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夜的真相 第2章 第 2 章

好不容易赶到姜家门口时，赵语止今天新换上的大衣已经湿透了。

衣服吸饱了水，压在她的肩膀上，有些沉。赵语止躲在屋檐下，把拎了一路的高跟鞋扔在一旁。她四下打量这处地方，仰头就看到门前的摄像头正对准她。

她赶紧低下头，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镜子看了看自己。

还好今天没化浓妆，淋了点雨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赵语止往旁边拨了拨**的黏在脸上的头发，接着气喘吁吁地按响门铃。

她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半个小时前真不该做出那个错误决定，从不肯再打车而是选择用双脚走上来开始就把自己逼近了一个困境，甚至半路还走过一条似乎在风中会晃悠的小木桥，把她吓得不轻。

现在，尽管小腿隐隐抽筋，脚后跟也在疼，赵语止还是重新踩上高跟鞋。

与姜琳见面的第一条准则：气势要摆足。

赵语止又一次按响门铃。

她听见门铃已经在屋内响起。怎么还没来人？

赵语止心下有些懊恼，自己就不该为了个钥匙扣跑到姜琳家受这罪。明知道她只要在晨景山就会受到姜琳的冷嘲热讽，但赵语止还是忍不住接受姜琳的“邀请”来了这儿。

这该死的胜负欲。

寒风吹过，赵语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再一次按响门铃。

这次门终于开了，是管家老刘开了门。

赵语止看向眼前这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她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发现自己没见过他。

这应该是姜琳的家吧？

赵语止向男子说明自己的来意。

“哦，”中年男人恍然大悟，虽然在此之前姜琳并没有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个同学前来，但是他似乎并不意外，“好的。”

他见赵语止有些疑惑，解释道：“我是这儿的管家。琳琳现在在楼上，你先请进，我去楼上告诉她。”

“那就谢谢了。”

赵语止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在姜家工作了几十年的姜琳口中的“老刘”。

她走进屋子，接过老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然后站定在客厅的一角。

这是赵语止第一次来姜琳位于晨景山的家。

她静静站在那儿环顾客厅。这地方果然和同学口中形容的“姜琳家”一样。

房子很大，客厅也很大。从正门进去看见的便是客厅的角落里放着一架立式钢琴，紧邻着钢琴的是一个白色的置物架，客厅中间是中式座椅和茶几，而中式家具的旁边卧着一个褐色的懒人沙发。而客厅装饰风格从中式家具过渡到现代简约又转折到了壁炉，壁炉旁还立着一个古典立式钟表。赵语止挪了挪位置，靠近壁炉仔细看了看，原来那只是个装饰物，没有什么温度。

楼梯在角落里，不太容易发现。赵语止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过身。

老刘下了楼，在他身后的是姜琳和一个年轻男子。

赵语止很刻意地挑了挑眉。

“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姜琳走到赵语止身边轻笑出声。

赵语止没回答她，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开门见山不欲和她多聊：“我的东西呢？”

她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一刻，哪怕淋雨，她也得拿到东西赶紧回去。

“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你怎么走？”姜琳皱着眉头看赵语止，“你总不会是开车来的吧。”

赵语止抿着嘴唇，想起自己现在浑身被雨淋湿的处境，心中有点尴尬，她有些不想在姜琳面前露怯，“没有，我打车来的。我等会再打车回去就好了。”

赵语止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

可在场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迷茫。

“赵语止，这荒郊野岭的你去哪儿找车打呀？而且车上山后都得停在木桥旁边的空地上，没法开过来，你就算能打到车也得先步行到木桥那边。”

“是这样吗？”赵语止僵硬地看着姜琳。

她可不想再冒雨走路了。

“算了算了，”姜琳摆摆手，“你住哪来着？城南小区对吧？离得近吗？”

说这话时，姜琳看向身旁的男子。

男子了然：“正好顺路。”

“那正好，”姜琳看着赵语止，指了指男子，“你就让他带着回去吧，他今天开车来的。”

赵语止攥了攥衣服，点点头。

“谢谢。”她轻声说。

“你好，我叫高章。”男子伸出右手。

“你好，赵语止。”赵语止和高章轻轻握了握手，赵语止的手有些凉。

与高章打完招呼，她又迅速看向姜琳：“钥匙扣先给我。”

她这次来晨景山，正是为了找姜琳要回一个钥匙扣。

姜琳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口袋，没找到，她跟赵语止解释说自己大概是落在了二楼，这就去找。

赵语止点点头，看着姜琳再次爬上楼梯。她安静地站在原地。

赵语止两只手抠过来抠过去，等了一会儿，姜琳还是没下楼。

“要不要现在这坐一会儿？”高章早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好。”赵语止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还好，里面的衬衫和裤子还是干的，她坐在沙发上，和坐在对面的高章尴尬一笑。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高章首先打破了沉默。

