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灯笼挂起,九,不,现在该说赵玖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抹微笑,十分随意地跳下了梯子,退后几步,看看红灯笼,再看看贴好的对联,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十九,不,现在名为赵时玖的男子走了过来,“玖哥,我回来了。”
“任务完成的如何?”赵玖询问道,顺便打量了一下赵时玖的身体,嗯,没有受伤,
赵时玖献宝一般从袖子的夹层取出了几张银票,有些炫耀地展示给赵玖看,“轻而易举,只是潜入一个富商家把一个闺阁女子送出的书信与玉佩偷回来,那里的护卫都是一些会些粗浅功夫的普通人,和我以往前往高官家刺探机密的任务无法相提并论,报酬居然就有三百两。”
入了绿林,当了赏金猎人,赵时玖突然发现赚钱是如此容易.
赵玖想了想从中抽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给小主子送去,这两张你自己留下。”
赵时玖愣了一下,下一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把这一百两藏进靴子中,然后把笑容一收,一脸严肃的走进了宅子。
再次望向了那被挂起来的红灯笼,赵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几只麻雀在屋顶的瓦片上蹦来蹦去。
困鸟出笼,展翅高飞!
不知道废太子的死士思想已经产生变化的百里信正在包饺子,在这个世上能被百里信当作亲人的存在已经不多,在金陵癫和尚与一心道人是他唯二的家人。
二十九一大早,百里信便亲自驾车带着两种馅料来了乌龙寺,与早早等在那里的乌龙寺、一心道人,贴对联、包饺子。
百里信是个天才,没有短板的全能天才.
以前也是君子远庖厨的贵公子,但是经过这几年贴近老百姓的生活,百里信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已经十分拿手,包饺子当然不成问题。
两种馅料、一种猪肉萝卜馅,另一种菲菜鸡蛋馅分别在百里信手中的面皮中变成了白胖胖的元宝饺子与精致的花包饺子.
当癫和尚把蒜苔炒腊肉、糖醋鱼放到院子中的石桌上之时,百里信已经过煮好的饺子盛在了三个盘子中端了出来。
“果然是天才,做什么事都很利害”癫和尚夸奖了一句,从怀中取出一个酒葫芦,扔给了把盘子放在石桌上的百里信,“五十年的花雕酒,喝口尝尝,醉生梦死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身为未成年人本不应喝酒,百里信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打开尝了一口,脸顿时皱了起来,刚好被拎着一篮子冬天很难见到的草莓的一心道长看到,顿时一皱眉,快步上前一把把酒葫芦夺了过来,狠狠地瞪了癫和尚一眼,然后告诫百里信:“未成年禁止饮酒。”
“一点也不好喝。”百里信下了结论。
癫和尚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有些惋惜地摇头。
“你现在还不懂得酒的美妙,等你长大之后了解到这个大楚更多的黑暗面,你会喜欢这种东西。”
一心道长有些无语,癫和尚这种时不时要为百里信的黑化加把油的举动,有些让人厌烦,但他并没有阻止。
百里信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么将这个大楚的真实看得越清楚、内心就会越坚定,被未来的糖衣炮弹动摇的可能性便会越小。
“葡萄酒可以稍微喝一些。”一心道长妥协了一些,从癫和尚的房间内取出了一瓶葡萄酒,瓶子是前些年百里信根据不启法师的笔记让工匠烧制的玻璃瓶,酒也是在琼州岛酿造,然后贴上海外小国的御用贡酒的标签,走私进入大楚的,卖给高官显贵都是以千两白银起步的.
配套的玻璃高脚杯如果放在其他勋贵之家绝对是受人追捧的珍品,而现在则被倒下了半杯鲜红色的葡萄酒,嗯,两杯,一杯推到了百里信面前,一杯拿在一心道人手中。
癫和尚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有些不满:“喂!明明我们这里有三个人,怎么只有两只高脚杯!我的呢?”
“你不是有五十年的花雕酒吗?”一心道长白了他一眼,品尝了一口红酒,嗯,真不错,怪不得小小的一瓶卖一千两白银也会有人抢着要。
“可那是我的红酒!百里小子今年中秋节送给我的节礼!”癫和尚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不过这个抱怨也只是开玩笑而已,比起红酒,他其实更喜欢花雕酒。
取出一双筷子,癫和尚夹了属于自己的猪肉陷饺子,放入口中,满意地点点头。
一心道长直接无视了癫和尚,冲百里信举了举酒杯,真诚地说道,“新年快乐,信小子.”
百里信不由笑了,同样向癫和尚与一心道长敬了敬酒:“新年快乐、师父、师伯。”
这六年,每年过年都会有这两人陪伴百里信过年,癫和尚与一心道人已跳出世俗之外,而百里信却没有.
他还只是个少年。
一顿丰盛的午饭结束,三个人,三把椅子,坐在菩提树下,一壶茶,便开始享受这正午难得的冬日暖阳。
“师父,师祖不启法师是个怎样的人?”百里信这六年遍览不启法师的各种手稿,被里面惊世骇俗的观念与信息不断震惊,但不启法师是个什么样的样也无法从那留下的大量书籍中窥得.
癫和尚是个不喜饮茶之人,现在手中依旧是酒葫,他喝了一口里面的酒,这才开口:“奇葩吧,我在被老和尚收养之前,也只是一个不知父母为谁的乞儿,那年大雪,实上活不上去了,我才在安国寺山下碰瓷了一位大和尚,我以为自己会被打死,但没想到被那僧人带上了山。那位僧人便是不启和尚,我便做了他身边的一个小沙弥。”
颠和尚眼神有些迷离,陷入了回忆。
“跟在不启和尚身边久了,才知道不启和尚是老靖国公的嫡孙,靖宁侯的嫡子,七岁时靖国公去逝,他自愿出家,为祖父祈福。”癫和尚讽刺地笑了,“听说刚刚登基的先帝很是感动,赏赐他父亲只降一等承爵,成了靖宁候。”
先帝是嘉明帝,登基时只有十五岁,在位四十年,当今定和帝是嘉明帝的第五子,继位时已三十五岁。
“六十三年前,诸皇子夺嫡,把大半朝堂都卷入其中,很多世家大族因站错队被诛连,但要想不站队,又很难很难。”癫和尚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与先帝的兄弟相争相比,定和帝上位是顺利太多,他虽没经历过,但小时候听寺庙中的老和尚讲古时说到过,“靖国公用一条命让钟氏一族以守孝之名退出那场争斗,但要想回到权力中心恐怕会很难,”癫和尚再次讽刺一笑,“那,三年守孝后怎样才能让新帝记起并重用呢?一个好名声,谁都无法否认无法忘记并会时时提起的好名声。还有什么好名声能比得上孝?”
一心道人一言不发,但眼睛中有同样的讽刺
为了一个可能一个好名声,便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一心道人十分不耻。
百里信想想百里家有着为顾全家族可牺牲小我的教育,相信钟家也差不多,“所以就选择牺牲一个嫡子?”
“因为庶子在高门大户当中分量太轻,唯有嫡子,尤其是长子嫡孙才能让人震惊,而且经久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