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微醺 第19章 第19勺糖

第19勺糖

“鱼鱼，你来问季老师的病情？”男人的黑眸瞬间亮了亮, 仿佛有火苗在不断跳跃闪烁。xiashucom

都说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在见到沈书鱼的这一刻, 他明显非常高兴。

沈书鱼见过这双眼睛最炙热, 最失控的模样。那是夏夜里最最明亮灿烂的篝火, 火花四射。猩红的一抹火星子, 足够有燎原之势，焚毁所有。

她曾经傻傻的以为他就是她的一切。满腔热情, 无所畏惧，一股脑扎到底。到头来才发现, 那不过就是玩火**。

沈书鱼有些不敢看他的这双眼睛，她怕再次沦陷。

她已经被这双眼睛骗过一次了, 她断然不能被骗第二次了。

她赶紧移开自己视线，盯着办公桌上的摆件，轻轻“嗯”一声，算作回应。

见沈书鱼进办公室, 陈医生适时放下手里的病历本, 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穿规整的白大褂, 微微一笑, 如沐春风，“好久不见，沈小姐！”

沈书鱼笑容温柔，“好久不见，陈医生！”

陈医生同她寒暄：“沈先生近来可好？”

“我父亲挺好的, 谢谢陈医生关心。”话音未落，她又继续询问：“我老师的情况怎么样啊？”

陈医生：“二位既然都是来问病人情况的，我就一道说了吧。”

——

从陈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两人一起去了病房。

单人病房，环境清净。

窗户外天色昏沉，大团浓云盘桓，久久不散。

第一医院地处横桑市中心，周边都是繁华地段，高楼林立，巨大的LED广告屏上当红明星的脸一连换了好几波。

刚动完手术，季兴平看上去有些虚弱，不过面色倒是红润，并不显得苍白。他行动不便，只能在病床上躺着。

看到两位得意门生，他非常开心，笑容满面地招呼起来：“你俩怎么一起过来了？来来来，快过来坐！”

沈书鱼笑了笑，“在医院碰到的，就一起上来了。”

她坐到病床旁，把包放在双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抠包包上面的logo，漫无目的。

她今天穿了件休闲的牛仔小外套，花了淡妆，气质温婉恬静。

温言回没坐，就站在她身边。

“你俩再来看我就约着一起来，提前联系。”季兴平细细打量这两位得意门生，越看越觉得登对，忍不住露出了老母亲式微笑。

沈书鱼：“……”

沈书鱼心想季老师这是当月老当上瘾了，逮住机会就撮合她和温言回。

清楚季老师的那点小心思，她没接他话茬。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季老师，您感觉怎么样啊？刚动完手术，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季兴平扬声轻笑，“就是刀口有些疼，别的倒还好。”

师母笑着说：“我去给你们泡茶。”

沈书鱼忙说：“不用泡茶了师母，别麻烦。”

温言回也说：“师母，我不渴，别泡了。”

师母热情，坚持要给两人泡茶。拎起地上的暖水瓶却发现它很轻很轻，里面空荡荡的，已经没热水了。

“你看我这记性，上午都忘记去打水了。”师母说着拿起暖水瓶要去打开水。

温言回起身，直接从师母手中接过暖水瓶，温声道：“师母您坐着，我去打水。”

师母一怔，忙说：“不用了言回，还是我去好了，你不知道在哪里打水。”

温言回：“一院我熟，前几年外婆她老人家在这里住过院，我知道在哪里打水。”

听他这样讲，师母这才由着他去。

温言回提着暖水瓶出了病房。

师母拿来果盘，轻声道：“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说着就去了水池。

见温言回不在病房，沈书鱼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跟季老师说一下，省得他老人家一个劲儿的撮合她和温言回，怪尴尬的。

她在心里酝酿了一下，这才淡声开口：“季老师，我知道您是好意，可是我和温言回没可能了。”

季兴平：“……”

季兴平一听，浓眉紧皱，“这话怎么说的？什么意思啊？怎么就不可能了？”

沈书鱼不愿细说，索性说谎：“我现在不喜欢他了，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季兴平：“……”

“真不喜欢了？”季兴平瞅瞅沈书鱼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早八百年就不喜欢了。”为了不让季老师看出破绽，沈书鱼的语气尤其肯定，“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眼睛也瞎，现在年岁长了，看男人的眼光也变好了，不可能再看上他了。”

季兴平：“……”

季兴平教了几十年的书，学生有没有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真不喜欢了也就放下来了，至于这么一副剑拔弩张，防备过度的样子吗？

他没好意思戳破沈书鱼。这丫头分明都还惦记着温言回，就是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

不过到底是小辈的事情，季兴平也不好多加插.手。他摆摆手，轻声说：“照理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本不该管，应该由着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可是身为你的老师，我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两句。以前我就总跟你们说过程错了，结果也就错了。哪怕误打误撞蒙对了结果，可过程错了，你还是会有所遗憾。老师不想你日后后悔。人生苦短，我们还是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人活一世就是图开心，怎么开心怎么来，老师总是希望你能活得开心。”

