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学大学者 第23章 “学术”研讨

话音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清脆得宛如珠落玉盘，清晰无比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希伯恩转头看了眼玛丽薇尔，然后才转过头去，向着莱斯洛颔首。“多谢邀请。”

莱斯洛并没有在他们附近待很久，短暂的寒暄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希伯恩和玛丽薇尔都没有什么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但索性这次的聚会并非普通的贵族宴会。

也许是因为莱斯洛那句话，总之再聊起什么话题的时候，旁人总会有意无意地带一下她。

这些常年混迹在各种交际场合的人有无数种滴水不漏和别人拉近关系的方法，就算是玛丽薇尔也不得不说，放下偏见来讲，和这些人精聊天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不管是言辞还是话题，他们总能找到令人舒服的模式。

她自然不会以为这是自己和他们投缘的结果。

对于希伯恩和玛丽薇尔来说，这样的交际没什么意思。但所幸晚会的重头戏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这场宴会的其实更加偏向于一场交流会，参会的多是各个学院的顶尖学生。他们在这里分享自己的心得，讲解自己的成果。

总而言之，这场宴会的气质非常符合系统对她的定位。

——这是一场学术研讨会。

在简短的寒暄之后，人们相继向着宴会厅另一端走去。那里错落摆放着许多张柔软的座椅，它们虽然朝向各不相同，但能看出都大概朝着墙壁的方向。

玛丽薇尔和希伯恩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正站在最前方的空地上的莱斯洛。

这位互助会的领导者正端着杯酒，背朝着他们的方向，从动作上来看似乎正面朝着墙壁沉思。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遥遥向着希伯恩举了下杯。

在这种场合，座次的安排遵循着某种微妙且复杂的潜规则，每个人都依循着自己的位置找到了位置坐下，而希伯恩则毫无疑问地被引到了前排。

然而更加微妙的是，他的旁边并没有其他的位置了。

玛丽薇尔站在原地，不过短短地思考了一下，便沉默着转身走向了角落。

她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查看互助会的情况。如果这个地方符合她的要求，她才会考虑是否要加入这里，而考察的结果下来之前，她没有什么心情去考虑立足于这个陌生的阶级这个问题。

这世上的事对于她来说只有两种，需要做好的和不需要理会的。

眼前来源不明的恶意至于她来说就是无需理会的。

当然，她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是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瞩目实在是有些麻烦。

只能等待时机了。

她在一边的座椅上坐下，冷不防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抹暗色的身影。

她眉毛扬了扬，转头看过去，正对上一边莱斯洛暗金色的头发。

……

看着其他地方间或飘来的诡异目光和窃窃私语，玛丽薇尔渐渐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随便挑选的位置，居然是大佬的固定座位。

少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习惯？莱斯洛·凡伊塞尔这种人设就该坐在人群的最前方啊！

一股尴尬的沉默弥漫着这个角落唯二的生物之间。

不，或许尴尬的只有玛丽薇尔一个，因为另一位压根没有察觉到玛丽薇尔的情绪。他只是在与玛丽薇尔目光相对之后，矜持而含蓄地向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便将目光投注到了正前方。

玛丽薇尔：……

在短暂的无语情绪之后，她收拾起了心情，专心等待着活动的开始。

首先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年级的女孩。玛丽薇尔没有见过她，似乎不是帝国学院的学生。

她讲的内容是如何有效选择适用的魔法石。玛丽薇尔支着脑袋拿着笔，听了半天也没写一个字。

女孩的研究内容算是有些东西，但是总体来说也只是基于学校教学内容的总结归纳，最多加上个融合，研究意义不大。

不只是她，在座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多么专心。这也是这种研讨会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首先上场的往往都是价值不大的内容。

玛丽薇尔兴致缺缺地看完了三场讲解，在第四位少女伸手在空气中用魔力写下一行字之后，才稍微打起了精神。

她写的是，攻击类魔咒组合运用技巧。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尚武成风，因此攻击类的魔咒一直都是研究的热门，也正因如此，多年以来攻击魔咒都已经发展得十分完善了。很少会有人再选择研究攻击类的方向，因为很难出成果。

她打起精神看向那个少女。

她穿着帝国学院的校服，但是看纹样却是五年级的。玛丽薇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帝国学院的五年级，基本已经不再教学魔法，而是由导师带队前往防守压力不大的魔兽防线，加入帝国边防军实习，因此很难在尼塞列尔看到帝国学院五年级的学生。

