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 第61章 第 61 章

李怡晚上洞房的时候才知道新郎是傅雨航，他看了李怡好几眼确定她刚刚才知情。

“不，不是……”李怡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这感觉就像半夜饿了偷吃东西结果到厨房碰见老爹一样离谱。“怎么是你？”

傅雨航扶额，“我也想问。”

当初李怡给他说自己要成亲的时候傅雨航就有过一点察觉，毕竟两人婚期相近，没道理是同一天成婚。结果请帖一发来，傅雨航就知道她和自己一样都没把太后的赐婚当一回事。

他一面想李怡可真是一个笨蛋，自己发的请帖都不知道打开看看。另一面又庆幸着还好那个人是李怡不是别人。

太后傅雨航得罪不起，私奔他又没那个胆子。本来想着等到成亲的时候再开诚布公的讲清楚，到时候两人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生，也不算差。

还好，还好那个人是李怡。

李怡看他很平静，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傅雨航说：“我是发请帖那天知道的，我以为你知道。”

李怡摇头。

傅雨航又问：“那你不是因为我才加入清凉寺的吗？”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加入清凉寺，这不能是个巧合么？”李怡不理解，“而且，你既然知道婚约，又和黄薇在一起，明显也没尊重过我吧？”

“我不知道！”傅雨航喊完意识到哪里不对，“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只要我把所有事全部讲清楚她就会原谅我，但我没想到……”

“傅雨航，你没有尊重过任何一个人。”

傅雨航百口难辩，他只是天真的以为那个人会原谅自己，天真的以为李怡也会原谅自己。但是……

“那你想让我怎样？拒婚？太后会要了我全家的命！”傅雨航低下身抓住她的手道，“求你了，别再追究了，就当这一切都错下去吧！”

李怡打算再说些什么，余光瞥到窗户底下露出一个头顶，顿时噤了声。

她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淮南王的独女，而是傅家的新妇。就算与他争辩再多，又有什么意义？“算了，我乏了，喝完这杯酒就休息吧。”

李怡刚说完，傅雨航就弹射起来。他看到李怡的表情带着惊恐，瞬间就明白了她不是因为自己才松的口，有点难过。

晚上熄了灯，傅雨航小心的靠过去。李怡缩在很里面，感觉到那从未接触过的手从后背绕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抓住了自己的手。

好大，带着一点粗糙。李怡胡思乱想间，被他扯到怀里。她的心完全乱了，连应该怎么向黄薇道歉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应该拒绝的，但傅雨航是太后指婚，她也怕被砍头。

算了算了，就算纠结再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她让给黄薇，黄薇就能嫁给他吗？李怡闭上眼睛，感受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突然傅雨航摸到了什么，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李怡慌慌张张的睁开眼睛，看到傅雨航的脸，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傅雨航也不知所措，明明只是摸了她的肚子，但却感觉像在爬灰，充满了愧疚感。

好尴尬，啊啊啊！

别说支棱起来，他现在连解开她的衣服扣子都费劲！

傅雨航实在是干不了转头和新欢甜甜蜜蜜的事，索性放弃了最后一步，被子拉高往下一躺，挺尸了。

“……”李怡看他伏在自己身上半天后突然侧身躺平，有点不明所以。

这一晚本该惊心动魄，但却因为某些原因回归了平静。

次日，李怡过完了非常平静的新妇的第一天，没有任何新意，除了傅家穿着花裙子的小儿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外，其他的好像和自己在家的时候没有差别。

三日后回门，傅雨航战战兢兢的带着李怡回娘家探亲，也是平静得很彻底，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半个月后，傅家大公子的夫人有了身孕。傅家大夫人前脚从大夫那知道消息，后脚就拿着一枚铜锣出了门。李怡微微有些奇怪，心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大。

傅家小儿子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对李怡说：“二嫂你别害怕，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的。”

“啊，是吗？”李怡歪头问，“那小孩穿女装也是你们家的传统吗？”

小儿子叹息一口：“非也，只是因为我是个男孩罢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温小柔要出家，叫了几个姐妹送行。她以为大家都不会来所以只通知了黄薇一个，结果其他三人都很给力，按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郑云峰病了，黄薇很憔悴，她强打起精神的样子让李怡频频侧目。本来因为她小的时候不告而别让郑云峰差点清白不保，长大后又气的他旧病复发，连大夫都说他时日无多了。

