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玉,你做得很好。”
继国严胜将她从桔梗身边带走,不停夸赞她的懂事。
他似乎很高兴,俊朗的眉宇上扬,鸢色的眼瞳神采奕奕,指腹亲昵地摩挲着玉的脸,俯身落下温柔爱怜的亲吻,之后,更是紧紧地抱住她:“以后,我们就可以像在神社里时那样,日夜朝夕相处,只有我们……不,不对,玉,说不定,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玉站在原地,任他抱着。
听着他笑着诉说对未来的憧憬,忍不住红了眼眶。
曾经,她也这样想的。
在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他们孩子名字。
哪怕他们之间的情意,注定如同朝露般短暂,她还是很爱他,还是想要握着他的手,不去辜负转瞬即逝的时光。
汹涌的爱意操纵着她的身体,让她心脏怦怦直跳,不由自主在继国严胜怀里软成一团春水,顺从地依偎着他。
想要更用力抱住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爱。
可是——
她不喜欢这样!
哪怕叶月愿意做桔梗,她也绝对不愿意做日暮篱!
念及此,玉眸光一沉。
顷刻间,她便下好决心!
只见,她一把推开继国严胜,右手手指并成手刀,径直刺入胸口,手指准确无误捏住那颗不听使唤的心脏,在继国严胜惊骇的目光中,猛地扯出来!
刹那间,血花四溅!
白皙的掌心托着兀自跳动的鲜红心脏,心房残存的鲜血顺着断裂的血管汩汩涌出,黏稠滚烫的血液从玉光洁白皙手臂蜿蜒而下,很快就爬满她的洁白的单衣千早濡湿,而伴随和更多的血液涌出,她脚下逐渐蔓延出殷红的血泊。
“哈呃……”
玉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
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玉!!”
继国严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搂住摇摇欲坠的玉,徒劳按住她胸口处的伤口,想要堵住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鲜血。
“这、这样的话……就不跳了。”
玉虚弱地靠在继国严胜怀里,艰难咽下喉管出翻涌的甜腥。
即使口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铁锈气,可她还是执拗仰起头,大量失血,让她桔梗色的眸子发飘,好一会儿,视线才终于得以在继国严胜的脸上的聚焦。
“严、严胜……”
玉目不转睛凝视着他,苍白的脸上浮出开心轻松的笑,“你瞧,我的心,现在已经不会再为你跳动了,而我……好像也已经没有那么爱你了。”
她的手指一点点缩紧。
很快,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就在她指尖,化作一团模糊血肉。
手掌不堪重负地颤了颤,那团看不清楚原貌的东西,就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玉彻底松了口气。
从此之后,这颗心再也不会困扰她了。
她不会变得面目全非,也不会成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人。
终于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玉开心地像个孩子。
可笑着笑着,却有眼泪不停从她眼角簌簌而落。
继国严胜面色惨白。
好半晌,他的视线才从地上被弃若敝履的东西上挪开,缓缓落在玉欢欣的脸上,定定俯视着她,鸢色的眼瞳闪着玉看不懂的情绪。
“玉。”
继国严胜张了张嘴巴。
许久之后,才喉咙里发出喑哑粗粝的呢喃,被血水弄脏的手指触碰着她的脸,他的身体在发抖:“……你不爱我了?”
“嗯,我已经不想继续爱你了。”
玉别开目光,避开他那令人感到丝丝缕缕悲伤的目光。
****
人类的感情,极其复杂。
即使已经掏出那颗爱慕着继国严胜的心脏,可玉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心脏又在不争气地为他悸动,为他乱了节奏。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玉根本来不及通知桔梗,拉开障子门,狼狈逃走。
门后。
热浪滔天。
不再是滴水成冰的寒冷冬日,而是玉从来没见过的劲爆火辣的场面。
幽暗的房间里混沌不清。
装潢摆设都隐没于奇怪的雾气和黑暗中,唯独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该死的耀眼!
金发雪肤。
容姿绮丽。
他躺在极具异域风情的华丽大床上,大刺啦啦赤、裸着上身,而穿着紧身皮衣的大长腿悠闲翘起,健硕高大的傲人体格显露无疑。
此时,他正慢悠悠掀了一页书,仿佛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大猫,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能一手捏死三个你”的强悍霸道。
玉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幕。
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你……是谁?”
玉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神定气闲的男人。
她手上还保持着推开门扉的动作,新生的心脏一却不争气地怦怦乱跳。
就,好辣!
