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到达宴会厅时,宴会早就开始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被用作贵族取乐庆功的地点,觥筹交错人情往来,每一张脸上都雕刻着笑容,每一刻弧度都暗藏深意。
“才来?不是让你早点过来吗?那还有个漂亮小雌虫等着呢。”
被喊住的雄虫抬眸,眉眼流转着肆意的愉悦,捏着高脚杯的手指着力随意。
“你知道我五天前还在第十星系打星盗的。”
五天前,他正率领着手下的一支军团分支精英小队突袭星盗与第十星系的保护伞接头现场。
塞缪尔的一位直系下属主动申请了卧底任务,潜伏在那名**的保护伞官员的家里进行情报窃取。
情报窃取很顺利,但收尾阶段出了意外,他那位英勇的下属牺牲了。
由于案件涉及盘根错节,在进行过程中就遭受了数方势力的阻挠,哪怕在最终收网阶段,也依旧有无数绊脚石和拦路虎进行牵制。
一场大型爆炸不仅造成了无数当事人员伤亡,犯罪者,抓捕者,鲜少存活。许多重要的证据,人证,物证,也都被剧烈燃烧的烈焰灼毁。
连带着塞缪尔自己也身受重伤,腰部先是被暗器爆裂撕裂了一个极大的伤口,接着燃烧的现场也让他的大片皮肤受到了严重的烫伤。
当时他奄奄一息地躺在火场中,以为自己闯荡半生,辉煌半生就要这样潦草结束了,在这危急时刻,一个系统就这样跳出来把他绑定了。
致命伤在交易下治好了,但他仍是无法动弹,等待救援后在修复舱里躺了五天才好了个七七八八。紧接着又被他的义兄给急急忙忙赶来了宴会。
他轻啄一口杯中的矿泉水,假装自己在喝酒,也顺便解解渴。
塞缪尔过于英俊的外貌让在场的虫或多或少都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
此时,那双天生带着璀璨笑意的眼睛却凝了几分无奈。
“不是说了,别给我安排这种吗?”
“我对那些雌虫不感兴趣。”
“但这次这个你一定喜欢的。”另一只雄虫上手扶着塞缪尔的肩膀往前走。
宴会厅里的熏香味道浓烈又奢靡,像一团厚重的浓雾,捂住了塞缪尔的口鼻,被推着前行,他有几分抗拒,却也只好顺势向前走。
从第十星系被运回来后,义兄就趴在修复舱上快哭的断气,并无论如何都要求这次他必须得去相亲。
说起相亲,他又叹了口气,想起了系统的任务,然后头又开始疼了。
系统的任务是连续型的,总目标说是要帮任务对象找到个如意郎君,帮他走上人生巅峰。
总共分为多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帮任务对象找到目标。
时限一星期,然而他在修复舱躺着的五天也在时限内,也就是说如今时限满打满算一共就剩两天。
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系统现在都没告诉他任务对象到底是谁。
他到底要帮谁相亲啊?
“回神回神,塞缪尔你再这样我就再把你塞回修复舱睡一个月。”雄虫义兄在他的肩上幽幽放话。
塞缪尔也就同被女鬼缠身一样打了个冷颤,朝着义兄说的方向朝前看去。
不巧,他的相亲对象正在跟别人相亲,更不巧的是脑袋里的哑巴系统讲了除每日凌晨零点自动的时间倒计时外的第一句话。
“任务对象已解锁:洛尔·希普利。望宿主再接再厉。”
塞缪尔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迅速冷了下去,爱笑的桃花眼也沾染上了凉意。
这下坏了,更更不巧的是他跟这位相亲对象,这位任务对象,可称得上是冤家路窄,多年未见的死对头。
“洛尔·希普利?”
“你认识他?”塞缪尔的义兄颇为奇怪,“你们见过?”
“见过,当然见过。”塞缪尔轻嗤,“不仅见过,还熟得很呢。”
闻言,义兄展开笑颜,他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说:“行,那我就放心了。”
“好好玩,我还有事,记得好好沟通,争取一年抱俩,三年抱六哈。”
“呵呵……”
塞缪尔意味不明地笑笑,等义兄走了,他就地倚靠着宴会厅的墙壁,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就这样在暗处偷偷地注视着他的死对头。
宴会厅的灯光不算亮,太亮的光会把贵族藏污纳垢的角落照得太清楚。昏黄的顶光是权利中心必要的遮羞手段。
那样昏暗的顶光下,容貌绝艳的雌虫盈着笑颜,眉眼含蓄,恭谦的弯着腰,抬起头。
红润饱满的唇瓣张合摩擦,和另一边的人说着什么。
说的正事也好,混事也罢,落在塞缪尔眼里通通归为一类,纯粹且裸裸地勾引。
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雌虫身上穿的衣服不如以前上档次,就连身上的珠宝也比不上对方成人礼上那套璀璨,活像蒙了层灰,灰扑扑的难看死了。
塞缪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恨透了的那张远处的正在和别虫说着好话的刻薄嘴巴。
他修习过唇语,理所应当的他知道洛尔都说了些什么。
“感谢,愿意,雌侍,荣幸。”
感谢,愿意,雌侍,荣幸。
塞缪尔似笑非笑的嘴角凝住了,他垂眸轻声自己重复了几遍看见的话。
眉毛,眼睛,嘴巴,最后就连俊美的脸都耷拉了下来。
什么叫愿意成为雌侍?
