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京城是一个大戏台,所有人都是提线木偶,围绕男女主角唱了一场大戏。”
癫和尚用手一抹眼泪,把吃了一半的肘子直接扔到了百里信怀里,仰头灌了一口酒,然后对他一笑,“吃吧,吃吧,估计你到了京城也会被你爷爷弄死,当个饱死鬼比饿死鬼强。”
看着手中的肘子,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叫,百里信依旧没有了胃口。不过能被父亲赞为百里家的千里驹,百里信被称为天才也有其原因所在。他能看出自己遇到这个癫和尚并不是偶然,不由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想报仇。”
“你的仇人是谁?” 癫和尚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个百里信是所有背景板中最合适也最聪明的人选,但最终要不要选择这个人,癫和尚还要再考验一下。
“大楚皇帝,大楚皇室。” 百里信想到了死前还在保护着自己腹中孩子的母亲,眼睛中有着明显的恨意,“还有这个皇朝制度!”
为什么皇帝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
为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为什么爷爷可以决定放弃他们一家人?
为什么无辜的母亲还有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也要死?
错的绝非尽忠职守的父亲、无辜的母亲以及那尚未出世便惨遭厄运的弟妹,而是这个世界的制度!错的分明就是这个王朝的制度!
当百里信给出第一个答案的时候,癫和尚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他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似乎在为百里信未能真正洞察到问题的关键而感到遗憾。然而,当百里信紧接着给出第二个答案时,癫和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璀璨星辰。那明亮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喜与期待,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而当听到 “还有这个皇朝的制度” 这句话时,癫和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放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豪迈而爽朗,仿佛要冲破这世间的一切束缚。在这笑声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师父的身边,听到了师父那熟悉的喃喃自语:“这个皇朝的制度是错误的。”
癫和尚毫不犹豫地将酒葫芦扔到一旁,那酒葫芦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他起身大步走向百里信,一把将他扛在肩上。癫和尚的动作果断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坚定的决心。他迈着大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在那倾盆大雨声中,还能清晰地听到癫和尚发自内心的大笑:“吾道不孤也,吾道不孤也!” 那声音在雨中回荡,充满了喜悦与振奋。
百里信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又一次回到了那座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被灾难笼罩的别院。他仿佛看到了那可怕的大火在眼前熊熊燃烧,那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倒在地上的丫头婆子们,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她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那样无助。而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肚子,那坚定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她对未出世孩子的无尽爱意。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父亲死了!那个曾经给予他温暖与关爱的父亲,那个一心为国尽忠的父亲,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
母亲死了!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那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保护着孩子的母亲,也离他而去。
他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也死了!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残酷的命运夺去了生命。
百里信不由绝望地流出了眼泪。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仅仅一个下午,他的家、他的亲人都没了!这个世界为何如此残忍?为什么命运要对他如此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一心道人看着烧得双颊通红、不断呓语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怜悯与担忧。他毫不犹豫地一脚把蹲在旁边吃馒头的癫和尚踢翻在地。那一脚充满了力量,癫和尚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一心道人却不理会他的惨叫,抽出一根银针,全神贯注地为百里信针灸。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与死神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癫和尚有些没趣地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然后自己爬了起来,凑上前去。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他不会要死了吧?这可怎么办?再找一个这么聪明的背景板可是很难的。” 癫和尚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急切与无奈,仿佛他深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正在扎针的一心道人努力稳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治疗。但他依旧被气得额头直冒青筋,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老头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你能不能别把他那些疯言疯语放在心上?” 一心道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他似乎对癫和尚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癫和尚用力地摇着头,“不行不行,老和尚不喜欢这个世界,我也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污浊的世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癫和尚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与坚定,仿佛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改变这个世界而付出一切。
一心道人直接无视了这个混蛋,继续专注地为百里信针灸。针灸完毕后,他拿起笔,快速地开了一张药方,然后叫了一个小道童去抓药。
当百里信苏醒过来时,他的意识还十分模糊,还没看清周围的事物,便被人扶起来灌了一碗苦药。那药的味道极其苦涩,苦得他整张脸的五官都皱了起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忍一下吧。” 一心道人硬邦邦地说道。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虽然他的道观中也有小道童,但一心道人并不是一个会哄孩子的人,他的话语总是简洁而直接。只是百里信意识还未清醒,连眼前之人都未看清,便很快因为药效而昏睡过去。
当百里信完全好转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他缓缓走出房间,这才看清自己所在之地是一处道观。这座道观名为白云观,位于金陵城城郊,是一处不大的道观。观主为一心道人,正是那个给他灌药的中年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