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微醺 第17章 第17勺糖

第17勺糖

太阳懒洋洋地照在身上，沈书鱼直犯困。xiashucom

迷迷糊糊之际, 她好像看到了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朝自己走过来,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她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温言回怎么可能会在一中。

可定睛细看她意识到并非她犯糊涂, 温言回是真的在一中, 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来, 风衣的衣摆随着他的脚步簌簌摇晃。走路带风, 走得有些急促。

走近了沈书鱼才注意到他的手里竟然还提着一只黑色的旅行袋。

“你怎么会来这里？”沈书鱼面露震撼。

温言回平静地看着她，声线沉稳, “季老师住院了，我来替师母拿点换洗衣物送去医院。”

听到季老师住院, 沈书鱼一下子就慌了，忙着急追问：“季老师他怎么住院了呀？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

明明上次见面季老师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生病住院了呢？

温言回：“你别担心，腰间盘突出，老毛病了，这次要动手术。”

“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他。”沈书鱼当即决定。

“一院。”

“一起去吧。”

“好。”

两人一道走出学校。温言回的车停在校门口。

沈书鱼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儿。职工公寓在一中旁边, 并不在学校里面。温言回要到季老师家替他拿换洗衣物, 完全没有必要绕到学校里面来, 而且还要来到操场。

“不对啊！”想到这里, 她不免生疑，嘀咕一句。

“怎么了？”两人并排走着，温言回脚步一顿，抬头看她。

沈书鱼：“季老师家在一中边上吧？”

“没错。”

“那你怎么……”

温言回及时解释：“余梦溪告诉我你在一中，我觉得有必要来通知你一声。”

沈书鱼：“不是有微信么？微信联系不快？”

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想见你就过来了。”他眼神真挚, 毫不避讳，坦坦荡荡。

沈书鱼：“……”

“学校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就在操场？”

“直觉。”

沈书鱼：“……”

鬼才信！

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三四个中年男人正好也一起走出来。

沈书鱼没太在意，随意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他们那届的魔鬼教导主任，江湖人称“鬼见愁”，专门打压早恋的学生。

她当年和温言回就是在这位王主任的眼皮子底下谈恋爱，顶风作案，那叫一个刺激。

十多年过去，王主任苍老了不少，两鬓斑白，比季老师还要显老。

她没打算打招呼，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人家估计早就不认识她了。这样贸然打招呼怪尴尬的。

她识趣地退到一边。

没想到对方却认出了自己。试探性地叫住她：“沈书鱼？”

沈书鱼：“……”

她大为震惊，完全没想到王主任还能认出自己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中学生一届一届不断的换，谁还能记得到这么多。

“王主任是您吗？”她小心翼翼地说。

王主任哈哈一笑，“沈书鱼真的是你啊！你变了很多，差点没敢认出来。”

沈书鱼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王主任：“沈董大手笔，给咱一中捐了个体育馆，我们全校师生都感谢他，你是他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沈书鱼：“……”

还是她老爹牛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让人记住他，她这个女儿都跟着沾了光。

其他几个一中的年轻老师没见过沈书鱼，好奇地问：“主任，这是您学生？”

王主任介绍：“沈威董事长的千金，以前是咱们一中的学生。”

沈氏在横桑赫赫有名，沈威更是响彻一方，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号。一听是沈氏集团的千金，几人忙对沈书鱼热络起来。

王主任负手笑着问：“你这是来母校追忆似水年华？”

沈书鱼：“很多年没回来过，这次来看看。”

王主任点点头，“是该回来看看，毕竟是母校嘛！”

王主任的目光越过沈书鱼，落在温言回身上，笑眯眯地问：“这是男朋友？”

“王主任好。”温言回恭敬地问好。

王主任仔细打量温言回，“瞧着有些眼熟。”

温言回：“我也是一中的学生，我和书鱼是同班同学。”

王主任登时豁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你俩还在一起呢？！早就结婚了吧？”

沈书鱼：“……”

温言回：“……”

双学霸谈恋爱当年是真轰动，在学生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他俩小心翼翼，从没被王主任抓过典型。沈书鱼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事儿王主任竟然也知道。

当年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如今却只剩下无限唏嘘。

“不错，不错！看来我不该把你俩当反面教材了。”王主任竖起大拇指，“早恋能扛到最后的不多了。”

温言回闻声道：“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王主任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谁还没年轻过呢！虽然你们早恋不对，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能够修成正果，我也是很欣慰的啊！”

沈书鱼：“……”

几人随便聊了几句，两人赶着去医院，就先离开了。

——

沈书鱼这次才见到温言回的车。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型低调，毫不张扬。车身澄亮光洁，看上去很新，应该没买两年。