怎么办啊，她还年轻，不想背上一条人命啊！

再见黄薇，傅雨航以为会有什么悲催的桥段。结果黄薇一心扑在郑云峰和温小柔身上，根本没理他。

“不是说好了和陈子峰一起吗，他家还是不同意？”

温小柔抓着黄薇的手，声音轻柔绵软：“我早就看开了，是爹娘不愿意……当初是我眼瞎，现在我也应该承担后果。陈子峰……他觉得我既然给了他身子就应该一切都听他的，可我只是名字叫温柔而已。”

她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陈子峰不会对自己太好，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为了名声忍气吞声，可她根本就没有退路，做出什么选择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差别。

江玉萌对李怡说：“谢谢你帮助我爹。”

李怡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黄薇还在和温小柔聊天，她们旁边的男子看起来十分的多余。

路人甲男叫胡胜，是一个小官家的长子，因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夸奖，让他养成了十分狂妄的性格。

自打他收到请帖后，胡胜就去偷偷打探了一下其他七人的家庭状况。

李怡是王爷千金，傅雨航、黄薇、陈子峰和温小柔就更不必说了。江玉萌是比自己差了点，但也只有她了，唯一一个不是正经家庭出身的就是身为侍卫的路人乙男，难道他胡胜要去和一个下人比吗？

不，绝不可以，他胡胜是一家的长子，不能妄自菲薄，自轻自贱。

傅雨航试图与胡胜聊上几句，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但胡胜却有点心不在焉。

被困在原地的只有自己吗？傅雨航为难起来。所有人都走向自己命定的结局，只有自己还驻足不前。身为李怡的丈夫，身为黄薇的前男友，身为他们曾经的朋友，众人心目中的理想男友，傅雨航陷入了困境。

从今以后，他到底是谁，又将去往何处？

“黄薇，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我吗？”

黄薇实在是不理解他这个时候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当着李怡的面回答他：“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还要怎样？”

“我……”他希望黄薇为了自己要死要活吗？还是希望李怡和她反目成仇？

奇怪，明明这应该是他期待看到的局面，但他却不想这样！到底怎么了！

李怡看了一眼后，问起黄薇：“要是郑公子真的提出让你冲喜的想法，你会答应么？”

黄薇很忧愁：“我又没办法拒绝，那可是我从小到大都陪着我的表哥。”郑云峰小的时候病更重，发烧是常有的事，黄薇以前是个皮猴，家里的男人们每个都很高高在上，而且她又没有弟弟，只能整整表哥玩玩。

说喜欢，其实也没有喜欢，嫁过去也不是不行，反正她在郑家有自己的房间，结不结婚也没差。“话说李怡，我听说新娘结婚后都会生小宝宝，你们……”

“还没有的事呢！”李怡十分羞涩。

傅雨航听母亲提起过，淮南王妃难产而死，只留下李怡一个孩子。淮南王爱妻至深，将李怡视为眼珠子心尖子，大概是怕李怡也重蹈母亲的覆辙，给李怡灌输了很多奇怪的思想，让她有点惧怕男子。

李怡现在倒是不怕男子了，只是双方依然在纠结，不知道因为什么。

傅雨航脑子一热，说要看看郑家公子，惹得黄薇和李怡都看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就当是朋友帮你这一回。”傅雨航道，他看向黄薇的时候，脑子里还残余着与她相处的点滴。

要命，他似乎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傅雨航之前与李怡的交流也不是很多，她一开始就是被黄薇拉到自己的世界中的，完全没想过两人会成为夫妻。

“李怡，你是不是生气了？”他试探道，看到李怡回应的摇头，才轻微松了一口气。

李怡说：“我能生什么气，我都嫁到你们家去了。”

“李怡！”傅雨航过去，“不，小怡，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长辈们都是盼望着儿女们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我不想让爹娘他们难过，可以暂时委屈一下吗？”

李怡眨了眨眼，道：“可我不爱你。傅雨航，你们男的不是可以朝三暮四吗？只要稍微闭上眼睛，这件事就过去了，父母可以骗得过，其他人也可以骗得过，没必要强行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我是人！”傅雨航急切的说，“而且你把我当什么了？那些人朝三暮四，我也学了他们，那我娘会打死我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开始就错了，我应该好好的听爹娘的话，认真学习不结交外人，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认识黄薇……”

“你在埋怨我吗？”

“没有！”

李怡垂目，盯着他握紧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道：“相敬如宾不好吗？”

