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宗政河西襁褓丧父,他的母亲安国长公主六年前二嫁给顾家当时的宗主顾在容。顾在容年轻有为,小公子有段日子是住在顾府的,直到三年前宫变,他的母亲安国长公主在混乱中被杀。
大概长安小霸王对顾家有点儿感情,听说顾小姐被人欺负了,当下就带着人杀到卓家去了。
被他拉着一道儿去的顾文君小姐哪儿敢跟他一块儿胡闹,当时就吓哭了,又拗不过他跟着他在马车里哭成了泪人。
“姐姐!你就不能出息点,你哭什么!”河西被顾文君哭的头疼,捂着额头叫唤。
顾文君:“嘤嘤嘤。”
河西虎着圆滚滚的俊脸:“你能不能别哭了,你越喜欢哭,人家越是会欺负你。”
顾文君被他吓住了:“呜呜呜……”
河西:“……”
殷墨追到卓家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没办法,小公子的马车是京城最好的马,最好的车,最好的御者。他还有金牌能遇下马石不用下马。
好在,是他单方面殴打卓家的人。
卓家的仆人被河西的手下打翻在地,卓小侯爷也被河西的鞭子狠狠抽在了脸上。
顾惜君挽着丈夫的手在哭泣。
“河西!”殷墨丢过去块石子把倒霉孩子正要抽像顾惜君的手腕打了一下,鞭子掉落了下来。
河西一见殷墨,赶紧气鼓鼓的先告状:“殷姐姐,她先骂人的!”
殷墨:“……”
河西倒是一点儿不傻,比原主聪明多了,只要他不暴躁,完全不会吃亏。
卓小侯爷牵着自己的小娇妻过来,朝着殷墨欠身:“多谢殷将军解围,不然今日我卓家……”
“别搞得像别人欺负了你似的,明明是你先骂我没爹来着!”河西蹦跶着说。
卓小侯爷:“!!!”
顾惜君温婉的说:“小公子误会了,我家夫君只是觉得小公子脾气太暴躁了,或许是幼年丧父的缘故,别人应该T恤小公子的。”
河西冷哼了一声:“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暴躁了,我让我舅舅打爆你的狗头!”
殷墨:“……”
她赶紧按下河西乱动的胳膊:“你给我安静点!”
殷墨冲顾惜君笑了笑:“卓夫人说的极是,河西他还是个孩子,没了父母,都是舅舅管教,舅舅日理万机的,难免疏于看管,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他既然没有了父亲,两位也不必同一个孩子计较了吧。”
没了爹他是舅舅教的,你们总不能找他舅舅算账去吧!
果然顾惜君再伶牙俐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河西还想蹦几下,被殷墨拧着耳朵拽了出来。
“你有病啊!”河西爆炸的靠着马车,“她是坏的,当初我在顾家的时候她就总找我麻烦,你别听她的鬼话,明明她先骂人的。”
殷墨看了看她:“顾文君小姐呢 ?”
河西指了指马车:“她总是哭,我把她打晕了。”
殷墨叹了口气:“河西,回家去吧,别闹了。晚上你还得进宫去见你舅舅。”
河西虎着脸:“你要嫁我大舅了?”
殷墨点了点头:“嗯。”
她鬼使神差的拍了拍少年圆滚滚滚的脑袋,似乎是原主身体的记忆,那是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
原主在死后,看到自己一直当做弟弟的孩子落得那样的下场,一定很痛心吧。
少年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可是你根本不喜欢我舅舅。”
殷墨:“额……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河西:“你本来就不喜欢他啊。”
殷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多管闲事啦,乖,回家去吧。”
可不能再招惹顾惜君了,这可是逃犯啊!还带着系统的逃犯!
河西不服气:“不行我一定要替文君姑娘讨回公道,顾惜君这个妖孽,欺人太甚了!”
殷墨敲了敲他的大头:“滚回去吧,你还要去打人?你带了几个人?就能打进卓侯府去?你真以为你武林高手呢?”
河西:“哼!”
