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调查员 第45章 现实6

从红石街逃跑的二人转头躲进了另一条街道与红石街交叉路口的咖啡馆，他们看到救护车和警车先后驶过，引来大批看热闹的人，咖啡馆内的服务生也好奇地站在门口张望。

“事情闹大了。”伊桑忧心忡忡。

“一起简单的入室袭击罢了，人赃并获，只要警察不是两眼空空的白痴，这则案子可以当场结算。”

“但是他们会发现二楼的奇特之处，他们会看见帕特里克的样子，他那个表现……”

“梦魇、面部神经不调、各种名字长到咬舌头的稀有疾病——只要一个记在卷宗上的理由我一分钟能找到一万个，只要能完整地结案，警察没激情节外生枝，你太高估他们的工作热情了。”

“警察或许不会深究帕特里克的表现，但医生不可能放过一个稀有病，科学家也不会放过一个奇特的吸音环境。”

“嗯——你说的对。但也没必要这么担心吧？”

伊桑难过地看向搅动着咖啡的丽莎。

“你想想看，这件事闹得再大又如何？顶多让全美都知道明智高中有一群霸凌同学的小杂种，哦，还有一所奇特的房子、一场莫名的群体噩梦，前者吸引来一批社会新闻记者，后者吸引研究员、医生、宗教人士、灵异爱好者……就算闹得再大，也不过是社会新闻的一个板块和一个都市传说，可能还有材料学的进步？都不是什么坏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呃，万一，我是说万一，帕特里克被当成实验材料关起来怎么办？”

丽莎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吐槽：“你是看‘51区’和科幻片看太多了吗？与其担心帕特里克被关起来，不如担心市政找个理由把那栋房子连同地下室和花园地皮打包搬走，帕特里克一家失去房产的可能性比失去儿子的可能性高太多了。”

“喔——”伊桑一脸担忧的样子，“这也的确很值得担心。”

“如果你这么担心的话，”丽莎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为什么你当初一直强调要报警呢？”

“因为报警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帕特里克的爸爸被打晕了，二楼的那四个袭击者也昏迷着，还有帕特里克，天哪，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就像被恶魔附身了一样。”伊桑忍不住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丽莎明白了，担心什么其实不重要，导致担心的原因也不重要，伊桑心里都明白，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担心这件事而已。好比朋友间的某些抱怨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发泄情绪。

在帕特里克家经历的一切让伊桑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中，骤然逃脱后的放松造成了某种未知影响，总之，现在的伊桑精神状态略显敏感和脆弱（意志检定失败）。

“我想回学校。”伊桑说。

“你确定？学校现在一团乱麻，你为什么要自己走进麻烦？”

“你不回学校吗？”

“我为什么要……”对上伊桑恳求的眼神，丽莎一口喝光搅得冷透了的咖啡，“行行行，好，回学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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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骑着自行车抵达学校。

校门处站着一圈人，雷克斯看见保安在人群中维持秩序，这让他回忆起自己在梦境里与保安搏斗时的场景，回忆照进现实，他们看上去就快打起来了。

人群像一团随时能被火星引燃的枯草，枯草们堵住了校门，雷克斯离开座垫，推着自行车往里走。

“让开。”

一个男生猛然回过头，他脸上强横无礼的神情在看清说话的人后如冰雪消融，哪怕他依然怒气未消，脸上也挤出了笑容，“老大，早上好。”

雷克斯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死板的微笑，“你们在这做什么？”

“大家想出去，保安说没有请假的人不能离校。”

“所以都像路障一样挤在门口？为什么不去请假。”

“史密斯不同意，他说我们全是不思进取的混蛋、头脑空空的蠢货……他骂的太脏，我们喂他喝了点凉水冷静冷静，史密斯气得要命，现在没人批假了。”

雷克斯心里有些吃惊，无论是为老师的口不择言还是学生的鲁莽行径，但他面上仍是那副无所谓的神色。

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除了几个雷克斯脸熟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其他班级甚至年级的学生。

“想请假的人太多了，怎么回事？”

男生大吐苦水，“今天学校里太奇怪了，大家都很……很……”

“躁动。”雷克斯看着众人的样子，说道。

“对，躁动，大家随时都能吵起来打起来，太可怕了，我没想到原来那个书呆子发疯的样子那么诡异，比弗莱迪还诡异。”他说的书呆子是雷克斯班上的一个独来独往的男生，平时没人和他说话，大家都叫他书呆子，显然书呆子做了什么震惊眼球的事改变了大家对他的刻板印象。

明智高中的铁质大门结实可靠，平时大门敞开，此时恐怕是因为担心学生冲击，大门关闭，只有右侧嵌入墙壁的小门开着，保安们守着小门，因此学生堵在门口无法离开。

雷克斯刚才推着自行车走小门进，保安倒是没拦着他，反而是挤在门口的学生挡住了他的路。

雷克斯环住男生的肩膀，让对方附耳过来，他向保安室偏了偏头，“想离开，拿钥匙就行。”

大门一开，人群如潮水，两三块礁石怎么拦得住？

就算雷克斯不出主意，以当前的状况，人会越来越多，保安迟早顶不住压力放行，但在此之前会不会发生暴力冲突就是个未知数了。

“我……我们应该怎么做？”男生充斥着激烈情绪的臌胀大脑终于在百忙之中擦出一丝智慧的火花，他胸膛起伏，呼吸急促，目光灼灼地看着雷克斯。

“简单，再找几个人过来。”

男生依言离开。

雷克斯看见男生如鱼一样消失在人群里，他瞄向一个金发保安。

迈尔斯像往常一样准点上班，身为明智高中的保安，工作内容简单，报酬相对不错，他和妻子要养两个孩子，每月雷打不动地支出房租，生活压力有些大，每天都盼着下班后去喝杯啤酒。

连续两晚失业离婚每周只能看一天孩子的中年危机噩梦送了迈尔斯两个黑眼圈，尽管没睡好导致精神萎靡，但没事不能轻易请假，他强打精神维持秩序，让这帮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们回教室上课，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还算配合的学生们就像吃了枪药一样火爆，而他自己的耐性也在重重喧闹和隐蔽的推搡和肘击里消磨殆尽，该死，挨这一下肯定青了。

面对着人群的迈尔斯看见这群青少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接着他们像要去黑色星期五抢购一样冲了过来，这让迈尔斯觉得自己像货架上被抢购的商品一样无助。面对汹涌的人群，迈尔斯没有尝试螳臂挡车，他转身成为顾客中的一员，只见五个少年高高地攀在不知何时敞开的校门上，他们如同即将加冕的王子，享受着众人的欢呼和祝福。

迈尔斯被人群带出校门，众人四散而去，迈尔斯仿佛看见自己的工资也追着他们四散而逃，等人群散尽，他回到保安室，一架自行车横行在保安室的门口，它巧妙地抵住了大门，让保安室内的同事只能跨在窗框上和归来的迈尔斯面面相觑。

“跑光了？”同事从窗口爬了出来，看着迈尔斯把自行车挪开。

“和我们的薪水一起跑光了。”

“还不至于，往好处想想，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迈尔斯钦佩同事的乐观精神，直到他看见酒精过敏的同事从抽屉里拿出一罐啤酒并痛快地拉开了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