傅雨航说：“我会疯的，一个不说话的娘子，一个永远没办法沟通的娘子会让我抓狂，求你了李怡，至少让我了解了解你，我保证，在之后绝对不再触及任何与黄薇有关的事。”

“我以后会和黄薇见面，我不想丢下这位朋友，但是傅雨航，我没办法信你。”李怡再度深吸一口气，“这是出于我身为一个妻子的本能，所以……”

傅雨航再也说不了话了。

他急于想摆脱责任却屡次惹祸上身，他能保证自己下一次看见黄薇的时候不会动心吗？他能保证每一次失望不会想起与黄薇的甜蜜时光吗？纵使黄薇另嫁他人，傅雨航也终究得到了一次放纵后的代价，她的存在会成为一道伤疤。

只要时间过得越久，她的形象在这里傅雨航的脑海里就会越清晰。

再过了一段时间，黄薇果真嫁入了郑家。傅雨航和李怡去喝了喜酒，席间傅雨航一直盯着黄薇的方向发呆，让人不满。

李怡全程没什么表示，她到宁愿这样，至少安生些。

但在回到傅家之前，傅雨航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李怡，我是不是杀了黄薇你才能回头看我？”

当时李怡在吃点心，听到这个问题吓得手里的银饰差点落了地。

他在执念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李怡抖着手拼命不让自己表现得怪异。她就是介意傅雨航喜欢黄薇，如果他不是傅雨航她不会介意，但因为是傅雨航喜欢黄薇，所以她才在乎。

傅雨航那么好，人人都喜欢。

李怡回去后就哭了，把傅家人吓了一跳。傅家大夫人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会惹出事来，赶紧把傅雨航弄到祠堂先跪半个时辰。

李怡不敢说，如果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对傅雨航有别的意思，那么就会有其他人来指责。觊觎好姐妹的男人，而且是在很久之前，如果她嫁的是别人她可以坦坦荡荡将自己的不安藏在心里，但天天见到他，她真的要发疯了。

她觉得自己和傅雨航一样不贞，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她想当自己还不知道傅雨航就是太后指婚的对象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的任何一句话。

她太想疯狂了，被父亲压抑，被皇权压抑，被周遭的一切压抑，压抑到让人崩溃。

她想和温小柔一样被人糟蹋，她想和陈子峰一样随意辱骂他人，她想像一只鸟儿在天上飞，只要累了就可以找个安稳的歇脚处，然后再飞往下一处天际，一辈子都不停在原地。

傅雨航没跪太久，因为他爹弄来了家法。挨了一顿打之后，傅雨航清醒不少，被弄到榻上去，整个人抽着气被他哥按着上药。

“爹娘多恩爱啊，大哥大嫂也是！娘为了大嫂都不打我了，为什么我就要和她相敬如宾？”傅雨航撅着嘴表达不满。

大哥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们不是相敬如宾？你大嫂正经人家出身可受不了我们家的家风，要是再回归到以前出个什么事都要满世界的敲锣，那才叫可怕！”

“呵呵，我十岁尿床的事被娘宣扬的满世界都是，我可不想再丢那个脸了！”

“是吧。”傅家大哥给弟弟擦红花油。

傅雨航惨叫着：“哎哟，疼！”

傅家大夫人看着屋里的哥俩，也叹：“我也憋坏了，好怀念以前拿着扫帚追着航子满屋子乱窜的时候，最近天天帮老太太看账本，眼睛要瞎了。”

“可别！”傅雨航起来，“李怡是王爷的女儿，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们家是这种德行，还不把人吓走了？”

傅家小儿子白眼奉送，“合着就我一个受罪了呗？”他低头看自己已经有点显小的裙子，扭头喊娘：“阿娘，我又长胖了！”

这时一个女音柔声插入：“拿给我帮你改可好？”

傅家小儿子瞪大眼睛，“大大大大嫂？”完了又补充一句，“还有二嫂！”

屋里的两兄弟果断站好整理衣服，站的一个比一个笔直。

傅家大嫂进来，看到门口的大夫人也站的笔直，母子三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亲您……”

大夫人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将大嫂迎到位置上：“都是一群皮猴！可别吓到你了。”

傅家小儿子道：“万幸家里没有女孩，不然可就有热闹可以看了。”

其实李怡想说黄薇也挺活泼的，但是看了一眼傅雨航后没再说话。

鲜活的世界容不下腐朽，越是渴望心就越是苍老。李怡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没办法敞开心扉，低头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暗自神伤。