季老师以一个长者的姿态跟沈书鱼说这些话，像极了她的老父亲。

父亲也总跟她说不管她和谁在一起，做什么决定，想要做些什么，最重要的就是开心。父亲希望她能开心。

沈书鱼内心动容，点点头，“季老师，我记着您的话。”

她不知道温言回此刻就站在门外。

病房们虚掩着，押了一道窄缝，女孩子细细小小的嗓音传了出来，尽数落入了他双耳中。

男人表情沉寂，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

季兴平和师母想留他们吃饭。两人觉得在医院多有不便，也就给推辞了。

走到住院部大门外，夜幕沉沉，天空中飘起了稀疏的雨丝，千丝万缕，朦胧迷离。

右手边一盏大探灯，光束强烈的似乎要撕破半边天际。灯光从高处投射下来，拉长两人的影子，暗影重重。

马上就入冬了，雨一下，气温直降。冷风迎头一吹，沈书鱼穿件单薄的牛仔外套竟然觉得有些冷。后脊背凉飕飕的，直冒风。

温言回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发出邀请：“鱼鱼，一起吃晚饭吧！”

沈书鱼：“……”

沈书鱼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眼下她可没心思跟前男友一起吃饭。

“抱歉，我还有事。”她果断拒绝，干脆彻底。

温言回紧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沈书鱼冷眼看他，“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待见你？咱们很熟吗？”

“抛开男女朋友不说，我们好歹也是老同学，不是吗？”温言回抬手摁住眉心，声音听上去很是无力。

“是同学啊！”她的音色听上去很冷，挑眉轻蔑一笑，“谁规定我就一定要待见老同学了？何况还是高中同学，早八百年没联系了，你想我怎么对待你呢？”

温言回：“……”

男人莫名觉得挫败，“鱼鱼，你能不能别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

住院部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沈书鱼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音色冰冷，毫无温度，“咱俩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叙旧吗？”

她犹如那小刺猬，毫不犹豫地就冲温言回竖起自己浑身利刺。不为自保，只为扎疼他。

曾经分手分得很难看，扬言老死不相往来的情侣。在多年以后重逢，竟然也能和平相处，彼此说着违心的客套话，一派泰然和谐。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见过，相反的，她见过很多。

沈书鱼过去也幻想过和温言回重逢的场景，大概也是上述的这种情形。

可惜当他们真的重逢以后，她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到和他和平共处。

在他面前，她压根儿就不想去应付，连做表面功夫都不愿意。

他带给她的疼，她永远都忘不了。她是真的真的真切地疼过，恨疼很疼的那种。

每次只要一见到他，他就能轻易牵扯出她早已结痂的伤口下丝丝缕缕的疼。

因此她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他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聊天。他们注定了不可能像别的前男友前女友那样和平共处。

乔其说她就是因为放不下他才会这样。

事实的确如此。她放不下他，也放不下他带给自己的伤痛。

“难道我们之间就当真无话可说了吗？”温言回握紧拳头，声音一点一点冷却掉。

“温教授，我们分开十年，这十年不曾有过一星半点的联系。我们之间还能说点什么呢？”漂亮的女人仰头看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铂金项链发出清浅冷淡的色泽，吊坠上钻石璀璨，熠熠生辉。

她勾了勾嘴角，挂起一抹凉薄至极的笑意，“难不成我们要来说说分开这几年谈了几段恋爱，和几个人上过床？”

温言回：“……”

她扎起刀子来，真是一点都不手软，怎么狠怎么来！

她才是真正的王者，杀人于无形，她的话就是一把把锋利的刺刀，专门往他心口扎，刀刀致命，鲜血淋漓。

他知道她是恨他的。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恨他。恨到压根儿就不愿意做表面功夫，连一句正常的话都不愿意跟他讲，甚至还专门往他心头捅刀子。

爱他的时候是真爱，恨他的时候也是真恨，一点都不含糊，毫不心慈手软。

温言回用力压制住心口的疼痛。面色骤冷，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你说说看你谈了几段恋爱？和几个男人上过床？”

“你说呢温言回？”她故意伸手去摸他的衬衫衣领，暧昧地笑，“我本来就爱玩，你觉得我和几个男人上过床？”

他被她激得隐隐有了怒气，一双眼睛都冒红了。那抹火星子越烧越旺，变成了熊熊烈火，足以焚毁一切。

他径直探出大手，绕到她腰后，微微一用力，将她成功带到自己怀里，霸道的吻毫不犹豫地压下去，“沈书鱼，和谁上.床不是上呢，咱俩好歹老同学一场，肥水不流外人田，岂不更好？”

沈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