“对，之前不小心落在姜琳包里了。”赵语止答道。

“赵语止，”高章轻声念出对面女孩的名字，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看着赵语止微微一笑，“抱歉，可能有些冒昧，不过，我确实好像之前见过你。”

好俗套的见面语。他自己说完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

哪知对面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记忆又出差错了呢。”

“你也这么想？”高章惊讶地看着赵语止。

他见赵语止愣神，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也觉得我们之前见过？”

“也不是说见过，我是觉得，你的名字很熟悉，而且你一说你叫高章的时候，我就觉得高章就应该长你这样。”

这是一句奇怪的形容，不过高章听懂了。

“难不成我们以前认识？”

“也说不准吧。”赵语止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两人正聊着，姜琳下楼走到赵语止身边，之前自信的模样全然不见，一副闯了祸的样子小心翼翼道：“那个，赵语止，抱歉啊，我没找到你的钥匙扣。”要不我把我自己买的那个赔给你，她心里想着，却没说出这句话。

“啊？”

高章眼睁睁看着刚刚还窝在沙发上礼貌微笑的人瞬间变脸瞪大了眼睛怒视姜琳。

“你确定？”这三个字是赵语止咬着牙说出来的。

“嗯，对不起。”姜琳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你的包找了吗？”赵语止问道。

“找了。”

“楼上呢？你房间呢？”

“找了，我经常待的那两个房间都找了。”

“衣服呢？同学聚会那天你穿的衣服——”

“找了。”姜琳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明明记得我就放在会客室的桌子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

赵语止冷笑一声。

“姜琳，你以为我大老远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你现在跟我说找不到了？你耍我呢？”

“对不起。”姜琳再三道歉。

高章看着两人的气氛不太对，试图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但被赵语止制止。

“要不，要不再找找？”他试图替姜琳挣扎一下。

“不用了。”赵语止看向姜琳。

“我现在才明白，难怪秦青的眼里只有推理没有你。”她看着姜琳，一字一句道，“你做事粗心大意，行事为人让人不敢苟同，难怪当年秦青拒绝了你的告白。”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姜琳心中因为某些事情积压了一天的怒火。

“你开什么玩笑？”姜琳反呛赵语止，“我不就弄丢了你一个钥匙扣吗？你至于吗？”

“不就——姜琳，你竟然就这个词形容秦青给我的钥匙扣，我问你，是不是因为秦青当年没有给你钥匙扣，你嫉妒我，估计把钥匙扣藏起来了！”

“我嫉妒你？你不也一样被秦青拒绝了吗？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同学聚会那天你就是故意拿了我的钥匙扣放进自己包里的，还说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以为我傻吗？”

“你这才反应过来啊，我就是故意的！可我才不稀罕你那钥匙扣。我没告诉过你吧？秦青是送了你一个钥匙扣，那又怎么样？秦青他还送了我一条围巾呢！”

“什么围巾！你骗人！”赵语止根本不信姜琳的话。

“不信？那条围巾就在我脖子上挂着呢！你敢看吗！”

赵语止见姜琳身上真的挂了条围巾，看起来还有些眼熟。赵语止有些慌了，她急忙提高音量为自己加油打气：“你以为我不敢看吗？”

“看呀！这是他亲自送给我的！”姜琳使劲扒拉下自己的围巾，递到赵语止的眼前。

“这就是他送你的围巾？”

赵语止接过围巾，看清楚了围巾的样式，冷笑道，“难怪呢。难怪你要在室内戴这么厚的围巾，我一开始竟然没认出来。”

赵语止喃喃自语了几句什么，姜琳没听清。姜琳只看见赵语止缓缓举起那条围巾，然后扔在了地上。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你！”姜琳气急，伸手就要把赵语止推到一边。

高章眼疾手快赶紧挡住姜琳，他这么一个大个子，几乎阻挡不了姜琳滔天的怒火。

“赵——快逃——”高章赶紧试图扒拉赵语止，然后他就看见赵语止往围巾上踩了几脚。

“人渣！”她一边踩一边说。

“赵语止！我要把你变成人渣！”姜琳大喊。

现场乱成一团。

高章好不容易把围巾抢救出来，就看见原本满脸通红的赵语止眼睛也开始泛红。

高章僵硬地后退一步：“有话好好说。”说着将围巾交给姜琳。

姜琳把围巾递给听见声音从二楼赶来的吴姨，拜托她好好洗一洗。

这时候，赵语止的眼泪已经收不住了。

“你是说，秦青说他送给你围巾？”

姜琳懒得看赵语止：“你还需要我重复多少遍？”

“走吧。”赵语止得到答案，悲愤地看向高章，“我们现在就走。”

高章应和：“好，走走走。”

临走前，赵语止没忘记往姜琳心上戳一刀：“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的那条围巾，是我送给秦青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转手给了你。”

赵语止擦干眼泪往外走，高章跟在赵语止身后一起离开。

哪知，有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拦住两人。

“吃完晚饭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