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胥当年发过誓,定然会惩恶扬善,抚平正义。
这事他要是不管,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管了。
林淮胥刚走几步,女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满脸通红的拦住了他,“公子!公子……公子,你……你是要去常府对吗?”
林淮胥轻轻点头。
“还……还有件事……没来得及和公子说,常府的常老爷,从两年前开始,一直都没离开过常府,我很久没见到了。”小摊女子停顿了一下,疏通了气,那双眼睛突然变得雪亮,“这位公子,我知道你是要去常府的,我……若是有幸见到常老爷,请代我谢谢他!”
她说完就要回摊上去,也不管林淮胥是拒绝还是答应。
林淮胥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叫住了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倾未!”倾未笑着回应,对着林淮胥挥别。
街上来往的人逐渐变多,林淮胥就这么目送倾未淹没在人群内。
倾未……
林淮胥默默记下她的名字,走到河畔捡起一块石头往河中打水漂,他的脑子里总是早上做梦的画面,而后又甩了甩脑袋,在河畔坐了下来。
去想那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常府的事。
正当林淮胥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前往常府时,依稀听到了睡觉的呓语,时轻时重,时断时续。
他通过判断,顺着声音寻去,找到了躺在桥洞底下,双臂为枕侧躺着,正睡得十分香甜的人。
这人容貌生的极好,若不仔细辨认,他还以为是女人——他睫毛修长而微卷,五官精致,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微微上翘,淡墨色的衣着上绣着不起眼的小装饰,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
看这样子,难道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从府邸里跑出来了?
林淮胥不能坐视不理,蹲下身试探性轻晃几下,“公子,醒醒。”
那人只慵懒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只好又加重了些力道晃了几下,“这位公子,你睡在桥洞底下会着凉的。”
“嗯……”那人才勉强从睡梦中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看向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
两人四目相对几秒后,林淮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只听他一声大喊:“夫君!”
等会儿,这是什么情况?
林淮胥的脑子被这亲密的称谓弄得直愣神。
他那声……夫君……是在喊我?
几秒后,他挣扎着起身,将自己活了二十四年的回忆里细细寻找蛛丝马迹,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任何印象。
看着怀里抱得紧不愿松手的陌生公子,他不好推开,怕伤到人,只得耐着性子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我认识你吗?”
哪成想面生公子听后开始撒泼,硬是往他怀里拱了几下脑袋,若是有耳朵尾巴怕是已经耷拉下来。
他抬头,泪眼婆娑,情真意切地看着林淮胥,“夫君,我寻了你百年,你现如今却告诉我,你不认我……”
百年……修仙者没能得道升仙说到底也终究**凡胎难逃一死,莫不是妖物?
林淮胥握紧佩剑下意识看向地面,赫然只出现了他一人的影子。
现在林淮胥总算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扶着自己有些微微发痛的脑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消化这件事。
所以那个卦象是让我来凌云城遇鬼的?
那“鬼”还以为林淮胥想起来了似的,抬手凑近往他面前晃悠几下,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夫君,怎么了?是我太俊俏,夫君看呆了?”
林淮胥睁开眼就对上了放大版的那张脸,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更痛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厚脸皮的家伙。
……不过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的。
他赶忙晃晃脑袋把刚才的想法甩出去,刚打算开口问些什么,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咕噜声。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是咕噜声,林淮胥抬头看去,这个声音的主人,恰好是面前这“鬼”。
“鬼”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一直抱着的林淮胥,在他面前乖乖坐好,摸了摸肚子,微红的脸上写满了窘迫,含着食指撒娇,“夫君,我饿了。”
“鬼”还会饿肚子?
而且,他一口一个夫君喊的可真是顺溜。
林淮胥理了理额头抹额的同时整理好心态,“这位……公子,首先,我不是你的夫君,其次,愿你早日投胎转世。”
他本想称呼面前这鬼为鬼公子,但又觉得不太礼貌,遂直接称呼为公子了。
他掸去身上杂草本想一走了之,对上“鬼”带着失落的目光还是于心不忍,只得从内兜拿出了方才的包子。
还热乎着,就是因这场闹剧压扁了些,好在馅料没有漏出。
“鬼”带着欣喜接过包子,狠狠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我不是鬼,我是个灵,你一个修仙之人连这都分不清?哎呀,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夫君呢,我不嫌弃你,之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灵是不会有投胎转世这种东西的,所以我会一直陪伴着夫君。”
林淮胥面对这一番话陷入沉思,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上了解过灵这种存在,他记得古籍上是这么描绘灵的:
灵,似人似鬼,非人非鬼,遇则缘起,生而未知,或,不死不灭。
通俗些解释,灵很像人,也很像鬼,灵不怕光,但是会饿会困会生病,无缘的人是看不见也遇不到的,其余都是未知。
只是灵这种存在,遇到后会发生什么,因人而异,死了的有,一夜发财的也有,绝大部分,不是好事。
也因此,修仙者极度避讳这类灵鬼。且要成为灵体,是有特殊条件的,据说是极为严苛。
灵体可以存活百年甚至前年,直至神形俱灭,亦或者原身损毁,否则将会一直存在于世,唯一的好处就是跳脱轮回,不再受轮回之苦。
正因如此,大部分即将死亡的修仙者希望自己死后为灵体而不是魂体,他们历经周折去打听邪术偏方,基本失败告终。
可林淮胥对眼前这个吃着包子的灵体模样毫无印象,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灵体身上的衣着打扮就不是他能高攀得上的。
“不论是灵是鬼,我都不认识你,不好意思公子,恕我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