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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驯养计划 第67章 第 67 章

作者:香草芋圆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2-01-22 01:07:58 来源:转码展示1

紫宸殿深夜急召重臣入宫。

灯火大亮。

行宫荀谋士的口供, 放在众人面前。

在京城里与行宫方面应外合的那位贵人,不出所料出自宗室,正是当今天子的小皇叔, 代王。

行宫人手被严密看管约束, 无力在京城布置行动,代王便秘密借出王府蓄养的上百家臣,供行宫驱使。

叶相, 程相, 两位三朝元老, 对着连夜送入皇城的口供, 摇头叹息。

“思时,劳烦你深夜走一趟代王府。”洛信原点了林思时,连夜调动兵马查抄代王府,搜查罪证。

林思时领命,立刻起身。

走出去殿外几步,隐约感觉哪里不对, 回身往殿里看了一眼。

灯火通明的紫宸殿内, 众多肃然端坐的重臣里, 没有梅学士。

他愕然停步思索, 听说人早上没出宫,此刻应该还在宫里?

今夜如此大事, 梅雪卿怎么会不在。

他心里腹诽了一阵, 差事要紧, 还是紧急出宫调兵围代王府。

————

被林思时默默腹诽的人, 今夜在西阁。

半夜被铜铃声惊醒时,梅望舒本能地翻身坐起,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洛信原的声音在耳边安抚她道,

“大局已定。你继续睡,我去应对即可。”连灯也未点亮,人在月色下直接开门出去了。

睡前喝多了酒,睡意再度袭来,她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时,她再度醒来,隔着一层薄纱帐,迎面看到换了身常服的君王在用早膳。

洛信原今日穿了身利落的海青色窄袖镶边交领袍,宽腰封勾勒出劲瘦腰线,坐在长桌案边,银匙搅动着粥碗,唇边带着愉悦的笑意,看着左手边一张书信。

仿佛那封书信极下饭似的,连桌上精致小菜也不用,直接将四色包子,一碗小米粥的早膳吃得干干净净。

听到床边声响,洛信原放下那书信,抬眼看过来,“雪卿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梅望舒拢着散乱的长发起身, “西阁夜里风大凉爽,睡得极好。”

想起昨夜惊动睡梦的响铃,问了句,“昨夜如何了?”

洛信原带着愉悦笑意,把桌上那封书信推过来, “看看,昨夜林思时忙活了一夜的斩获。”

梅望舒接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了书信中间以朱笔重重圈出的一句话。

那句话赫然写道:

“大事成后,与君共天下。”

梅望舒一惊,将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两三遍,“从哪里找到的?”

“书信是从代王的书房里连夜搜出来的。”

“我那位好哥哥的亲笔信。信里三翻四次叮嘱着,看完焚毁。偏偏代王想着留一份存证,事成了好兑现承诺。”

洛信原淡笑道,“代王这位朕的小皇叔,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上赶着送来一份大礼,朕只能欣然笑纳了。”

————

安安稳稳的京城五月,到了月底,涌现万丈惊涛。

安居行宫多年的那位废太子,被褫夺封爵,重新废为庶人,以谋逆大罪下狱待审。

京城里的代王府被查抄,代王以谋逆同罪下狱。

两位难兄难弟,得了上面的特殊关照,特意关在诏狱里面对面的两个牢房里。

两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还没有开始提审,只在黑暗牢房里关押了几日,吃了几顿发霉的牢饭,便互相生出怨恨。

代王恨废太子为何不在行宫里安稳过好日子,偏偏暗中撺掇自己,酿成大错;废太子恨代王手脚不干净,竟然私下留着来往书信,酿成大错。

两人越想越恨,痛骂对方牵累了自己。

分别提审时,只暗示了几句,先供出对方罪名,自己便能减罪免死,两边便争先恐后攀咬起对方,给自己减罪。

洛信原同时拿到两份口供,放在御案上,互相比对了片刻,惋惜地摇摇头。

“雄心万丈,意图谋反,‘与君共天下’的,就是这种货色?”他展示给在场诸位重臣看过,叹息道,

“虚耗朕和诸位卿家的大好光阴。”

跟这两位比起来,同在诏狱里拘押着的贺国舅,那点私藏绢书的罪名,简直就不算是个事。

正好南河县主的大喜日子定在五月二十这天。

宜嫁娶,诸事大吉。

借着这桩喜事,洛信原索性把贺国舅从诏狱里放出来,几名微服禁卫在旁边看守着,放贺国舅参加了女儿的婚宴。

贺国舅重见天日,又能亲自替女儿送嫁,感动得涕泪纵横。

南河县主出嫁这日,得了天子首肯,破格从宫中送嫁。

宫宴设在御花园内。因为天子赐婚的缘故,京中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一律携带家眷赴婚宴观礼,场面热闹之极。

梅望舒原本不想去。

但她老师叶昌阁怕她推脱不去,特意两天写了两封手书,托人带去西阁,嘱咐爱徒务必参加婚宴。

信里殷殷叮嘱道:

“令妹虽和虞氏退婚,但你乃京中重臣,大可不必刻意躲避。

望舒,你理应欣然赴宴!方能显出君子辽阔胸襟。”

梅望舒对着老师的手书,正啼笑皆非时,手里的信冷不丁被从旁边抽走。

洛信原慢条斯理道,“让朕看看,何事让雪卿蹙眉?”