第143章

不久后，李怡因与江玉钏聚会，好奇多喝了一杯江玉钏送的葡萄酒。她在回家的路上就有点醉醺醺的，让人很担心。

傅夫人掐指一算，觉得今天是个大喜之日，赶紧叫航子去扶李怡。

李怡喝醉后没有那么疯癫，傅雨航也实在是被她之前的话伤到了，打算只把她送回去就算了，但她却不让自己走。“陪我！”

傅雨航猜她八成是将自己认成了侍卫，只能坐下来陪她。李怡没有任何确认傅雨航是谁的动作，只是执意让他上来。

傅雨航觉得她大概是脑子不清楚了，微微耐心的说：“我去给你弄一碗解酒汤怎么样？”

李怡哼了一声，“不要，不要解酒汤……”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并排躺着，傅雨航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李怡的手开始动作了，傅雨航吃惊，一边捉着她的手一边问：“李怡？”

“腹肌，嘿嘿……”李怡傻笑着。

傅雨航觉得情况有点糟糕了，赶紧抓住她，“李怡，你醒醒，我是傅雨航！”

“傅雨航？”李怡呆呆的重复了一遍，“大帅哥！”

“……”傅雨航完全没领悟到她的意思，只能先把人安顿好，但李怡不让他走，死死抓着傅雨航的衣服，把他的衣服拉的歪七扭八的。

天还没黑！

傅雨航两眼发黑，他挣脱不开李怡，又不愿意自己以狼狈不堪的形象示人，几番挣扎下来，傅雨航的反抗越来越无力。“李怡，你快起来，我好像……”

他的眼神飘着，与李怡的对视显得飘渺无比，他们都在看着对方，然后又都在顺着对方看别人。

李怡的头终于无力的落下了，她的唇擦着傅雨航的侧脸，要把他点着了。

傅雨航把李怡的脸扳过来，吻她。

此时的李怡会小小的反抗，但不是很多，她的眼神湿漉漉的，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伤心。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会没办法收场的。傅雨航试图离开，他的手缓缓支撑起来，拉开与李怡的距离。李怡看着他，眼神不清楚也不模糊。

不如，就这样错下去吧，傅雨航想，难道他要一辈子用良心谴责自己吗？

于是他又裹着李怡卷入了床榻。

天终于黑了，傅雨航拉开一个被角透透气。他怀里的李怡露出慵懒的姿态，像吃饱喝足后晒太阳的波斯猫。

算了，他又在强求什么呢？总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傅雨航自嘲一笑，起身准备收拾。

就在这时，李怡的手准确的抓住了他。“你去哪儿？”

“我，我去……”傅雨航还在找借口，仔细一回忆发现不太对劲，“你没喝醉？！”

李怡说：“学会享受人生也是皇族子弟的必修课。”

傅雨航的心情复杂，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貌似再起来分开睡有点不太好。

漆黑的夜里，李怡的嘴闪着流光，她含着笑，意味不明的躺在那里，看傅雨航的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座造型精美的木雕。

行吧，再躺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

因郑云峰在她的印象里病了很长时间，黄薇一直当他半身不遂，虽然洞房花烛那会儿他看起来是很正常，但不代表他其他时候就可以。

黄薇对他越是无微不至，郑云峰的脸就越难看，直到黄薇真的怀孕了，这姑娘依旧跟傻的一样，念叨着要是万一郑云峰挂了孩子可就没爹了，得赶紧现在就学习理财管家，把整个家都撑起来。

杨狄看郑云峰，就像看着一个被妻子视为空气的丈夫。

拗不过来了吗她？郑云峰死死捏着拳头，他看那小丫头一天到晚的忙前忙后，心里的委屈那是堪比天大。

“唉，我的想法从来都没有人在乎过。”就算是已经病愈有几年了，郑家人依旧将他看成瓷娃娃，病气入体久了，他现在咳嗽几声都会有人关心的送上外套，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是郑家的继承人。

杨狄道：“其实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夫人没有完全嫌弃您。”当初郑云峰用生病为借口逼迫黄家人答应婚事杨狄就觉得离谱，现在只能说是自食恶果。

