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鸟[娱乐圈] 第13章 波动

自此之后，D&A就进入了为时一个多月的打歌期。除开有打歌节目的三天，一个星期剩下的时间都被无穷无尽的商演、电台和访谈榨得一点不剩。柳春寻成天晚上才睡下，凌晨就又要起床，全靠满肚子的冰美式才续着这条命。两眼下面的黑眼圈遮了又遮，等上了舞台又得精气十足，活力满分。

在这样格外忙乱的氛围之中，DMK在官方油管频道和微博同步放出了出道纪录片的第一集。企划部给纪录片起了个朝气蓬勃的名字：Dream starts here。翻译过来，大约该是什么“梦想起航”“雏鹰起飞”。

第一集也就二十分钟不到，但大致能看出制作组的剪辑风格。开篇就是金东民向七个人宣布成团消息的一幕，一下子抓住了看者的眼球。琐碎又枯燥的练习镜头成了煽情的绝好道具，汗泪混织在一起，把一众粉丝感动得眼泪汪汪。

但光掉泪可不行。多亏七个人磨合了这么久，化学反应绝佳，剪辑师轻轻松松就从素材堆里挑出不少她们平日里玩闹的欢乐桥段。大家原本对她们的综艺天赋不抱什么希望，这下一看，又觉得七个人简直各有各的担当，各有各的特色，配合起来极富喜剧效果。

制作组剪得高兴，观众们看得开心。而这份满足毫不保留地反映在了播放量上。一万，两万……二十四小时之后，纪录片的首日战绩停留在了42万，推特和微博的讨论量也不容小觑。于是报告一层一层递上去，呈在了金东民的桌上。

他把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下来，又亲自找来纪录片成品默默看了很久，然后拨通了艺人部部长的电话。

“公司可以推她们上的综艺，你发封邮件过来，”金东民雷厉风行，“我来看着选。”

他创办DMK这么些年，深知培养爱豆，其实与培养一个品牌有异曲同工之妙。歌曲和舞台作为爱豆施展魅力的专属天地，向来是吸粉的重要工具。但要说上固粉，没有曝光度和娱乐性是行不通的。心动一次不过瞬间而已，追星却是粉丝们的一项长期慈善事业，要把爱豆当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在经济和精神上无私奉献。如果一个团永远只有帅气的一面，再长情的人也会审美疲劳，世界上帅气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喜欢你呢？

现在已经不是世纪末，当红男团销量轻松卖过百万的时代了，视频网站和社交媒体像是汹涌而来的群蜂，逼得人不得不就范。神秘主义早就过时了，为了不让D&A沦为一粒时代的沙尘，有时候还得必须顺应市场的召唤。

以常识问答为主题的《Quiz的世界》、以饭圈粉丝为受众的《明星联盟》、以本土美妆为引线的《内在美》……七个人太多，那就干脆全部拆开，随机打包起来，用传送带接连运往各大电视台。

起床翻翻日程表，每天都有新惊喜。爱豆累，追行程的粉丝也累，连几个经纪人也不得不开始日夜轮班。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苦不堪言，如同老牛犁地，只有DMK坐享其成。不过在这背后，七个女孩的国民认知度却借此机会渐渐积攒了起来。甚至可以这么说，在节目放送密集的时段，首都圈每一百个家庭打开电视，就至少有十户能看见D&A的成员。她们像待价而沽的商品，正在竭尽所能，以各种手段为自己增值。

实际上，知名度的走高与其说是D&A自身的努力的结果，不如说是DMK和市场博弈的一个位面而已。一切也正如公司上下的所有人所想，D&A在出道第七周，凭借日益强势的音源红利顺利冲入了MBN《音乐列车》的一位候补。即便最终奖杯花落别家，粉丝们也都不算失望——毕竟饭总要一口一口吃，路总要一步一步走，一个品牌的走俏，绝不是一日之功。

最后一瓶体力恢复剂早就消耗殆尽，柳春寻用口罩遮住一脸倦容，揉着脑袋下了车。

繁忙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最近的一个行程也在几天之后。于是七个人说好先在宿舍大点外卖，吃完就各自回卧室自行倒床昏睡。

“我点中餐馆的单喽？”李在延眯着眼睛对外卖单上的小字，“炸酱面还是海鲜面？”

郑敏贤站在她旁边看：“都点一些，再加糖醋肉吧。”

她话说着，又转脸提醒其他几个人：“明天照旧控制饮食，知道了没？”

车恩秀一听这节食令简直无穷无尽，急得衣服换了一半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为什么呀，活动期不是结束了吗？”

“Honey！”宋知京从后面追着把她拽回卧室，“你难道有露出症吗！”

