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手机桌面大咧咧的十几个柳央的未接来电。
岁岁迷迷瞪瞪,睡得太晚、睡得太少到现在睡得过多,哪种情况都让她脑子昏涨。
她看了眼柳央的几个屏幕的消息,绿绿的信息条她一条条掠过,眼眸一扫,半点脑子也没进。
然后关了手机,稍做洗漱,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吃。
那头的柳央怒的柳眉倒竖,看着铺天盖地的某J姓女星私会某女子的新闻。
女生交好其实没什么。
偏偏娱乐新闻开头的“J姓女星”,叫人一联想就是满屏的季岁岁。
结果果然是她。
标题党进来就开杀。
岁岁毕竟是个觊觎过她们影后的人,这种性取向迷却寡廉鲜耻的人……只是被揍一顿真便宜了。
很多人这样评论。
模糊照片里的人其实像闻远,但根本没人朝这方面想。
但是岁岁实锤。
爱不到正主,就找了个替身!跌宕起伏的狗血爱情故事。
等岁岁看到新闻的时候,事实已经被歪曲抹黑,黑到了岁岁看一眼就满脑袋问号的地步。
岁岁简单的脑回路勾勒不出如此浓墨重彩的爱恨情仇。她叹口气,觉得真不至于。
扶阳地势低洼,台风来袭,大雨淹城。
闻远匆匆赶回扶阳,本想早点结束拍摄,却不料遇见这档子事。
每件事情都在出乎她的意料,闻远看着眼前一片昏黑,台风来袭的白昼都黑压,暴风雨在降临。
只有几盏蜡烛,行走时候才会用的手电筒。
酒店是个浪漫的情侣酒店,抽屉里粉色玫瑰款式的蜡烛很多。
江寒强忍着羞耻点了灯,他环顾四周却只看见闻远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
坐在落地窗前看要淹没扶阳的倾盆大雨。
分明是个熠熠生辉的人,出了戏却总在站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江寒给闻远送灯去,昏黄跳跃的烛光照的她眉梢极黑,眼睫极长,浓墨似的盖下一层阴影,跳跃的火光也不入眼瞳。
闻远看见了粉玫瑰的灯烛,冷淡的像是生下来就一张冷脸的表情微微变动。
她抬眸看江寒,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
大抵是觉得江寒有毛病。
江寒忍住跳动的青筋:“祖宗,就这个灯了,你凑合一下。”
他见这个蜡烛的第一面就反手推上了抽屉,觉得打开方式有错。但到底……没得挑。江寒能屈能伸,大男人用粉色玫瑰的蜡烛怎么了!
江寒留下灯就走,把口袋里的打火机留给闻远,没再打扰。
听门碰上,酒店房间再度回归只剩窗外骤雨声的寂寥,闻远抬眸,眼睫未颤,抬手捻灭了烛火。
“刚刚那么多人我都没看到你。”过往的声音穿破黑暗,闻远记起岁岁从人群中脱身出来,目光才从旁杂人中望向自己。
岁岁才看见等她很久的闻远。
闻远站在路灯灯杆边上,脸都黑了。
岁岁个子不高,被人挡住就真的一点都看不见。
她仰头笑眯眯解释,然后戳了戳闻远的腮。
闻远满肚子气就散了。
闻远性格乖僻,喜独来独往。她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很多年很多年,她踽踽独行、孑然而已,也都没什么。
偏偏岁岁却站在人群中笑。她被人簇拥。身边拥挤的像没法多存在一个闻远。
闻远不开心,鼻息轻哼。
“……哎呀我真的没看到嘛,”岁岁挽她胳膊继续哄,“而且你看,我一看到你就跑过来了。”
这话是真的。
她见闻远第一时间,隔着人群,她从他们间距之中望见站在灯柱子旁跟灯柱子一模一样的闻远,就想笑。
她漆黑的眼眸蒙着淡淡一层委屈。像路灯下等人领回家的小朋友。
岁岁就跟身边同学告了辞,说有人在等,然后马尾晃荡着就跑到闻远身边。
闻远低头看岁岁挽自己的胳膊。
这个人总喜欢和别人勾勾搭搭。也经常会给别人撑伞。
上学路上偶尔猝不及防一场雨,岁岁就会撑伞,和身边没伞的同学共撑一把。
闻远看见了很多次。
哦。
岁岁做过的事情太多,闻远随便翻翻旧账,就记起她还给别人买过药,替别人跑过运动会的接力赛。
翻不清、算不明的旧账。
显然……闻远没特殊待遇。
“不过要是没人挡着,我肯定一眼就能看到你。”
岁岁补充说,这话让闻远忽然欣喜,心尖浮动那么点雀跃。
岁岁拍拍她的肩膀,夸闻远“找了个顶瞩目的位置”。
不光瞩目,而且确实没有傻憨憨会呆呆的站在路灯杆子旁边。那一块空旷,只有闻远一个人。
事实就是如此。
岁岁在人群中看不到闻远。
闻远挤在人群中,岁岁也看不到。
那么闻远就走远点,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没人跟她抢目光,窄小的一方天地里,岁岁就只能看见她一个人了。
窗外电闪雷鸣,轰隆作响。
凌厉的光在闻远脸上一闪,尽数潜藏的阴鸷忽然就藏不住了。
闻远心情坏到了极点。当然这几年,她心情从来没有好过。日日复日日,亲眼看着捧在手心里、摔一下就有裂缝的宝贝成了别人的躯壳。
她疯了,刚开始那几个礼拜不知道要怎么熬。整宿整宿做梦,整宿整宿幻觉幻听。
恨得要拧出血,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不能选择死亡。
只有后来……现在见岁岁的时候才欣喜、才惶恐、才小心翼翼、才犹豫纠结。
才像个人。
网络信号全断,闻远没法知道网上的事情,而且她的工作室因为闻远对岁岁的态度而采取不作为手段。
岁岁的黑贴又被盖到了高楼。
岁岁吃完泡面洗好碗,浑身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
柳央已经杀过来了,楼下蹲了很多人,手里肩上扛着摄像机和话筒。要是一个两个,楼下保安看过就放过了,眼下这一看就是大阵仗,保安开始纠结要不要报警。
柳央进不去,躲在车里,再给岁岁打电话才被接通。
“你在干嘛!”
