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调查员 第40章 梦境11

四人重聚在图书馆二楼，被捆住的二号帕特里克像只制作精良的木偶一样呆滞，他的精神不在这里，游离于躯体外，这个皮囊宛如毫无作用的垃圾袋一样被抛弃了。

无论四人用什么方法审问二号帕特里克，他都无动于衷，威逼利诱、肉/体胁迫、精神施压、黑红脸……四人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审问一个活物，而是在愚蠢又野心勃勃地试图撬开一块石头的口。

“这样下去不行，”伊桑阻止雷克斯的“进一步”肉刑，他的脸色非常糟糕：“虽然我知道他们不算是‘人类’，但那些行为还是太过了，那已经是虐杀的程度。”

艾米点头道：“我同意，它死也不开口，我不知道虐待一个装着血的皮套有什么用，给它一个痛快吧。”

雷克斯本来就对虐待毫无兴趣，既然伊桑和艾米都表示反对，他便收了手。艾米提起剑，抵住了二号帕特里克的脖颈，丽莎一直在想什么，此刻她按住了艾米的手腕，“先别下手。”

丽莎将复制人与本体分得很清，在她眼中，复制人（泥巴人）不是人类，自然毫无人权可言，相反，它们伪装成人类、利用人类的记忆和恐惧折磨人类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所以她对复制人做什么都没有心理压力，在审问中出力最多。此时丽莎阻止艾米杀死二号帕特里克，大家都不觉得这是丽莎同情心作祟，而是等待她的理由。

“一般情况下，复制人和本体的‘出生点’都在同一个地方。”丽莎总结了大家迄今为止的经验，缓缓道：“除了伊桑，我们都是杀了自己的复制人，才得以离开那些地方。现在只有帕特里克的复制人在图书馆，说明了一种可能——帕特里克像伊桑一样，和他的复制人达成了某种未知的‘约定’，他得以离开图书馆。”

“首先我们得确定图书馆除了这个复制人外真的没有其他人，我确信三楼没人，我搜索得很仔细。”艾米道。

伊桑摇了摇头，“我事实上没有彻底搜索藏书室，灰太大，我在门外等的时候听见丽莎的叫喊，立刻冲上二楼了，所以如果一楼的藏书室真的有人，他事实上可以直接溜出图书馆。”

因为现在四人都在图书馆二楼。

“是我考虑不周。”艾米说，是她喊来了雷克斯，让大门处于空档。

“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忽视了这个风险。”丽莎宽慰道。

“而且帕特里克得到离开的‘许可’只是我的猜测，现在我们可以验证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帕特里克还在图书馆，并藏了起来。”丽莎摇了摇头，她盯着二号帕特里克无神的双眼，“所以现在还不能杀死复制人，不仅不能杀，还得保证他不会在我们搜完图书馆前死掉。总之，如果能找到帕特里克，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伙伴。”

听到最后一句话，伊桑的视线不由偏移到雷克斯身上，他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巧合的是手电光线恰好照到伊桑，让丽莎目睹了这张脸上复杂的情感。

“怎么了，伊桑？”丽莎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伊桑不认为现在是说出来的好时机，但他不希望对在“帮助帕特里克”一事上志同道合的丽莎说谎，如果这时候不说，以后事实揭开只会给刚刚萌发的友谊蒙上阴影，于是他轻轻拍了拍雷克斯的肩膀，“关于帕特里克的事，由你自己来说，还是我来？”

雷克斯转了半圈，甩下伊桑的手，“无所谓。”

见雷克斯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伊桑开口道：“帕特里克确实遭受了来自不同人的许多霸凌，首先这些霸凌行为毋庸置疑是不对的，其次这些霸凌行为有轻重之分，所以我们处理这个问题时应该分个轻重缓急，先把最严重的那一批解决了，然后再……”

雷克斯啧了一声，直言不讳道：“我也是欺凌帕特里克的人之一。”

艾米颇为意外，她此前对帕特里克被霸凌一事漠不关心，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对详情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霸凌者里还有雷克斯，骤然得知此事让她的思维有些混乱。雷克斯在木偶剧院帮助她的事情才发生不久，他们一起杀敌的过程历历在目，同样的，和丽莎一起玩桌游时不言自明的默契，交到新朋友的喜悦，得知丽莎和帕特里克亲戚关系时的愧疚，重重情感彼此激荡汇聚成惊涛骇浪，冲刷着坚固的大脑回路，那些镌刻在旧神经上的冷漠似乎被拆解，重新组成新的链接，艾米走到一边，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地冷静地思考一会儿。