哪怕他脖子上有着被砍断又愈合的狰狞的疤痕,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玉也根本挪不动脚步。
好辣。
想摸。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男人手指捻着书页,慢条斯理又翻了一页,认真的模样让玉不由担心他会不会用的眼睛疼,“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房间,我可不记得,达比什么时候挑选了你这样脏兮兮的小丫头进入馆舍。”
玉唔了一声,低头打量着自己。
巫女的白色单衣被鲜血浸染,稍微抖抖千早的衣袖,尚未凝固的鲜血就啪嗒啪嗒滴落,很快又在地上氤氲出一小滩血泊。
顺着胸口垂落的乌木般卷发,也溅上血液,黏成一缕缕的,沾在衣服上。
看上去,确实脏兮兮的。
就像是刚从可怕的凶杀现场逃出来,狼狈又糟糕。
“不过,从人类角度来说,这种程度的出血量,你不应该还活着才对。”
男人阖上手上书籍,随手丢在一旁,高大挺拔的身体从床上坐起身,以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缓缓向玉靠近。
玉下意识后退,呼吸发紧。
她再一次明确。
眼前这个男人,跟她之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截然不同。
就,有一点点可怕。
总觉得他随手就能捏死三个她!
但意外的,她并没有被捏死。
男人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拎住玉后脖颈,悄无声息走在曲折昏暗的楼道里。
“啊啊啊……”
“闭嘴。”
男人似乎很适应黑暗的环境,平视前方,“明明眼睛恨不得黏在我身上,脸上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却要故意摆出这种柔弱人类女人的愚蠢模样,再有一次,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哦。”
玉乖乖息声。
玉被丢入了一处传统的日式温泉浴池。
身为一只旱鸭子,她一落水就开始沉入水底吐泡泡。
所幸,身后的男人也及时下场,让她胡乱挣扎间,得以抱住他圆木般粗壮结实的大腿,没至于灌得气管里都是水。
只是——
她这个角度不太妙,好不容易咳出呛入气管的水,刚准备向他道谢,结果一仰头,就看见了了不得东西。
玉瞬间瞳孔地震。
可、可怕!
这种东西,是可以真实存在的吗?
男人却相当坦然。
甚至,都到了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仿佛看不见玉震惊的视线,完全将她视若可有可无的腿部挂件,大半个身子沉入池水,结实浑厚的双臂慵懒地搭在池沿上,惬意地享受略烫的水温。
浴池很大,空气中氤氲着潮热湿重的白茫茫雾气。
玉给他做了好一会儿的腿部挂件,见他没有再理自己的意思,便起身去隐在雾气中的另一侧,解下衣裳,使劲揉搓。
上面都是她的血。
所幸,血液并没有凝固干涸,即使沾了热水,使劲搓搓,也还是能搓干净的。
“说罢,你来到这里想得到什么?无论是金钱、权利、青春,还是……永恒的美貌,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即使是想献身给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玉正专注搓洗着衣服,水汽弥漫的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心情很好的承诺。
玉搓洗的动作一滞。
自她有意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实现她的愿望。
这种从未有过的的经历,让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新奇。
其实,玉还是比较心动他提出的最后一个选项的。
可散开的鲜血融入池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随着湿重的雾气,缓缓沁入她口鼻肺腑。
这种沉重的铁锈气,让她眼前不由回忆起自己看向继国严胜的最后一眼,难以言说的心情化作生硬的石头,哽在喉咙里,堵得她难受,再没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而且,在见识过他的本钱后,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挑战那么高难度比较好。
可不回答又很不礼貌。
思量再三,玉提出了自己的愿望:“那就帮我找身换洗的衣服吧,我不想穿湿漉漉的衣服,也不想现在就回去。”
身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玉迟疑了一下,描补:“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说说,不用当真。”
玉现在不能见缘一,几乎与继国严胜一模一样的孪生子,只会让她更加确信,她是真的爱着严胜。
而缘一作为无欲无求的代表,他勾不起玉的**和爱意。
最重要的是,缘一和他老婆是青梅竹马啦,哪还有玉去介入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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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小可爱质疑玉突如其来的一见钟情,大家都怜惜她,觉得她是感情里的受害者,但如果我没料错,这章开始,指责玉的应该会变多。
如果可以,希望小可爱们稍稍留留情,虽然她不是什么正常人,但她爱的每一个都是那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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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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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妈妈,他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