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原以为这位福满堂的大善人如此高调的做善事,想来也是想在吴县博一个好名声,吴县的百姓们应该早就已经知道这位大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了,却没想到他亲自带人打听一番下来,百姓们竟然都说不清楚此人的身份。
有的百姓说这位大善人是一位外地富商,租了吴县的两间铺子开了店,但本人却常年旅居在外,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两次。
也有人说这位大善人想必年事已高,因此在家中深居简出,一应大事小情皆交由管家和掌柜的打点。只愿为善不为人知,为自己和家人积些福报。
还有人怀疑这位大善人或许是一位孀居多年的寡妇,虽然心地善良,乐于做一些善事,接济贫苦百姓,但到底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才会刻意掩饰身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和是非麻烦。
康熙没想到这位大善人的身份竟然如此扑朔迷离,不禁对此人越发感兴趣了。
康熙不解,疑惑的询问:“为何会怀疑此人是一位孀居的妇人?”
那位老婆婆却道:“您瞧瞧那福满堂的点心和糖水做的模样儿有多好看呀,我的孙女儿、儿媳妇儿都喜欢的不得了,就连那铺子里的食谱、写着甜品名字的签子都画的都格外好看,我瞧着这铺子的主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妇人。”
那位老婆婆的儿子却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娘,您老人家这说的可就不对了,难道铺子的这些东西就不能是大善人的夫人拿主意做出来的吗?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本事能够撑得起这么一大摊生意?”
那位老婆婆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这样的态度,也便没有再说什么,等儿子向康熙告了辞,便和儿子一起离开了。
这两家铺子的主人会是一个孀居的妇人么?康熙想了想,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可能,觉得那位婆婆的儿子说的更在理一些。
康熙又命人去福满堂和祥丰斋直接向掌柜的和铺子里的小伙计打听两家铺子的主人是什么人,没想到掌柜的和小伙计都守口如瓶,只说自己不过是拿钱办事,只见过东家的管家,从来不曾见过东家本人。
康熙听到这个结果以后,当即便嗤笑一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旁人不知道这位大善人的真实身份倒也罢了,怎么可能连两间铺子里的掌柜的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他们守口如瓶,只不过是得了主人的吩咐,不肯说出实情罢了。此事必定有古怪。
如果这两件铺子的主人果真是一个与世无争、为善不为人知的善心之人倒也罢了,但若是此人别有用心,以此等手段笼络民心,或与反贼勾结,图谋不轨,那么他便不能再留此人继续活在世上了。
那位身份神秘的大善人不是在此处租了两间铺面开的福满堂与祥丰斋么?他就不信连这两间铺子的屋主也不知晓这位大善人的身份!
“阿嚏!阿嚏!”王思蘅打了两个喷嚏,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拥着被子从床榻上坐起了身子,一双漂亮的杏眼雾气弥漫,由于刚睡醒有些茫然,又被揉的红红的,配上她那张白皙细嫩的漂亮脸蛋儿,像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白兔,让她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刚才在闺房里歇中觉的王思蘅原本睡的正香,不知怎么的却忽然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梦见有一只看不清面容的巨大凶兽,在她的后面穷追不舍,十分可怕。
王思蘅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虽然得上天的眷顾活了两辈子,却仍然是一个跳不高、跑不快的体育废柴,尤其王思蘅由于前世小的时候曾经被大狗吓过一次,从那以后便留下了怕狗的后遗症。
那些泰迪之类的小狗还好些,只要不向她扑过来撕咬她,王思蘅倒也不算太过害怕,但那些边牧、藏獒之类的巨型犬对王思蘅来说就是可怕的噩梦了,只要这些巨型犬出现在王思蘅的面前,被她看见了,她便会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其严重程度堪比直面一个手持电据的杀人狂魔给她带来的恐惧。
王思蘅只记得自己在梦里一路狂奔,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停的跑,却依然没能躲过凶兽的追捕,被凶兽扑倒在地上。
王思蘅全身僵硬,本能的用手捂住了双眼,吓得惊声惨叫,一个激灵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梦里怎么会有大狗子追我呢?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刚刚被噩梦吓醒的王思蘅尚未回过神来,又莫名其妙的打了两个喷嚏。
王思蘅揉了揉鼻子,心里暗自纳闷,她又没有感冒、也没有鼻炎,怎么好好的忽然打起喷嚏来了?不会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念叨她吧?