丽莎将手电光线照在雷克斯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她没在那里发现任何一丝愧疚的情感流露，“我曾经一直觉得询问罪犯为什么要犯罪是在浪费时间，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但现在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欺负弱小？为什么要欺凌帕特里克？”明明拼着流血和可能的死亡帮助了艾米的人，为什么会做出欺凌弱者的行为，丽莎对此疑惑不解。

雷克斯没有解释自己行为的意思，眼看气氛焦灼起来，伊桑赶紧打圆场，“大家都冷静一点，霍普金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在某种意义上还帮了帕特里克一把。”接着伊桑快速地把雷克斯的所作所为解释了一遍，什么公平角斗，什么自己不下场，什么避免了群殴……他的解释并没有收到什么好反馈，回应他的是雷克斯漠然的脸和丽莎不屑的一声冷哼。

“我看你是昏了头，煤炭和黑曜石比谁白，伊桑·杰弗里，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哪怕你做出些天真的发言，我也只当是你的善良之心作祟，但我没想到你的善良如此软弱无力，你要不要仔细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蠢话？”

伊桑尴尬地闭上了嘴。

丽莎把矛头指向雷克斯，“我会找到证据的，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

冷却了大脑的艾米走了回来，她见到三人对峙的样子觉得大脑温度又开始上升，她深呼吸，试图拆解死寂的氛围，“我们先把图书馆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他如何？”

“对，先找帕特里克，”伊桑配合道，“花些功夫确认帕特里克的下落是值得的。”

岌岌可危的队伍决定先把事情有始有终地做完，他们商议一番，由雷克斯带着二号帕特里克守在一楼大门的闸机旁，其余人从一楼开始向上搜。

藏书室内的空气灰尘密度已经降低了不少，他们一人一条通道反复检查了三遍，确认这间知识的废墟里没有人的容身之所。彻底搜完一楼，如此重复两轮，三人几乎将图书馆翻了个底朝天，回到一楼时伊桑把停用的电梯都扒开门检查了一番，终于确认这里没有其他活物。

伊桑用角落的布艺沙发擦拭手上沾的污渍，总结道：“我想我们得出结论了——帕特里克和我一样，达成某种条件后离开了图书馆。”

没人说出其他见解，雷克斯踢了一脚捆住的二号帕特里克，“可以动手了吗？”

“他其实没做什么。”伊桑有些不忍。

“我们总要离开图书馆，所以他一定会死，我们都知道这些复制人喜欢戏耍人类，用人类的痛苦的取乐，我可不觉得这个复制人是例外，如果他真的‘做点什么’让我们倒霉，这会让你动手的时候心理压力小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倒霉。”伊桑皱着眉毛为自己辩白。

“那就别再说这些废话了。”

“好了，丽莎。”艾米拉开丽莎。其余人沉默地散开，留出一些必要的空间给艾米，她快速地结束二号帕特里克的痛苦。

四人带着一身尘土和血腥味离开了图书馆，刹那间地动山摇。

夜幕飞速褪去，天空的亮度像有人连扔了几十个闪光弹，夸张到能震破耳膜的铃声在空中响起，四人瞬间失去视力和听力，视觉系统和前庭器官举行了史无前例的联合罢工，连锁反应为众人的身体失去平衡纷纷倒地。

在一阵阵耳鸣中，丽莎精神恍惚地苏醒，她晃了晃脑袋，步履轻飘，连撞两个墙角摸进卫生间，啪的一声灯光亮起，丽莎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双充血的眼睛。

飞鸽：我就知道这个队伍迟早要爆炸的，大家还能强行合作其实也挺不容易。

陈CC：分裂比我想得还早。

凝风：为什么雷克斯不解释呢？

战斗修女：你生气的样子有点恐怖……好了，开玩笑的，雷克斯的设定就是这幅鬼样子，你让他解释自己的行为并道歉，还不如打他一顿。

地球球长：所以之后真就既对付噩梦，又对付同伴，玩成对抗团了。

KP黄昏：你们当初设定角色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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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梦境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