“你们睡了一路，大概还没看见企划部的信息。”李在延几句话点完外卖，也不回头，说，“11月我们要发第二支单曲了。”

藏在门后的五颗脑袋瞬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异口同声着大叫：“什么？！”

《Wonderland》虽说没有一点就爆，但无疑是一首合格的出道曲，D&A的发展也逐步向好。企划部趁热打铁，准备让小新人在十一月再挥一把镰刀，多割点晚稻回家孝顺爸爸们。

朴惠拉脸上还挂着一副受到冲击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那歌曲已经定好了吗？”

李在延语气轻松：“当然啦，不光歌定好了，舞也编成了，MV也定下来几周后拍摄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不仅仅是惊喜，简直是太惊喜了！魔鬼行程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一次回归，回归活动一结束，后脚跟过来就是年末的歌谣大战和颁奖典礼，说一句无休无止的十八重练习地狱都不为过。

柳春寻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公司不是说过，这次活动结束会给我们结算吗？”

朴惠拉脑电波咔擦一声跟她对接起来，立马就机敏地一个转头。

“多少份付出就有多少份收入，”柳春寻说得轻描淡写，“到时候我们不吃炸酱面，烤肉吃个二十万块，也能负担得起吧？”

大家被她说得心里一动，只是都不表现。只有车恩秀馋得要命，越想越觉得烤肉的香气就在鼻子前面勾引，忍不住不大不小地“呲溜”了一声。

众人一愣，绫子带头仰天哈哈大笑，又被车恩秀怒骂：“呀，别笑了，难道你不馋吗！”

“算了算了，”李在延笑着拉架，“不是肚子饿吗，怎么还有力气吵吵嚷嚷的？”

柳春寻正跟着她们絮语，就听见026冷不丁插进话来：“宿主，乔佳宜已经顺利进入WON娱乐开始练习了。”

她忙活了一个月，如同盐溶进了水，渐渐开始习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这里的人是新的，事物也是新的，无数新东西发疯般地挤占着时间和空间，叫她连回忆都感到力不从心。

最近一次想起她好像还是电台节目上谈及练习生生活的那一次，不过也如同海上飞箭，落水无声。

世间万物好像就是这样，无论多么难以割舍，也总有新人代旧人。

自从上一次电话开始，柳春寻再也没听到关于乔佳宜的任何消息。她掏出手机想给乔佳宜打个电话，过一阵子又觉得发个短信更合适，再纠结了一会儿，索性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乔佳宜没有联系自己，也许是有了更适合倾诉的对象。柳春寻向来懂得认清现实，能拥有过一个扶持自己的朋友，大约也不算太糟糕。

不过二十分钟，外卖就送到了。几个人饿得好像困兽，看见一根青菜都要争抢。她们急吼吼地一拥而上，就着外带的塑料碗开始分食。金属筷子你格我挡，叮叮咚咚地乱作一团。

春酱和猪肉、洋葱开火炒出甜辣黏腻的酱汁，一片乌红凝在煮好的面条上，配有两三只熟红的虾子，煮到绵软的鱿鱼丝和清脆爽口的黄瓜丝。搅拌它的过程是让黑蘸上白，叫白融进黑，荤香与海鲜裹在一起，调动起食者饱腹的快感。

“哇，这家真的很好吃。”郑敏贤满足地喟叹，“海鲜是我的取向。”

柳春寻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心里头杂绪丛生。

026看她闷闷不乐，有些自责：“我只是想，宿主你也许希望听到她的消息……”

“我只是有点遗憾。原来友谊是这么轻飘飘的东西，烟气一样，人用手是抓不住的，只能盼着风轻一些，雨小一些。”柳春寻说，“没有联系的时候要去猜测她过得怎么样，有联系了却又要忧心自己在说话间会不会有什么无心之失。所有感情都是这样把人捆得死死的，总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落入这种俗套，现在一看，跟那些被我笑话的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026被她这一番话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柳春寻有时还带着点天真的孩子气，有些时候却又超乎想象地清醒理性。她一定很善于剖解自己，不论是内心还是身体。

“我也许有些太想当然了。”026想。

柳春寻是怎么被系统选中的，其实连026也不清楚。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有多么广大的眼界？而事实证明，系统选择了她，也许的确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柳春寻即便是孩子，也不是那样平平凡凡的，蜜罐里的天使。

她与众不同，像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掘得很深，探得很远。

憋了这么多天终于把这三千字写完了。之后整个九月大约又是忙忙碌碌，更新保证不了了，就祝所有读到这篇文的读者一切顺利吧。

因为战线拖得长，免不得写作过程中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能会对文风有一定影响，我尽量和前文保持一致，如果感觉出戏的话就提醒我改正好了。

之后要写的内容也一直在调整之中，有什么想看的内容都可以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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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