眼下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按理说五年级都应该已经赶往边防线了才是，怎么还会有人有空闲留在王都？

虽说心中疑惑，但是玛丽薇尔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是专心听着对方的发言。

“……在实战应用中，多种元素切换往往会浪费极为宝贵的对战时间。也许只是一两秒，体内魔力回路的消退和重新构建之间短短的空隙，就足以让敌人的瞬发魔咒到达眼前。因此，我研究了大量的资料，最终……”

玛丽薇尔忍不住悄悄地呼出一口哈欠。

或许是贵族的通病，讲话之前总要将一大堆引入词，其内容相似却冗长，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还好，在她快坚持不住之前，少女终于进入了正题。

“……也就是说，通过魔法阵文的叠加应用，可以大幅度提高魔力回路的重启速度……”

讲到这里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希伯恩忍不住眉心微蹙。

就现在的魔法大陆而言，大多数的魔法师都是多属性，体内的魔力回路就仿佛一块精密的集成电路，承载着各种魔咒的运行。尽管理论来说，魔力回路的运行速度确实还有提升的空间，但是外力介入强行提升很容易直接超出人体能够承受的阈值。

换而言之，这么做将会大幅度提高战斗中遭到魔力反噬的可能性。

关于魔力速度提升的研究就连师兄们都还没有研究出什么来，她就已经敢直接忽略这个进行应用了，可以说是隐患巨大。

然而，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少女就已经一反常态地快速讲完了内容，话锋一转——

“当然，我知道，只是理论的讲解难免缺乏说服力，在座的各位恐怕很难相信。既然这样，不妨请一位同学上前来尝试一下。”

话音未落，少女的目光准确地盯在某个角落里，嘴角微勾。“这位……学妹，不如你来试一下？”

玛丽薇尔抿起唇。少女眼中的恶意昭彰，她都不必问都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只是……不得不说，她所说的内容确实令她有些意动。玛丽薇尔常用的元素是风元素，而六大元素中公认攻击力最高是火元素，只是囿于自身火元素匮乏，所以很少使用。而如果少女所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以后完全可以试着提高火系魔咒的积累，在提高攻击力的同时也可以摆脱魔力不足的弊病。

一边想着，玛丽薇尔在众人的视线中走上前去，迎面正撞上希伯恩投来的担忧视线。她勾着嘴角不着痕迹地冲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气定神闲地在少女面前站定。

少女挂着抹令人不快的笑意，向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你好，我是费雷妮·威弗列徳。”

玛丽薇尔规规矩矩地向这位学姐微微俯了下身。“学姐好。我叫玛丽薇尔。”

费雷妮笑着打量了一下她，眼中满是即将满溢出来的轻蔑。“学妹似乎没有说你的姓氏？”

玛丽薇尔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然后不禁为这位小姐的幼稚失笑。

玛丽薇尔没有姓氏。在特兰里斯王国，只有上流阶级才会有姓氏。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姓氏就等于没有历史，没有底蕴，也就约等于下等人。许多新贵发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家族选择一个姓氏。

但是对于从现代社会而来的罗葳来说，姓氏根本不关紧要，自然也感受不到费雷妮所试图带给她的屈辱感，只是觉得她实在可笑。

她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回答。“无意冒犯，我没有姓氏。”

眼看着费雷妮又造作地捂了捂口，看样子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玛丽薇尔却无心再和她打机锋，直接道：“我们快点开始吧，我等不及要看学姐的研究了。”

费雷妮一口气憋在嘴边，不上不下地生生咽了回去，不禁再次厌恶地刮了玛丽薇尔一眼。

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下等人，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深吸口气，把怒火憋了回去，抬起手拿过一旁烙印着魔纹的卷轴，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让玛丽薇尔抬起手来，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魔纹印在她的手背上。

她看向眼前的女孩粉扑扑的脸颊，毫不设防的神色，近乎扭曲地扯出一个笑意来。

“可以了。现在你可以试着发出魔咒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少女猛地抬起头看向她，露出一个与自己的长相毫不相符的狡黠笑意。

费雷妮暗道不好，下一刻，耀眼的火光在她们之间炸开，汹涌的魔力迎面扑来，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精心打理的衣着发型毁作一团。

——试验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