一句话没说完,目光落在书信里几句‘理应欣然赴宴’,‘君子辽阔胸襟’上,他背过身去,忍笑忍得肩膀颤抖。

“真是难为你了。”他笑完了,转回来道,“实在不想去,不必太勉强,我去找叶相替你说几句好话。”

梅望舒摇头,“老师是真君子,他说的话本身其实不错。——罢了,我还是去走个过场。不和虞家人碰面就好。”

洛信原赞同,“这样也好。”

五月二十当天,洛信原这个赐婚的天子需要到场,接受新人拜别。

临去之前,特意问了梅望舒,确认她今天会去御花园观礼,这才当先过去。

梅望舒遣几个小内侍去御花园打探了几次,听说赴宴的官员家眷人数渐渐地多起来,御花园里几乎要摩肩接踵,这才从西阁过去。

在人前露个面,说几句场面话,又特意在叶昌阁面前晃了几下,今日赴宴的目的达成;她按照原定打算,往御花园的僻静角落里走去。

入宫随驾十多年,御花园的地形早就熟记于心。

临湖的某个假山上方,有一处八角石凉亭。

那凉亭在夏季遮掩在郁郁葱葱的枝杈里,抬头仰望才能瞧见,若不是极熟悉地形的人专门去寻,轻易发现不了。

洛信原少年时,有一阵很喜欢夏日躲在凉亭里看书,无论下面人怎么叫唤,他死活不应声。

等到众人找不着,她亲自去御花园寻人,站在假山往上看,十次有八次在树荫遮蔽的凉亭里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次数多了,从假山上凉亭的小径也驾轻就熟。

她挽起官袍下摆,踩着假山后方的几块青苔石板上去,片刻后,微微喘息着坐在凉亭里。

从袖中拿出一本书来。

按照今日的计划,这份棋谱清清静静地看几页,新人送嫁出宫,她差不多也可以离去了。

才翻过两页,凉亭下方的假山处,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动静。

一位穿着雍容诰命服饰、华贵头面的贵夫人,身边并无贴身丫鬟跟随,独自奔到大片假山后,以为四处无人,用帕子捂着脸,低声抽噎起来。

在她身后,跟随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紫袍重臣,脚步稳健,语气却不怎么好。

“我今日有许多事要办,你有话直说,莫要哭哭啼啼,拖延我做不了事。”

凉亭里的梅望舒微微一怔,翻书的动作停下来。

听声音,居然是林思时。

夏日细碎的阳光下,穿戴着诰命服饰的贵夫人抬起头来,含泪唤道,“夫君。”

五官清丽,四肢纤细,年纪并不很大,约莫二十出头,楚楚含泪风姿,是文人最喜爱的弱柳扶风的娇柔美人。

梅望舒居高临下,将这位夫人的相貌清楚看在眼里,立时微微皱了眉,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眼不见心不烦。

但说话的声音却挡不住,还是传入耳中。

身穿诰命服饰的贵夫人,正是林思时的正室夫人。

不顾林思时今日身为主婚人忙碌不堪,把人拉到无人处说话。

林夫人拿帕子擦拭着眼角,“原不想打扰夫君做事,但若不趁今日,妾身都见不到夫君的面。”

她委屈中来,垂泪哽咽,“昨日夫君歇在赵姨娘的院子里,前日夫君歇在许姨娘的院子里。妾身已经记不清又多少日子没有单独见到夫君了……”

林思时深深吸气的声音,梅望舒隔着那么远距离都听见了。

“你把我拉到这么偏远的角落里,就是为了说你那些掂酸吃醋的小心眼?”

四处无人时,林思时的声音也不像平日面对同僚那般沉稳,带出明显的火气来。

“你也知今日是圣上赐婚的大日子,新娘子是天子母家表妹!我受圣上亲口托付,做这桩婚宴的主婚人,全京城三品以上的大员连同家眷,全部聚集在此处观礼!若是哪里出了一丝一毫的岔子,明日我便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他忍耐着丢下一句话,“有话回家再说,我要回去做事!”拂袖便要走。

林夫人却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似的,哽咽着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死死抱住林思时的膝盖不放。

“回家去,哪里知道何时能再见夫君一面!当初你我情浓时,也曾在月下山盟海誓,今生相携白首!妾身怎知有一天,夫君会如此厌弃于我! ”

林思时连说了几次“回家后我去你院子找你”,林夫人只是不信,死死抱着林思时不放,哭声越来越大,隐约引来几个临近路过的内侍宫人停步探头,从各处投来窥探的眼神。

林思时挣了几次,最后扯着林夫人的手将她推开,总算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匆匆整理衣摆,赶回进行了一半的婚宴那边。

