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微醺 第45章 第45勺糖

第45勺糖

沈书鱼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男人条件反射地一怔, 迅速抬头看她, 温声道：“没有。kanshushen”

他说过这辈子就给她一个人挑鱼刺, 他绝对不会食言。

温言回的眼神那么真挚, 那么郑重, 他这双眼睛不会骗人。

沈书鱼不禁捏紧筷子, “哦”了一声，埋头继续吃鱼。

话题来得突然, 结束的也迅速。

屋子里十分安静，暖气透过扇叶源源不断倾吐出来, 空气静谧流淌，只有碗筷相互碰撞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人静默地吃完那顿饭。

他们在一起吃饭只要沈书鱼不说话, 那基本上都是非常安静的。

温言回站在餐桌旁收拾碗筷，沈书鱼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环住他腰，嗓音压得尤其低，像是在撒娇, “别洗了。”

他浑身一僵。这姑娘突如其来的主动亲近让他只觉得心慌。两人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 她很少主动抱他。

他心中忐忑, 声线低迷, “怎么了鱼鱼？”

“温言回，我们做.吧。”

温言回：“……”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细细软软，听着没什么力度。

可在温言回听来却无异于是一颗惊雷在寂静的室内突然炸开，火花带闪电, 噼里啪啦作响。将他的心也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心房瞬间塌陷了一角，思绪万千。

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直白率真的。想亲他就是想亲他，想睡他也是真的想睡他，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但他最怕她主动，她主动起来能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他压根儿控制不住自己，很怕自己会往死里折腾她。

“好。”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直直敲进她心里。

他转了个身，反手将她抱上餐桌，宽厚的手掌覆上她修长的脖颈，入手的那点肌肤细腻温热。缠绵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双唇上。

从沈书鱼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能够更加真切地看到他乌黑细碎的短发，以及那张清俊英气的脸庞。

吊灯细碎的光打在他脸上，柔化了他的脸部线条，温柔似水。

沈书鱼太喜欢这张脸了。十年前沉迷，十年后痴迷依旧。所有人都在成长，而她却一直都在原地踏步，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他。

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小小的昆虫，刚刚学会飞，而他则亲手为她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她不小心跳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她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能够一困终生，那样该有多好啊！

唇齿相依，口鼻间全是温热厚重的吐息，彼此身上的味道相互交叠。

淡淡的烟草味儿混着点草木香，香味堆叠在一起，让两人脑子里面的那点理智一点一点断掉，最终分崩离析。

他们在餐厅这方小小的角落里拥.吻，隔绝开外头的一切喧嚣。这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

“鱼鱼，你太瘦了。”温言回抱起她径直往卧室走，脚步轻盈。

沈书鱼搂住他的脖子，“我没减肥。”

“够瘦了，没必要减。”

身体感受到，下意识缩了缩脚指头。她咬住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余光远远瞟到窗帘没拉上。

不过她已经来不及开口了。

“不管了。”她心一横。

——

抽丝剥茧，一片混乱。

结束后两人都去冲了澡，温言回给沈书鱼裹上浴巾，抱她回卧室。

之前的床单已经湿.了，他换上了另外一张干净的。

这男女打架好是好，不过就是有点费床单。

沈书鱼躺在床上，有些无力地说：“窗帘没拉。”

温言回往窗户瞥一眼，“没关系，外面看不到。”

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走到窗边把窗帘给拉上了。

隔掉大城市璀璨的灯火，室内愈加显得寂静。

“温言回，我想喝珍珠奶茶了。”大半夜沈书鱼的奶茶瘾突然就上来了。

温言回：“……”

“这么晚了店早关门了吧？”他瞅了瞅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半了，“明天再喝吧。”

“我现在就想喝。”

他思考一瞬，“等着。”

然后就出了卧室。

没一会儿就给沈书鱼拿进来一瓶阿萨姆奶茶，拧开瓶盖，“只有这个，将就喝。”

沈书鱼：“……”