这一阵子王思蘅的父亲王国正和母亲黄氏为了她的婚事也没少念叨她,但初衷也都是为了她好,希望能够尽力为她谋一门可心意的好姻缘。
被关心她的人念叨又怎么会做一个这么可怕的噩梦呢?王思蘅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漂亮的大眼睛里显出几分恐惧与迷茫。
前世王思蘅向来是不信这些命运神鬼之类的玄妙之事的,但自从她发现自己胎穿到了几百年前的大清以后,便开始对这些未知的力量心生敬畏了。
从小到大,每次黄氏去庙里为家人敬香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家人康健、家宅平安,王思蘅都会跟着母亲一起去,无比虔诚的对着庄严肃穆、慈目低垂的佛祖敬香、磕头,祈求佛祖保佑她两世的父母家人健康平安。
王思蘅倒是没有为自己向佛祖求过什么,生怕自己太过贪心,向佛祖许下的心愿太多了,反而她心中最为重要的那个愿望就不会实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王思蘅没有求佛祖保佑她自己的缘故,两个月前她陪着母亲黄氏去寺庙里敬香祈福的时候,竟然遇见了一个见色起意的纨绔子弟,只看了她一眼,就对她露出淫*邪的笑容,非要娶她回家做第七房小妾,险些将黄氏给气死。
黄氏身子不好,子嗣艰难,这辈子就只得了王思蘅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爱若珍宝,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去给别人做妾,还要卑躬屈膝的伺候正室夫人那么委屈,更不可能将她嫁给一个不学无术、人品堪忧的纨绔子弟!
黄氏原以为她家老爷怎么说也是吴县的知县大人,无论如何都能护着他们的宝贝女儿,不会让他们的蘅儿被一个纨绔子弟这般欺负的,却不曾想此人竟然是苏州府知府卢腾龙卢大人的亲弟弟卢名山。
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王国正既不能得罪苏州府知府,又不能将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做妾,便和黄氏商量出一个主意,对知府大人扯了一个谎,说是已经将王思蘅许配给她的表哥李煦了。
李煦年轻有为,从小又是与当今天子康熙帝一起长大的发小,李煦的生母文氏当年曾经做过康熙帝的乳母,嫡母王氏正是王国正嫡亲的长姐。
李煦虽然年纪比王思蘅年长数岁,但也算知根知底,脾气秉性也都是了解的。李煦可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去年刚刚被康熙帝任命为苏州织造,就算是苏州府知府卢腾龙也不敢轻易得罪了李煦。
去年李煦的夫人过世之后,李煦的嫡母王氏便曾经与弟弟王国正提起过,希望能够与王国正亲上加亲,让王思蘅嫁给李煦做继室。
王氏自己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亲生儿子,如今见庶子李煦这般成器,自然也想亲自为李煦挑选一个王家的女儿为继室。
王氏见王思蘅这几年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品貌双全,琢磨着王思蘅若能嫁给他的庶子李煦为继妻,必然能够栓得住李煦的心。
将来若是王思蘅能够给李煦生下儿子,她将管家的权力交到自己内侄女王思蘅的手里,总比交给其他女人手里要强百倍。
当时王国正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年岁还小,还想多留女儿几年,而且也有些不忍心让女儿嫁给别人做继室,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心肝宝贝,便以王思蘅年岁还小为理由婉拒了这门亲事。
但如今闹出卢名山这么一件糟心事之后,王国正发现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可他的女儿王思蘅的容貌又太过扎眼了,他根本护不住他的宝贝女儿,只能尽快为女儿选一个知根知底、人靠得住又有本事能够护住她女儿的夫婿,才能化解眼前这场劫难,让女儿不至于被迫嫁给一个不学无术、淫*邪无耻的纨绔子弟为妾。
或许是因为有了卢知府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卢名山做对比,王国正和黄氏私下里商议一番之后,都觉得李煦虽然年纪大些,还曾经娶过妻室,但无论人品、相貌、才学、能力都要比那个卢知府的弟弟卢名山强上百倍,又是知根知底的,总算得上是一个靠得住的良人,因此,便商量着不如顺了王国正长姐王氏的心意,同意亲上加亲,将王思蘅嫁给李煦做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