林夫人浑身颤抖地倒在地上,鬓发歪斜,无声抽泣。

梅望舒坐在凉亭里,听假山后方没了动静,以为这对夫妻终于吵完离开,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往下方随意瞥过一眼。

却见林夫人跪坐在地上的角度,正好可以穿过枝叶缝隙,看见凉亭这边。

此刻她满脸惊恐,盯着凉亭里端坐的梅望舒,惊得连哭声都停了。

梅望舒:“……”

缓缓抬手,无声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从凉亭起身,从高处开口道,“林夫人安好。”

林夫人呆坐在地上片刻,知道林家家丑被她泄露于人前,帕子捂住脸,绝望地抽泣起来。

梅望舒从凉亭上下来,站在几步外。

重生一世,这女子还和林思时青梅竹马,五年前听说林思时不顾门第差别,将她明媒正娶做了林家正室夫人。

原以为是天下少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前两年听说林思时纳了妾。

现在怎么又落到如此地步。

望着面前这个满身富贵,却又凄惨可怜的女子,梅望舒一时默然无言。

————

与此同时。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内。

送嫁宴中央,身穿冠冕礼服的天子独坐高席,接受两位新人叩拜。

“林思时呢。”

他喝了一口温茶,环顾四周,“怎么不见他这个主婚人。后面还有什么章程。”

苏怀忠在身后低声解释,“天气热,陛下再忍忍。新娘子出宫之前,还要拜别父母高堂。之后再给圣上敬茶,圣上赐福……”

洛信原又喝了口茶,问,“看到梅学士过来了?”

苏怀忠茫然回答,“来啦,刚才就看到人过来了。这会儿却又不见影子……”

“必定是找处清静地方躲懒去了。行了,知道她过来御花园就好。”

哪管后面什么敬茶赐福,放下茶杯,起身便走。

御花园里鼎沸的喧闹声,逐渐消散在身后。

洛信原遣散了随行仪仗,又打发走了当值的齐正衡,召来周玄玉随驾。

脚步不停,径自往西阁方向走去。

山道走到一半,却倏然停步,站在一处青石板铺成的下行岔道处,停下了脚步。

他并不回头,自顾自地道,“她最近歇在西阁,等下或许自己回来。你们小心看着此处动静,莫要惊扰了她。”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周玄玉却听得极为明白,立刻道,“臣遵旨!”下令加派人手,看守住小径附近。

洛信原沿着山间开辟出来的狭窄小径,走入黑暗的地下密道,坐在尽头那处空石室里,淡淡吩咐。

“带邢以宁过来。”

半个月不见天日,邢以宁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

站在灯火大亮的石室里,茫然四顾片刻,抬手去挡明亮火光。

“陛下。”他勉强道,“臣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找臣做什么。”

洛信原的唇边露出一抹淡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

“当年你开给她的方子,她抄录给朕了。”

“一共二十三味药。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当初开给她的方子一模一样。”

邢以宁惊疑不定,接过那份抄录方子,低头仔细去看。

确实是这个方子。确实是她的笔迹。

邢以宁来来回回仔细查看着,警惕抬头,盯着面前神色舒展的帝王。

“她既然信任陛下,把方子给了陛下,陛下去找其他御医按方子对症开药即可。何必再来找臣。”

洛信原神色愉悦带笑,“不必你说,朕自然会找其他御医对症开药,治好她身上的寒症。”

他悠悠地道,“你我君臣一场,你也算是有功的。今日朕来见你最后一面,和你道个别。”

“邢以宁,既然她信任朕,把方子抄录给了朕,你就不必再待在密室,与朕的亚父日日相对了。出去之后,要记得感谢她。”

邢以宁又惊又喜,又抱有疑虑,声音里满是怀疑不安,

“臣真的可以出去?臣已经知道得太多了,陛下真的会放臣出去?”

“朕一言九鼎,当然会放你出去。”

洛信原悠然摩挲着拇指套着的鹰首玉扳指,“当然了,你再不可能出现在京城,再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让朕想想,安排一具尸体,让‘邢医官’从此长眠于地下。至于你么,流放三千里。邢以宁,以后要委屈你终身待在东北关外了。”

邢以宁哼笑,“臣谢陛下安排。希望陛下以后能继续装出这副明君模样,瞒着梅雪卿一辈子吧!”

“那是当然。”

洛信原的眸光温柔含情,“邢以宁,你是和她有过十年交情,知交好友。但这些都过去了。以后,朕才是会陪着她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她希望朕做个明君,朕就如她所愿,一辈子做个仁德明君。”

“她以后会自愿留在朕的身边,带笑看着朕,看这清明盛世,眼里心里都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头顶凤梨酥感谢投喂】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7248097、喔喔奶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妮卡 34瓶;青年大学习团费 29瓶;花花 20瓶;子鹓缘远怨、余杭哈哈哈哈 10瓶;Alice、Lorraine、大壳宇 5瓶;夏◆沫& 4瓶;万水千山只等闲、56498083 2瓶;一只仙女兔、星愿、48289002、火山さん、49232398、饴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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