虽然不是珍珠奶茶，但好歹也是奶茶，只能将就喝了。

她喝奶茶，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打算去阳台抽。

他抽烟一般都避开沈书鱼，不想让她抽二手烟。

“就在这儿抽吧，我没关系的。”沈书鱼及时喊住他。

初冬的夜里，外面可不暖和。

她慵懒地靠在床头，薄被盖在身上，音色听着有些倦怠。男女到底体力悬殊，她这会儿疲倦得厉害，眼皮子直打架。

他侧着身子，坐在床尾给自己点燃一根，就着滤嘴慢慢地抽，一吐一吸，不疾不徐，整个人说不出的气定神闲，像是在搞艺术创作。

沈书鱼没仔细看过他抽烟，他每次抽都避着她。如今这么一看她发现这人抽烟特勾人，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斯文败类。

她以前一直觉得他斯文，老实，永远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事实上他这人就是斯文败类，在床上各种荤.话都说得出来，有些简直不堪入耳。

跟他比起来，她平时那套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全然就是小打小闹。

她都不知道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多面。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沈书鱼戒烟好多年了。如今见到别人抽烟早已心如止水。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沈书鱼安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嵌着无数绚烂的流星。

“你出国以后。”他把烟灰弹进烟灰缸。

她出国以后抽烟、喝酒、打牌、蹦迪，这些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一夜之间他全部学会了。

人往高处走难，可若是一门心思堕落，分分钟。

她去温哥华走了一遭回来，戒烟戒酒，打牌蹦迪啥啥不碰，曾经的问题少女变成了安安静静的乖乖女。而他却变成了十八岁的她，身上染着一大堆坏毛病的老男人。

他俩刚好反了一下。

“少抽点。”沈书鱼忍不住提醒他。

男人咬着滤嘴轻轻一笑，音色愉悦动听，“关心我？”

谁知女人冷冷清清扔出两个字，“杀.精。”

温言回：“……”

他抬眼瞅她，似笑非笑，“这么早就怕我生不出孩子了？”

沈书鱼瘪瘪嘴，“友情提醒，爱听不听。”

“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能跟你生一支足球队。”他痞气十足，言语傲娇又自信。

沈书鱼：“……”

“就你这么纵.欲，我看难说。”她毫不客气地赏给他一个白眼。全然是当自己的好心喂了狗。

温言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掐着烟冲她痞气地笑，“再说你不也挺舒服？”

沈书鱼：“……”

温言回慢腾腾地把那根烟抽完，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头。

他转头看她，双眸漆黑深邃，燃着一团火，那是冬夜最烈的篝火，火苗子在扑腾闪烁，火星四溅。

沈书鱼很怕自己会被这团火给点着了。

男人的声音低而沉，震颤着她的心弦，“搬过来住吧。”

沈书鱼又不傻，她自然听得懂温言回的这句“搬过来住吧”是有深意的。这句话的潜台词无外乎就是：我们和好吧，我们同居吧。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之间就要开始谈感情了。这是她最忌讳的。她和温言回只适合谈.性，不适合谈感情。

只走肾，不走心，更适合他们。她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倘若走心，又走肾那可就复杂了。在此之前，当年的事情毫无悬念会被搬到台面上来，他们必须去解决。只要解决，那就势必会牵扯出她深入骨髓的疼痛。她最排斥这个。

“我不是已经搬过来了嘛！”她回避开他的视线，故意装糊涂。

他其实也是没把握的，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不然他大可以直白得提出复合。

他这么小心翼翼，无外乎就是害怕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会再次破裂。既然他没把握，沈书鱼自然就可以和他装糊涂。

温言回多聪明啊！她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她的态度。

聪明人谈话就是这样，都不用讲明，一句话就够了。

他沉默一瞬，温声道：“很晚了，睡吧！”

是他心急了，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

后面温言回又给沈书鱼做了几次麻辣鱼，虽然不难吃，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时过境迁的缘故，那总归不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人的记忆往往是最怀旧的，一种特殊的味道往往可以惦记很久很久。