就他那样的还当雌侍?不把人家闹个天翻地覆手忙脚乱都对不起他希普利大少爷的名声。
印象里刻薄又恶劣的雌虫少爷却不知道塞缪尔在想什么,塞缪尔自己也知道不说出口的怨气没有意义,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那两只靠的过近的虫。
“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雄虫了……”他看着雌虫那张讨虫厌的嘴巴还在说着让他生气的话。
先不说系统的任务要求,他看洛尔这混蛋根本不缺相亲对象。
等等,义兄不是说洛尔是他的相亲对象吗?洛尔为什么在和别的雄虫相谈甚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完全有资格去打扰那两个家伙而完全不会因为身份低微而只能等在门口淋雨像个落水狗。
“您好。”他大步直接走上前去。
塞缪尔那乖张桀骜的样子就看起来不像什么好家伙,洛尔也是理所应当地后退一步,下意识避开了来者让他感到几分熟悉的眉眼。
洛尔有几分心虚来的莫名奇妙,即使他确信自己从未认识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高贵阁下,但瞥见那双剔透却又量的吓人的琥珀眼睛,心里麻麻的跟被团毛线球缠住了似的。
“您好。”正在和洛尔聊天的雄虫并没有因为塞缪尔的突然插入而感到不满,他摆出商业微笑,向洛尔介绍道,“这位就是虫皇陛下给您安排的相亲对象。”
“?”塞缪尔挑眉,看了眼洛尔身边那名雄虫,认出来对方是义兄的亲信,于是颔首以表打招呼。
洛尔闻言却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张漂亮到堪称美艳的脸上,秀气的眉毛也皱了皱。
“真不好意思。。”洛尔说着抱歉,他之前误认为身旁的雄虫就是他即将勾搭的目标。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塞缪尔别了那名雄虫后,朝洛尔发问道,“我的外型?还是别的什么?”
“是我身上有什么让你不太满意吗?”
现在是二人的独处时间,洛尔也平复了尴尬的心情解释道:“并不是。先前我误以为方才那位阁下是我的相亲对象了。”他边说边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我说为何那位看起来不像行军的模样,原来根本是我搞错了虫。”
“亲王殿下果然还是要亲眼见见,这样才能够感受到您的魅力啊。”
塞缪尔微笑,“过奖了。不过看来你已经对我有过初步了解了,但我还不够了解你呢。”他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晃到杯中的水直打转这才又开口打断对面貌美雌虫准备自我看介绍的话语。
雌虫顿了顿收了话头。
“舞会快要开始了。”
这话来的突然,塞缪尔朝身后看去,不少大腹便便,养尊处优的雄虫已然找到了满意的舞伴,牵着就准备往舞池走。
洛尔一愣,虽然有些突然,但他迅速明白了雄虫的言下之意。
他的身量比雄虫矮了许多,仍是笑盈盈地伸出手,弯下了腰,他抬起头,温良地笑着:“您愿意与我共舞一曲么?”
塞缪尔笑了,他将手搭在雌虫手心。
他说:“走吧,我亲爱的小相亲对象。”去你的吧,我该死的死对头。
说实话。。
看看舞池中一个个左脚踩右脚跳的满头冒汗的虫,哪里还有比舞池中央共舞更好的下黑手时机呢?
没有了。
洛尔眉目流转,风情与温和共存,眉分八字欲说还休,明明一张东方的漂亮面孔,可在塞缪尔看来,这片片肌肤,点点笑意都只写着一个字虚伪。
音乐响起了,塞缪尔步子一跨,将洛尔拉入了舞池,周边尽是些互相看对眼的雄虫雌虫。
一手拉着指尖,一手扶着腰身,二人贴的很近。近到他们的呼吸都相交,气息也相融,直至不知道谁的呼吸声没控制好有些大,进入舞池来沉默的二人终于又有了些交流。
是塞缪尔先开口的。
这次出口的又是一个问句。
他低头凝望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雌虫,捏紧了对方腰间空荡的布料,“你知道一起在这里的宴会舞池一起跳舞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