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货跟他们想象中的略有不同,马场里跑的最快的两匹汗血宝马给了他们,每一匹马都驮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包袱捆绑严实且他们身后有一群马场的人跟着,压根没有机会拆开一看究竟。
且红袖章显然对他们有所防备,此行多为试探,他们只得待他们真正接纳信任他们的时候才能能有所动作。
送货的路线固定往一偏远处跑,越是往前四周景色越是荒凉。
汗血宝马肆意奔跑,两人跟身后之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借着风声凄紧低声畅聊。
“宋成,我怀疑他们养这么多马匹就是为了储备战马,顺带还可以将军火往京城运去,湖州地头蛇表面是做生意的商人,暗地里估计是这马场的头子,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充足的物资和银钱,战事吃紧时他们光是凭借这些条件就可以取胜。”
宋成听后并未表现出诧异,仿佛早有预谋,“马场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幌子,而每日交接货物就是他们跟湖州地头蛇交汇的日子,我猜测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但其背后估计还有一位更大的主谋,或者说,他们也不曾知晓其背后的主谋是谁。”
“将军所言极是!”乔凤想起在北塞拷问敌寇首领的时候即使用他的孩儿威胁他他也不曾供出其幕后主使,抛开他是当真不愿说出这一原因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乔凤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他其实也不知道其幕后主使是谁。
那这么一想来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她的复仇之路更是漫漫望不到边界。
“小虎他们蛰伏在马场外情况怎么样?可曾获取到任何有用信息?”
“具体消息还未得知,近来没有收到他们的来信。”
乔凤不禁担忧起来,“马场这些人向来警惕,也不知小虎他们现在安全与否。”
“安全倒是不用担心,马场外总是有一群人力车夫,那些人时常换人,即便来了新面孔大家也不会觉得怪异,小虎他们就混在里面,没事的时候还能挣点银子。”
“如此一来甚好。”
两人正聊着,眼前出现一座土筑的房子,房子也是由一块块泥砖堆砌而成,颜色略微发暗,与他们在北塞是所见相差无几,也更加证实他们心中的猜想,敌寇,湖州地头蛇,黑衣人,这几个信息密不可分,而更令人发怵的,是泥块里藏着的字样。
彼时身后跟随的人也到了,几人来到泥筑房屋前,身后跟随的总督见紧闭的房门察觉到不对劲,对暗号:“京城有虎不相闻。”
然而四周半晌没有动静,见此状况的总督也是慌了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向来他们来时都会有人远远的站在门口接待,除非——
“原路返回!回马场!”
一声令下,总督策马往回跑,回眸见愣在原地的哑巴夫妻,大喊:“原路返回!听到了吗!”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皆策马跟上,回身之际宋成跟草推理蛰伏着的小虎对视一眼,趁着总督不注意之际神不知鬼不觉把马背上驮着的物资割开个口子从里掏出物料洒在地上,再将布袋收紧。
几人策马回到马场,刚一到马场总督便疾走相告,几人齐齐站在红袖章面前。
“报告红袖章,他们那边……今日大门紧闭。”
正在喝茶小憩的红袖章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下一秒将手上的茶杯砸在地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大门紧闭?此前未曾出现此状况,今日是为何?”
红袖章赤红着双眼,吓得总督一句话不敢言,倒是一旁的哑巴夫妻脸上没有什么神色,镇定自若。
红袖章眯眼,走到宋成跟前,直盯盯看着他的一双眸子,质问:“此前从未出现此种情况,今日以换人便出事了,你说说看,究竟是为何?”
宋成想了想,摇了摇头,两人身高差不多高,宋成刻意收敛的气势,一对比,显得淡定许多。
然而红袖章却是忽地笑起来,上下打量宋成,阴阳怪气道:“差点忘了你是个哑巴了。”
说完又想了想,“可认得字写得文章?”
宋成又摇头,红袖章却依旧不放过,“骑马如此骁勇,却不认得字,实属无法让人信服。”
话落,乔凤十分配合地焦急地比划着双手,几人虽看不懂其意思,但也明白是在极力解释,红袖章这才退后几步看着两人,眸光晦暗不明,就连总督都不知道他想做何。
“今日你们夫妻二人也都累了吧?一整日未进食?”
不待两人回答红袖章抬手叫来手下:“去准备上好的吃食来,最好把咱们马场的酱大骨整上!”
