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 第15章 第 15 章

琉璃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了之前帮助自己的人，迫切的希望能与他道个谢。在阿雅离开两天之后，琉璃就向妈妈请了假，趁着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独自一人出了门。

当她走到主街的时候，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地方越发诡异。千里巷比她老家的危险程度更高，这里没有猴妖，经常出没的危险是在每天晚上会窜出来的神秘黑影。琉璃走了一段时间后，就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起初想到的是认识自己的恩客，心想没什么。但是时间越久，那黑影就越发不对劲。

正常人会发出狼犬一样的喘息声吗？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后，琉璃很快就想到了千里巷里的传闻，那个专门吃五十岁以上的人的黑影。

自己也会出事吗？琉璃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糕点，抬步加快了脚步，想要甩开身后的人。她走的路线因为出门时判断失误，加上后面遭遇到了潜在威胁，已经严重偏离了她想找到的客栈，也远离了陈默和水焉择。

水焉择试图通过回忆找到陈默与幕后黑手的关系，但短时间内没有消息。十日后，留香阁的人报案说头牌之一的琉璃失踪了，希望官府能帮忙找人。

水焉择早知这里有一个专门收割老人的黑影，所以独自去了官府旁听。陈默没有跟随他，他得知阿雅是从灾区逃出来的，想着帮她找到亲人，二人在千里巷分道扬镳，水焉择继续追查黑影的消息，陈默则带着阿雅离开了千里巷。

琉璃失踪的时候没有人看见，贸然推断人已经死了或者被害十分武断。水焉择听了个响，回来就看到陈默已经将自己买的阿雅带走了，望着空荡荡的包厢，水焉择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在屋子里待了几天后，决定独自拔出毒草。

过了两个月后，努力了很久的水焉择终于发现，没有陈默的存在，他连毒草的位置都感知不到。

没有陈默在，水焉择很快就觉得人生没了趣味。他躺在包厢里，看那些错综复杂的房梁，渐渐陷入了睡眠。

自从重生后，他就再也没有合过眼，今天是头一次因为心情烦躁而选择了休息，他才闭上眼，眼前马上就浮现了前世他亲手提刀面向朱黎的场面。

他急于想要清空回忆，不想让自己再次失控，这一觉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当他再次闭眼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朱黎，而是被黑气团团包裹的婴儿悬于半空中，他睁开葡萄珠一样的眼睛俯视在场的所有神仙，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水焉择不会忘记这个场景，这天不仅是一场本该可以避免的浩劫，还是他师兄师妹的忌日。

魔王出世，死伤就算没有百万，至少也有上千。水焉择以前只是听说过魔王异于常人，但真当亲眼见过，才知道传言非虚。

魔王本体巨大，外形是一个粉白柔弱的婴儿。他从漆黑的深渊中窜出后，还年轻的仙家没能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王，惊叹了一声：“怎么能将如此可爱的孩子放在魔界？”

“你疯了吗？那就是不死不灭的魔王！”

魔王的眼睛很漂亮，棕色紫色蓝色青色交相辉映，华光流转，让人一眼难忘。出了魔界后，魔王就从空中缓缓落下，柔软的膝盖一碰到粗糙的地面，婴儿就哭了起来。

哭起来的时候，包裹他的黑气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在自己的附近收割起生命。一部分没有经验的仙家因为魔王的外形而暂时忘了防备，被当场打成了肉泥。

其实也不怪他们，魔王自打开天辟地之初到现在一共就出场了两次，别说一些年轻仙家，就是老人也不是次次都会在现场，加上魔王每次出手都很迅速，要想反应过来，实在是太难了。

水焉择从最初的奇异后，已经转变成了毛骨悚然的心里。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选择了向后逃命，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有仙家看到水焉择打算逃跑，立刻不顾眼前的状况抓紧时间道：“他是放出魔王的人的亲戚，不要放过他！”

有人甚至将魔王出世的原因怪罪在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没能阻止师妹和魔族人相爱，又怎么会引起魔王的出世？他们把水焉择推到了魔王的面前。“不……不！”水焉择这辈子也没有那么害怕过，他亲眼看到一些之前还对自己笑脸相迎的仙家将自己送到了魔王的攻击范围内，只差一点就能被击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他的旁边猛地拉了他一把。惊魂未定的水焉择只感觉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腿被魔王的黑气一瞬间削断，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他眼前一阵晕眩，甚至连道谢都忘记了。

他后来才注意到那个身影，红得和火一样，满腔怒火的与其他仙家唇枪舌战，手里还仅仅抓着水焉择的肩膀。从他的角度看去，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比仙帝还要耀眼。

“你们这群王八蛋干什么？他师妹找对象关他什么事，都糊涂了吗！”刚飞升不久的朱黎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遭遇后来的情伤打击，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水焉择坐在地上，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直到朱黎将呆滞的水焉择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才后知后觉这里非常危险，带着朱黎要走。“快跑！”

他才走了一步，就意识到自己的一条腿已经没了，若想修复肉身，短时间内并非易事。而且此时情况太过着急，能反应过来已经算好的了，根本就没法意识到自己没有了一条腿的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黎被自己扯得一个踉跄。

好在朱黎的修行时间比自己长一些，虽然对战魔王没有经验，但好歹是在下界清缴过凶兽恶鬼，很快的站稳了身体，拖着水焉择后退。

就在这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朱黎抬头，看到一个身高与自己差不多的男子，身穿蓝光与金光交相辉映的华服，眼神悲悯，但话语却冷酷：“阿择，你应该为死去的万千仙兵负责。”

水焉择整个人的心都凉透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说出一看就动机不纯的话，心中分不清是难过还是绝望。“……师兄，你现在就要我死是不是？”

那位男人一正言辞：“赤鸣仙君说得没错，你当时是唯一一个能与师妹进行沟通的人，你理应有资格劝阻师妹不要与魔族人有牵扯，但你却没有做。”

“师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那样的女人我光是看见她我都觉得心烦，要是她能找到心仪之人我高兴她不再烦我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情去探查那人的身份？”水焉择气急败坏，“你喜欢她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为什么会在师傅身受重伤的时间点选择飞升，而不是留下来陪着我们？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

朱黎懒得理他们两个人的吵嘴，以现在这种情况，在这里吵架只会让魔王暴走的速度越快，他看这个师兄一副看不透实际情况的蠢样，直接带着水焉择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他被朱黎带走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原地发呆的师兄被魔王一记掌风击成飞灰，从此音容笑貌皆成往事。

水焉择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喊出了声，这一出声，也让他彻底从过去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起身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