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中的标点符号将保持不变,以下是修改后的文本:
啪嗒!江迟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
“怎么了?”小孩疑惑地看着他。
“不可以那么做,有句话叫做‘入土为安’,我们不能轻易去打扰去世的人,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江迟强忍悲伤解释。
“不礼貌?”小孩皱眉。
“是的,你还小,等长大就会懂了。”江迟轻声说。
尽管如此,吃完面后,江迟还是决定去坟上看奶奶。
小孩也要跟着去,江迟便把自行车推出来,又拿出自己小时候坐过的竹筐固定在后面。
两人乘着夜色出门,然后一语不发地在坟上呆了大半晚。
最后看到小孩趴在旁边睡着了,江迟才依依不舍起身,将他抱起来放在车后面的筐里。
夜里风凉,小孩的手冷冰冰的,江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盖上,这才安心返回。
深夜的原野格外宁静,自行车轮碾过田间小道,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夜色中一轮明月悬挂天际,银色月光幽幽洒满大地,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朝露和芳草气息。
江迟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远远看上去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原本正在安静沉睡的小男孩,在竹筐里悄然睁开了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好像揉碎了无数星星在里面发光。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江迟,有些困惑,又有些纠结。
就在这时,江迟背过手帮他盖了下外套,手指轻轻擦过了小孩的脸颊。
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有些本能地贪恋那一丝丝温暖。
次日江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才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又带绒毛的脸,就像一只大白桃子,嘴角还挂着一滴快要流下来的口水。
原本空荡荡的心脏部位,仿佛被什么东西悄然填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迟问。
“没名字。”小孩说。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以后叫江乐,小名皮皮,怎么样?”江迟用沙哑的声音问他。
小孩睁大了眼睛,在他的注视下缓慢地眨了下鸦翅般的长睫毛。
“你给我起名字?”他难以置信道。
“嗯,喜欢吗?”江迟问。
“喜欢!”小孩重重点头,眉梢的欣喜都要溢出来了。
在妖界,只有成名已久的大妖怪才配拥有姓名!
可他,才出生不久就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有两个!两个!
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江迟也跟着高兴。
他起来准备午饭,煮了两份清淡的汤面,又分别加了颗鸡蛋。
奶奶现在不在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她老人家泉下有知肯定会难过吧!
“过来吃饭,皮皮!”江迟对着院子喊。
正蹲在角落看蚂蚁的小孩听见了,立马跑进厨房坐下。
“洗手了吗?”江迟问。
见小孩一脸茫然,他便把人抱到水池前,仔细帮他清洗双手。
“以后吃东西前要记得洗手,不然会肚子疼,知道吗?”江迟交待。
“知道了,爸爸。”皮皮很乖道。
“啊?我不是爸爸,我是哥哥!”江迟连忙纠正。
“爸爸。”皮皮重复说。
江迟蹲下,视线跟他平视,试图用嘴型教会对方。
“喊哥哥。”
“爸爸。”
“ge……ge。”
“爸爸。”
几个回合后江迟败下阵来,不管他怎么诱哄引导,对方始终语气坚定地唤他爸爸。
这孩子大概是太缺父爱了……江迟想。
“算了,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他挫败道。
刚吃完饭,王三叔上门,说要跟他核对礼金。
“不用对,您办事我信得过!”江迟说。
王三叔拍拍他肩膀,目光落在皮皮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小迟,这孩子怎么回事?”他语气凝重地说。
“清明前一天上坟,我在路上捡的。”江迟如实说。
“别怕,跟叔讲实话!”王三叔语气温和了些。
“是实话啊,真捡的,怎么了?”江迟有点懵。
“镇上这两天都传遍了,说你高中时跟人谈恋爱,还让女方生了个孩子!”王三叔说。
这传闻未免太过离谱,他上高中那会儿确实谈过恋爱,不过却是个同性别的男孩,死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搞出这种乌龙事件?
“我那会儿才多大,三叔您也信啊!”江迟啼笑皆非道。
“怎么不信?第一眼我就觉得有问题,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王三叔信誓旦旦道。
江迟看看皮皮,皮皮也在看他。
“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说是路边捡来的小孩,谁信啊!再说了,现在小孩都多稀罕啊,个个都跟宝贝疙瘩一样,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孩子,哪个舍得给你捡?”王三叔质疑说。
江迟对着镜子照了照,你别说……还真挺像。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奶奶不在了,上天又赐了个亲人给他!