“红袖章……这”总督满脸疑惑,红袖章却是笑得高深莫测。
很快酱大骨端上来,香飘四溢,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酱大骨的香味,一日未曾进食的二人北勾得不断咽口水。
“特地为你们准备的,好好享用吧。”
没有任何前摇,红袖章直言让他们食用,眼底带着点算计意味,只一眼,乔凤跟宋成双双夺过酱大骨咬起来,大口大口地咬,丝毫不顾及形象,也不去想这酱大骨里面是否含有毒药。
只因依照他们对红袖章的了解,这人越是在乎的事情越是掩饰得极其好,而越是虚假之事就越是表现得跃然纸上,演技不太好。
方才他们也是见他眼底的算计意味才判定这酱大骨里面无毒,其实他们也在赌,赌红袖章有意将他们收入马场做自己人,毕竟这马场能驾驭这两匹汗血宝马的人屈指可数,而他们又恰好是目不识丁的哑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选。
果然一盘酱大骨下去两人相安无事,倒是勾得一旁的总督口水直流。
“两人好胃口!”红袖章这回总算满意起来,拍手叫好:“从今以后你俩便正式被用为马场驯马员,怎样?可愿意?”
红袖章虽是这样问着,但眼底是不容拒绝的神态,自然他们也不会拒绝。
然而总督却是有些着急:“红袖章,我以为他们还不足以进入咱们马场当驯马员,他们……”
“他们不行,你行?”红袖章居高临下问,“给你驯马员的身份,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下总督不说话了,他逐渐看不懂红袖章了,明明当初他们当初来到这里就是说好同甘共苦共进退的,但从那次竞选红袖章位置的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便好像有了一跳隔阂,他自愿跟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可红袖章却愈加想将他踢掉踢开远远的最好。
“既然你意已决,那如此也好。”总督到底是败下阵来。
红袖章瞥他一眼,游刃有余伸手勾过总督的肩膀,轻叹:“咱马场二把手的位置永远是你的,又何必纠结。”
话落,两人似乎又和好如初,旁若无人商议着事情。
红袖章怒,“该死的老家伙压根没有半点风声传过来,突然间就紧闭大门,莫不是想踢掉我们?做梦。”
“不过我认为此时有蹊跷,那人名气之大摆在那里就算他想踢掉我们也不是件容易脱身的事,又有什么理由招惹一个敌人?倒不如先用着,等时机成熟再踢也不迟。”总督分析道。
“说来有理,但那人向来多变,临时变卦的事情不胜枚举,又有何怪异。”
两人沉默下来,乔凤跟宋成则也是尽量降低存在感,状似畏首畏尾地站着,实则耳朵竖起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对了,那批货物现在在哪里?”
“还在马上拴着,没来得及解开便回来了。”
闻言红袖章起身走到门口拴着的汗血宝马旁左右看了看,宋成缩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收紧,好在红袖章只是看了看并未发现那处被割开再收紧的布袋口。
“这些货物留在此地也无用处,找个合适的日子把这批货处理了。”
也不知是真当他们不是外人还是在试探,红袖章再问:“派去京城那几个弟兄可曾有音讯?”
“未曾。”总督摇头,“派去数十弟兄无一人归还,想来……凶多吉少。”
闻言乔凤不禁转眸看向宋成,只因她记得那日所害他们的黑衣人并未全数死透,还有几人逃走了,但此时他们却说无一人生还,又是为何?
然而对上宋成微眯的眸子时她便懂了,努力敛住嘴角的笑意,抿唇不语。
红袖章气急败坏又摔了一个茶杯泄愤,咬牙:“那将军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厉害?灭我们家族不说竟然还能单枪匹马打过咱们数十弟兄?”
“其实依我之见那将军未必有多厉害,不过是手握兵权有人替他送死罢了,咱们若是手握兵权,别说小小将军了,就是这天下,也不在话下。”
两人狂妄地笑着,构思着他们未来的蓝图,却不知他们的窝点已经被人盯上。
“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下去歇息吧。”
两人分别回到各自的寝屋,彼时夜凉如水大家劳累了一天都睡下了,乔凤轻手轻脚但还是吵醒了一旁黝黑的妇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乔凤只得瞧见黝黑妇人那双发白的眼眸,在黑暗里异常醒目。
妇人嗅了嗅,灵巧的鼻子往上拱,小声问:“你吃酱大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