高二的好假，沈书鱼第一次去温言回家做客，他外婆给她烧的就是这道麻辣鱼。

外婆年轻时开过饭馆，厨艺精湛。那道麻辣鱼是她的拿手绝活。她第一次吃就爱上了那个味道。扒拉了两大碗米饭下去。

后面温言回也给她烧了好几次。他继承了外婆的手艺，这道麻辣鱼他烧得非常地道，丝毫不输外婆。她每次都能吃很多，又香又麻，特下饭。

在温哥华读书那几年，沈书鱼一有时间就到处搜罗华人餐馆。有的餐馆有这道菜，有的没有。她怎么吃都吃不到当初那个味道。

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恋旧。然而和温言回分开的前两年，她时不时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总是下意识去寻找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头两年她还让姐姐从国内给她寄槟椥糖。就好像留住曾经的味道，她就可以留住那个人一样。到头来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后来她就想明白了，糖也不让姐姐寄了，她也不去华人餐馆吃麻辣鱼了。慢慢习惯一个人，在温哥华一飘就是八年。

温教授第N次做麻辣鱼失败，这让他感到十分挫败。

沈书鱼冷静地对他说：“别执着了，一道菜而已。”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颓败地说：“你不懂。”

她不懂他的较真和偏执。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他只想做到最好，重现她记忆里的味道。可惜他永远都烧不好这道菜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书鱼的错觉，她居然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和绝望。

***

三两场小雨过后，横桑的天气越发变得严寒。满城都是肃杀冷冽的妖风。小区的四季桂早已没了白花，连叶子都掉了不少，瘦弱的枝干在怒号的北风中瑟瑟飘摇。

沈书鱼早起去社里，照旧买了一杯珍珠奶茶。

路过之前那家奶茶店，她发现店里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就差招牌没挂了。

瞧着店里精简雅致的装修，她估摸着可能是养生馆和咖啡厅之类的。

一大早到社里，沈念念和乔其就坐在办公室等她了。

“我男神那边根本就联系不上。”沈念念很是忧伤，“我真的怀疑是不是咱们听风以前得罪过他，就算没有合作的意向好歹也给个回复吧。如果他不是素问，鬼才愿意搭理他！”

沈念念和乔其一直都在通过多种渠道试图联系素问大神，然而对方一直没有任何回应。这是摆明了不想和听风合作嘛！

沈书鱼听完沈念念的诉苦，忍不住皱了皱眉。大神都有一些小脾气 。但是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听风有意合作，一般人都会听听对方的报价，好货比三家。

然而素问大神竟然连回复都不给一个，这显然不合常理。

沈书鱼抬了抬眼，试探道：“会不会没看到啊？”

沈念念：“怎么可能会没看到，我和其其用微博大号一天给他发好几条私信，也通过L&Y那边的编辑联系了他好几次，还在文下留言，他不可能没看到的。”

乔其也说：“天天在微博蹦跶得那么厉害，应该不可能看不到我们给他发的私信。显而易见就是不愿意跟咱们听风合作。”

沈书鱼纳闷了，“咱们听风也没得罪过素问大神啊！会不会已经和光宇签掉了？”

沈念念：“我问过光羽那边的一个老朋友，《黎明之吻》还没签。光羽的总编找了男神好几次说想签《黎明之吻》，不过男神一直没点头。兴许他不想卖这本书。”

“不可能，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沈书鱼直接否决掉沈念念的想法，“他应该是还在观望。兴许是咱们拿出的诚意还不够。如果咱们把实体版权和影视版权一起抛给他，我就不信他不心动。”

沈念念听到影视版权这几个字，眼神瞬间一亮，“总部那边同意买了？”

“总部是还没定，不过我可以向我表哥争取。”

乔其说：“这本书很抢手，好几家影视公司在盯着，我估摸着风暴传媒那边也早就出手了。”

仅仅只连载了十多万字，这本小说就已经登上了L&Y文学网的首页金榜了，全网轰动。如此有潜力的作品自然抢手。

沈书鱼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签下这本书，不管付出多少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