岁岁看了眼她从冰箱里翻出来的戚风雪糕,看了眼让人捧腹的喜剧电影,暂停了播放回柳央:“在吃东西啊,怎么了?”
她很轻松,甚至处在享受中。
手机静音很美好,岁岁对微信上的狂轰滥炸毫无反应。那些消息极快的从手机屏幕最顶端略过,一点都挡不住岁岁偶尔看手机的眸光。
柳央气急。
怎么了!
世界末日了你知不知道!
同性恋本来就是近乎禁忌的存在,何况岁岁又有前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消停一会,眼下又闹起来了。
没人会放过她,这个圈子里多的是爱看热闹、爱踩一脚的人。
岁岁曾经分过羹,只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墙倒众人推,黑红也是红,能蹭多少蹭多少。
闹得最凶的却不是闻远的粉丝。
闻远的粉丝在为姐姐祈福。
扶阳台风断电,沦为孤岛似的城,街道被淹了半个车高。剧组被迫停止。
只是由此,结论更轻易就能得出,那个女人……那个被岁岁私会的女人,不可能是闻远。
好了,岁岁不光是个变态,还是个渣女!
这么几件事情堆叠在一个人身上,简直叫人听得拳头都痒。
柳央跟岁岁简短交流了一下目前事情的发展,在话音未落之前问:“所以,你昨天晚上见的到底是谁!”
岁岁短暂的震惊之后归于平静,无奈的回答柳央,可她说破了也没人信:“是闻远啊,真的真的是闻远。”
她去翻了翻微博,然后尝试联系闻远。联系不到。岁岁觉得这个人真靠不住。
扶阳台风淹城这条热搜就挂在首页,岁岁看到了首页的祈福帖,顺带进去看了眼,大概知道昨晚匆匆一面的那个谁如今在水深里。
而她在火热中。
被流言蜚语烤的浑身都要焦了。
柳央:“呵。”
这声轻嘲,还不如反问岁岁清醒了没,叫她别做梦了。
岁岁放弃了:“好吧,不是闻远。”
她麻木的讲话,柳央一下就信了:“那到底是谁!”
岁岁看了眼评论,面无表情的说:“是闻远的替身。”
柳央心里一咯噔,那句从岁岁嘴里的卧槽差点脱口,她们这行人当然看过不少替身剧本。
岁岁点开评论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切屏,后台划掉了微博。
岁岁不看评论之后,忍不住想很多,想想就心累,胡诌:“我叫她……闻小远。”
柳央:“……”
哪怕她知道粗口毫无用处,也人忍不住。毕竟解气。
柳央忍了忍,保持住她红唇的御姐形象,去联系闻远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回复很冷淡。
饶是如此柳央也没丢了风度,她冷冷静静的联系公司和岁岁助理,竭尽全力把损失降到最低。
只是还是有点担心。
她问岁岁:“网上的评论你看了吗?”
被她担心着的岁岁吃掉了一盒雪糕,咬着勺子给柳央回消息。
“看了一点点。”
“打算怎么办?”
柳央在问岁岁,岁岁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凡事嘛,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嘛?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岁岁想了想,片刻后深思熟虑开口:“我家里零食还多,泡面也有几箱。”
柳央搞不清这忽如其来的好像介绍自己身家的操作,又听岁岁继续说。
她语气庆幸:“可以活过一整个月!”
柳央:“……”
“一个月的时间,这事儿总能过去吧?”
网上那些评论没多少能看的,那位黑色卫衣遮的严严实实的人既然不是闻远,岁岁又没有对象,就算真的谈了个女生也无可指责。
偏偏谁都不想放过她。
唉。
岁岁叹口气,觉得人生艰辛。
到底是岁岁,牢牢摁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再翻评论。
况且她都见过“每日一问死了没”的自己,虽然还是很难受,倒也不至于真的痛苦。
而且……那真是闻远!
闻远:就只有那么那么那么那么点的雀跃而已。
天哪,好多评论,我好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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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