郑云峰觉得自己不是善人，他对别人好换来的是侮辱和蔑视，只有真正从权利的高处俯瞰他人，那些人才会真正知道轻重。他伸手拿帕子，又低头咳嗽起来。

他处置卢心琥的事黄薇是知道的，那是一个意外，黄薇发现他的贴身侍卫换人后，就硬是要刨根问底，结果管家是个受不了磨人精的，一来而去就把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

郑云峰受不了自己这颓废不堪任人宰割的模样，更受不了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一个险些被男人糟蹋的男子，在世人的眼里，恐怕早已与那秦楼楚馆的小倌无异。

但幸好，幸好黄薇单纯，没有想到里面太多的弯弯绕绕，也没有将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

黄薇闲不住，没过几天又要出门游玩，她担心郑云峰的身体，小声提议可不可以陪自己出去。

郑云峰刚想拒绝就被杨狄抢着答应，他疑惑的看向杨狄，对方却示意他看黄薇。黄薇真的很开心，抱着丫鬟在原地又蹦又跳。

郑云峰不喜社交，为了避免太多不必要的社交活动，他甚至连上朝的事都敢派其他人上去。但黄薇注定是闲不住的，她小时候就敢在郑家上房揭瓦，难道她长大了有了身孕就会收敛吗？

因被杨狄撺掇，郑云峰硬着头皮出了门，他陪着黄薇去寺庙和李怡一起祈福，周围人都用看有钱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让郑云峰焦躁的扣衣服。

傅雨航也察觉到这位公子没有那么外向，郑云峰的爱好大多数都不需要出门，时间久了，两人产生分歧是必然。

李怡没有那么内向，从她敢偷偷出来隐藏身份加入清凉寺就可以看出来她应该不会拒绝新朋友。至于黄薇就真的是绝对的外放型，性格外露，心思一目了然，和郑云峰这种家里蹲的阴暗男还真是不怎么相配。

傅雨航和郑云峰的沟通略有困难，郑云峰的口气里总带着傲慢，让人讲着讲着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黄薇：“你应该再用别的口气，这是我朋友诶！”

“那你要我怎样！”郑云峰轻蔑道，“他不还是你前男友吗？”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要记仇？傅雨航无可奈何的说：“我现在……”

郑云峰余光瞥过去，“你少在那里叭叭，黄薇的事用得着你解释？”

李怡也觉得这个男子和黄薇在一起似乎会带给她很多烦恼，于是对黄薇道：“有空的话，咱们就多私下里聊聊。”

黄薇非常感激。

但在之后的几年里，黄薇却没有很忧郁。郑家仿佛陷入了女主外男主内的怪圈，无论是谁，都对黄薇印象很深刻，但郑云峰，好像没人提及了。

李怡最后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他，是傅家人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满月酒席，黄薇有带着郑云峰出席。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吧，才会在双方都不觉得难受的情况下尽量选择彼此最为舒服的生活方式。自由的黄薇在外面玩累了之后，总会想起家里不太爱出门的郑云峰，给他带一点外面的新奇零食，新奇见闻，哄一哄爱吃醋的男人，顺便亲一亲他。

虽然郑云峰每次都会强势搬回一局，但他还是很享受被溺爱的感觉，就好像大家像以前一样围在他的身边。

算了，就这样吧。

陈默与星移离开天宸已经月余，在与水焉择会和的路上，两人又不出意外的遇到了麻烦。

在天宸与承池的交界线处有很大一片森林，里面有大量的类似于金蝎的生物。不但如此，还有一种特殊的生物，他们与食人妖类似，是妖族中的一个分支——守护兽。

守护兽与妖修的成分有些类似，聚灵之体不需要吃饭睡觉，不过守护兽可以杀任何生灵，不像妖修一样如果在没飞升前主动背上人命，飞升时雷劫的威力就会直线上升。

虽然守护兽强大又完美，不过好在他们吸食的是天地灵宝的灵气，活动范围被困死在天地灵宝所散发的灵气的灵气范围内。可以擦着他们的边走过这一段险域。

星移低头吹笛，召唤出羽灰和粉色的分尸碟，将它们扩散到四面八方。陈默看着他放出大型法术，问：“用这种法术，你的灵力会不会很快用光？”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那该死的草药摘到手，然后我们去卖钱换灵石，不然的话没等我们走到你师兄的地盘，我们就会被路上的各种妖怪打死。”星移吹着笛，目光凛冽的看着蝴蝶们按照他的想法往前飞。