殷墨教训道:“人家一来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不敢弄伤了你,二来,你是个孩子,恶名在外,让你打翻几个家奴,也吃不得什么亏,何必跟你计较呢?你试试你再闹下去……”
河西不高兴,他动来动去,猛敲马车。
殷墨小声说:“你现在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你就满十六了,你现在赶紧去跟你皇帝舅舅请罪去,带着人打进侯爵府上,还说不出所以然来,你皇帝舅舅饶不了你。”
“哼,皇帝舅舅最疼我了,他才舍不得打我……啊不对,换了一个舅舅了……”河西尴尬。
他动了动最,悻悻道:“殷姐姐,我好奇哦。”
殷墨被他逗笑了:“快去吧,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你舅舅听,不要叫别人抢了先,别人先说了,到时候你辩解就难了,你又是个孩子,你舅舅气急了哪儿有功夫去听你说。”
河西垂头丧气的骑马进宫去。
殷墨打开马车的帘子,里头是哭成了泪人的顾文君。
殷墨揉了揉太阳穴,进了马车。让河西的御者送她们回顾家。
“你认得字吗?”殷墨轻声问,生怕把这姑娘吓傻了。
顾文君点了点头,没出声,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抽泣。
殷墨小声问:“你怕顾惜君么?”
顾文君点了点头:“怕。”
“为什么怕?”殷墨说。
顾文君小声说:“她比我聪明,比我漂亮,比我体面,我……我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没见过世面。”
殷墨叹了口气:“你不如她,所以害怕她?”
顾文君轻轻点了点头:“她要顾家的东西,我……我不敢跟她作对。可是……”
“可是你又不甘心输给她,是么?”殷墨说。
顾文君猛摇头:“不是的,我……我只是不想顾家的东西,落入到卓家手里去,卓家一向跟顾家水火不容,若是顾家倒在了卓家的手里,以后顾家的门生故旧,顾家所有外嫁出去的姑娘,都将没有依靠。”
殷墨愣愣的看着顾文君:“你不是结巴!”
顾文君:“啊?”
殷墨叹了口气:“你也不傻,别总是唯唯诺诺的,想说话就说话,没人因为你多说了几句就打你的。”
顾文君鼓足了勇气,点了点头。
她低声说:“顾家几代一来,不论是旁支还是嫡系,男丁凋零,生了好些姑娘,姑娘们外嫁,都指着顾府这一个靠山,若是顾府姓了卓,那顾家,就彻底败了,我不能……”
殷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坚强,只要你不认输,不害怕,就一定能赢顾惜君。”
顾文君本来只是个小地方耕读传家的女儿,没什么见识,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她骤然被选中成为嫡系顾府的继承人,进京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顾家已经外嫁的大小姐顾惜君对她百般刁难欺凌。
她都撑了过来,还学会了官话,字也写的好看了很多。
只是,她依旧很胆小。
顾惜君是顾府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养大的,如今又是侯爵府的少夫人,有她出面,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顾府的继承人顾文君是个胆小,猥琐,黑,丑,瘦,矮,没见识丢人现眼的乡下丫头。
顾文君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吃个饭都叫人安排进庶出的席上去。
而她往往又不认得跟自己同席的是嫡出还是庶出……
可是,即便如此的艰难,她也不肯放弃,她鼓足了勇气出门见人,去见世面。
“你的侍女丫鬟太笨了,你们顾家也没有给你安排什么得力的人。”殷墨叹了口气,“今天那个少年你看到了吗,就是他,你明儿大着胆子上他家去,问他要几个人,他的人都是极好的,他在京里横着走,都是有忠仆护着。”
顾文君:“???”
殷墨笑了笑:“你不用害怕,宗政府虽然门高,但是宗政家族当家的就是这个小霸王,你过去,他会见你的。”
“这位河西公子,他是个好人。”顾文君低声说。
殷墨笑了:“他就是个孩子。”
说话间顾府已经到了。
曾经的浩浩伯爵府,如今已经没落的不行了。
顾在容,今年29岁,曾经是姬崇鉴的心腹大将,他从一个小小的建章监一步步自己打拼成了车骑将军,当年的他,伯爵顾府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点缀。
三年前,因为在宫变之乱中没有保护好公主——皇帝唯一的姐姐,被皇帝陛下降职,夺爵,软禁。
整个顾府如今就跟个活棺材一样。
顾在容将军是原主的同僚,泛泛之交,原主在北方,顾将军在南方,偶尔见过面,不熟,但是关系应该还不错。
因为殷墨看回忆里的顾将军在笑。
顾家的院落广拓,门庭却很冷落。
殷墨跟着从人走过白雪皑皑的小院落,亲手推开了院子的门。
正巧看到顾在容在下棋。
顾文君轻声叫了一声:“大哥,殷将军来了。”
“你来了,过来陪我手谈一局吧。”顾在容轻松的说。他坐在廊下的矮几旁,面上含着笑,也没有动,眼睛友善而温和的看着殷墨。
殷墨感觉不对了。
这坑爹的系统。
看顾在容的样子,这俩人明显很熟很熟很熟!貌似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