那成，钱我出了，”董乐道，“这事儿是交给我负责的，让小秋无经验上岗是我的过失，你们别怪她。”

“这话说的，你和小秋都是我带大的，这责任是不是应该由我承担？”王阿姨瞪着手机里的董乐，“没人怪你，也没人怪小秋，咱们现下的任务是赶紧把兔子买回来，不然赶不上发货了。”

“那我离得太远，帮不了什么忙了，”董乐打了个哈欠，“刚刚已经把钱打过去了，我去睡会儿，拜拜。”

说完直接挂断了视频。

王阿姨盯着手机上的银行信息，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开着货车带着秋禾去买兔子。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个人才凑齐了一百只活肉兔，因为买的多，老板多送了两只小兔子给秋禾玩儿。

回程的路上，王阿姨给蒋阿姨打电话问她们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收线以后见秋禾蔫蔫儿的，揉了把她的头发。

“没人怪你，别难过昂。”

“我是怪我自己，”秋禾道，“都怪我粗心，以后直播的事我还是别碰了。”

“你不碰让我这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碰啊？”王阿姨问，“人无完人，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尽量不犯这种错误就是了。”

秋禾没说话，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的小兔子，心里特别不舒服。

忙活了三天，几百份的订单终于全部发了出去，大家都累得不行，决定休息一天。

秋禾本来还为做错的事情感到内疚，可这几天熬得太累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都顾不得把被子盖上。

溯来看她时秋禾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凑近一听，都是一些什么鸡兔同笼，兔子腿有几只等让人听不懂的话。

溯感到不解，于是回看了一下这些天的记录，终于明白秋禾为什么会如此。

溯只有一张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可如果有人在场，应该能发现她生气了。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溯将被子给秋禾盖好，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外省的一处自建房二楼卧室之中，溯盯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轻声开口：“兔肉只能你自己吃，并开直播如实评价口味，不可买卖或赠予，否则你就变成肉兔。”

此话一出，一道金光从溯的口中吐出，将男人全身包裹住。

在金光进入男人体内消失的同时，溯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