“三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样,您还不清楚么,真不是我的……”江迟打算解释。
“爸爸。”皮皮喊他。
“看看!小孩是不会撒谎的!看这孩子穿的破破烂烂,应该是跟着他妈过得也不好,待会儿去我家,让三婶给你找几件小孩穿的衣服吧!以前年纪小犯过错就算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是男人就得负起责任来!”王三叔说完还想摸皮皮的脸,却被对方避开了。
小家伙冷着脸,眼神看得人发悚。
王三叔悻悻收起手,又叮嘱了几句,便故作淡定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江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转脸看皮皮,小孩还在皱眉,严肃的表情竟让他看出了卫哲的影子。
“小屁孩干嘛这么严肃?笑笑!”江迟挠挠他的下巴。
小孩用力扯起嘴角,给他展示了个假笑。
真可爱,江迟没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
晚上,江迟去了王三叔家。
“都给你准备好啦,鞋啊,衣服的,都是我儿子小时候的,都新着呢。还有这些果子,拿回去给孩子吃!那小孩白生生的,跟嫩瓜一样,真好看!现在男孩结婚不容易啊,谈个对象都要准备好多钱,结果到你这儿全省啦,人家把孩子都给你养大了!”三婶调侃说。
江迟脸皮薄,被她臊得跟涂了红粉一样。
他回家,把衣服全泡盆里,认认真真地全洗了一遍。
小家伙在后面玩,偶尔会过来,把脸贴在他背上。
“爸爸,你闻上去真好吃!”皮皮眼神痴迷道。
这孩子估计是馋坏了,江迟叹了口气,决定从明天起,一天一只鸡,把奶奶养的家禽全杀了吃。
他腿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十天半月,就得出去找工作,到时候家里没人照料。
江迟说到做到,次日便杀了一只鸡,用劈柴火给炖了。
考虑到皮皮年纪小,肉得炖到软烂,江迟又加焖了半小时。
香味儿飘的满院都是,皮皮蹲在旁边始终没有离开过。
灯火熄灭后,江迟先给他盛了一碗,皮皮吃得很香。
江迟吃着肉想起奶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爸爸。”皮皮拿着鸡腿喊他。
“嗯?”他抬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想不想见奶奶?”皮皮问。
想到这孩子之前的回答,江迟连忙摇头。
“那你想不想替奶奶报仇?”皮皮又问。
“报仇?报什么仇?”江迟愣住。
“奶奶是因为遇见了多面狗,所以才死的,我知道怎么找到它。”皮皮说。
这孩子又语出惊人,却又一脸认真,不像撒谎。
想到奶奶的确走得突然,江迟不禁开始怀疑,难道是真的?
“多面狗是什么东西?”他放下筷子问。
“一种死灾神,长得像狗一样,却比狗大得多!而且它有九个人类的头,每个头的年龄、样子又完全不同,男女老少,喜怒哀乐都有!它的尾巴很长,有五种颜色!被它遇见的人类,都会很突然地死去。那天我们回家的时候,我闻到了多面狗的气息。”皮皮有板有眼道。
江迟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镇上有那么多人,它为什么会选择奶奶?”他问。
“因为多面狗被称为记忆吞噬者,它可以通过吞食人类记忆来体验人生,所以它一般出现在老年人聚集的地方,而且短期内不会离开。”皮皮咬了一大口鸡腿说。
“也就是说,镇上最近还会有老人死去?”江迟惊讶。
“是的。”皮皮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江迟问。
“咦,对呀,我是怎么知道的呢?”皮皮困惑地愣住。
不论真假,江迟都被他的话语给动摇了,他决定去找冯半仙。
然而还没等他前往,王三叔就过来喊人了。
“江迟,跟我走一趟,听说冯半仙不行了,咱们得过去帮帮忙!”
轰!江迟脑海瞬间炸裂开来,他下意识看向皮皮。
小孩却依旧埋头吃肉,浑然不觉异样。
江迟也没心情吃了,交待了皮皮几句后,便跟着王三叔离开。
“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他问。
“谁说不是呢,昨天我还见他跟人下棋呢!”王三叔说。
等他们赶到时,冯半仙已经不行了。
家里人哭着拿来寿衣,江迟和王三叔帮忙给他穿上。
冯半仙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关节拉起来咔咔作响。
屋子里闹哄哄的,江迟头痛欲裂,吃力地从哭声中筛选出了几条信息。
冯半仙死得很突然,没有任何症状。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却很好使,甚至还记得幼时玩伴。
出事前,他家里的猫叫得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