分尸蝶飞，百草枯，千足虫僵死，绚丽的粉在空中简单的拍打着翅膀，如同给天地带来了死亡的讯号，触碰者即死。

但没过多久，就有一条青绿蛇尾甩来，将星移的小花招全部打的稀碎。

陈默拿着木棍和普通柴刀凝神静气。星移知道自己不能在原地待太久，转身朝着别处跑去，明明这边树木那么多，但好像对那位守护兽来说没什么障碍，两三下劲风扫过，星移身后的乱石枯枝全部扬起，如果他再慢一点，就会被蛇尾打成肉饼。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星移疯狂的逃命。

他用尽全力爬上一棵应该不会被打断的树，深深的喘息几口，他才缓过气，那条青绿巨蛇就游上了树。它不会爬树，但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此时见星移还在平复心跳，冷笑一声口吐人言道：“宵小之辈竟妄想我的宝物，还不拿命来？”

是个女妖，而且还是御姐音。

星移没有下来，而是道：“姐姐貌美如花，想必应该不会吝啬施舍给弟弟一点好东西的。好姐姐，我最仰慕你了，瞧瞧你美丽的身姿，多么精致华丽的曲线，我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守护兽不为所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蝶妖不假吧？我要是答应你，我和我的孩子岂不是你腹中的美餐？”

“这可是你不愿意的，和我可没有关系。”星移站起来，俯视它。“所以，请拿命来吧！”他拿出刺血剑和它打，但很快的星移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托大了，刺血剑根本刺不穿蛇皮，就算里面有剧毒也伤不了这青蛇分毫。

要不叫陈默来？他本体实在是太虚了，除了法术之外根本就没有长处，时间久了灵力耗尽，他肯定会死在这里。星移一走神，被蛇尾甩到几米外的树下。

疼得要命！

星移捂着好像错位的肋骨，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连呼吸都很痛，好像思考都变得十分困难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天赋太差的话，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存在，但是现在，他连思考未来都做不到。

他有未来吗？还是终究会命丧于此？“陈默，你在哪儿啊，救一下啊！”

就在青蛇打算用身子砸死他的时候，陈默及时的把星移捞走。他没有立刻拿起刀战斗，而是把星移拽起来往另一边跑。星移很不解，“你打她啊！”

陈默说：“现在没有胜算，先走。”

“我把刺血剑给你，你帮我扎她两刀！”

“不行。”

“……”星移无语死了，“你是轴的吗？让你捅一下她这么难？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挂了你还在那里关心飞不飞升，大哥，命要紧还是飞升要紧？就不能分个轻重缓急，而且那是蛇妖，又不是人！”

陈默老老实实的说：“我是真的打不过。”他又不是擅长速度的，没有刀让他本就战斗力不足，更何况星移的刀他不一定用的习惯，万一给人弄折了他可没地说理去。

没过多久，两人跑出了青蛇的领地，虽然窃取宝贝的算盘没能打响，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小命，星移理应觉得开心，但他却心情沉重。

他看陈默，对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是继续前行。“陈默，你是不是对自己认知有误啊？”

什么？陈默不是很理解。哪里有误了？反应速度慢，力气不大，而且智商也不太行。

星移要炸毛了，“你都不喘！”

“可我师兄，我认识的人他们都不喘啊！”陈默觉得这不是优点。

星移抓着他摇晃，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的体力很好，背着一座山也能跑。“你到底在跟谁比？那些已经飞升的能用法术飞，能用遁地术，他们体力不会消耗太多，可你现在是在用两条腿走路，你怎么能不喘，快给我喘！”

陈默被晃得很晕，他是真不觉得累，也是真不觉得星移口中的不喘就是体力好。“我只是不能用灵力，不代表我的体内没有灵力，没准在无形之中他们补全了我身体里消耗掉的疲惫呢？”

“体力和灵力是两回事。”星移抓狂的试图撞树，他越来越觉得陈默是傻瓜了。“你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连这个都搞不清楚？”

话落，陈默陷入了沉思。

在很久之前岩畅还未回上界之前，他好像是说过有些出生在上界的神仙会因为从小就服用天地灵气而毫无体力可言。大量灵气可以清洁身体方便走动，顺便还能避免饥饿，但只有在驱除体内杂质后才会使身体真正轻盈，达到无需灵力即可用意念飞行的程度。

他隐约记得，自己修炼体术好像是出于某个特殊的原因。

“我忘了。”陈默及时打断自己的回忆，对着星移露出抱歉的神态。

星移大叹一口：“我真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