温言回解了锁，给她开了副驾的车门。

沈书鱼本想坐后座，见他把车门都开了，只好弯腰坐到副驾。

重逢以来，好像一直都在车上。不是她在开车，就是温言回在开。

她掏出手机给好闺蜜发微信。

沈书鱼：「你告诉温言回我在一中的？」

余梦溪：「季老师住院了，他打你电话打不通，然后打给了我，我告诉他你在一中。」

沈书鱼赶紧翻了翻自己的通话记录，发现还真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串陌生的号码。应该就是温言回打过来的。

她把那串号码保存起来，备注成老实人。

老实人其实一点都不老实。她已经着了一次老实人的道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下午四点，太阳依然明媚。阳光透过车窗玻璃飘进来，将年轻男人的身体轮廓镶了一圈浅浅的金色，低柔而优雅。他的侧脸冷峻，被日光照亮，脸部线条纤毫毕现。

青涩和稚气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有成熟男人的温润如玉的气质。

温言回这张脸是真好看。

一时间沈书鱼没管住眼睛，多看了两眼。

过后又深觉自己鬼迷心窍。

车内很安静，秋风吹进来，沁凉舒爽。

沈书鱼不禁想起前不久在宛丘出差偶遇张念一。当时那姑娘开玩笑说：“你们真该抽个时间回一中给教导主任看看，给自己正正名，十年了你俩还在一起，哪里会是反面教材，妥妥的从校服到婚纱的励志典范嘛！”

本就是玩笑话，她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真就遇到了王主任，他还误会自己和温言回是一对。

好像在这些相熟的人眼中她和温言回理所当然就应该在一起，哪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们依然会自发地认为他们是一对。余梦溪是这样，季老师是这样，张念一是这样，就连王主任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俩是没半点可能了。要怪就怪当年谈恋爱太过轰动，受到了全校学生的祝福。

“季老师不严重，你别担心。”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特别深醇好听。

沈书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听歌吗？”他轻声询问。

她点点头，“你放吧。”

温柔舒缓的旋律倾泻而下，取悦了人的耳朵。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

让少年醉上了心头，

有人哭着喊你别走，

却没学会挽留，

这城市风总是很大，

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注】

……

沈书鱼随意听了一耳朵歌词，她觉得这歌词可真伤感。

一首歌放完，她听到空气传来两声清脆的提示音。这是微博专属的提示音，特别熟悉。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

他的手机连了车载，微博的提示音瞬间被无限放大，让人耳朵感到震颤。

“你也玩微博？”沈书鱼扭头看他。

男人神色如常，淡声道：“偶尔会刷刷，看看新闻。”

她不疑有他，从包里翻出一颗椰子糖，拆掉糖纸，吃掉，

一路基本上都在听歌，交流几乎没有。温言回车速快，迅速就到了医院。

看望病人不好空手，沈书鱼在医院对门的水果店买了两只果篮。

季兴平和师母没想到沈书鱼会来，两人都有些意外。

季兴平忙说：“是言回这孩子跟你说吧？这孩子就是多嘴，都是老毛病了，不严重！还让你专门跑一趟。”

沈书鱼放下果篮，“本来就是周末，我也不上班。您感觉怎么样啊，还好吗？”

季兴平：“好多了，没之前疼了。”

沈书鱼问：“手术定在什么时候啊？”

季兴平答：“周三。”

沈书鱼：“哪个医生主刀？我认识骨科的陈医生，之前我爸的手骨折，就是陈医生看好的，他很厉害。要不要我去打声招呼啊？”

季兴平闻声笑了笑，“就是陈医生主刀。”

她笑，“那真是巧了，既然是陈医生主刀，我就放心多了，他医术非常精湛。”

说完又忍不住叮嘱两句：“您平日里就该多注意保养，别那么拼，您已经不年轻了。”

季兴平：“还不是被班上那群臭小子给气的，等下学期我就跟王主任申请再也不当班主任了。”

季兴平提到王主任，沈书鱼就接话，“我刚在学校碰到王主任了。”

“哦，是吗？”季兴平笑起来，“你和言回可是王主任的反面教材，天天挂嘴边，一提到学生早恋，你俩就得被他拉出来溜一圈。”

沈书鱼：“……”

沈书鱼扶额，没想到她和温言回在一中竟然这么出名。

温言回把那袋换洗衣服交给师母。

师母笑着说：“辛苦你了言回，两个孩子都在国外读书，也帮衬不到家里，我和你老师一有事就总麻烦你。”

温言回：“师母您别客气，都是应该的。”

他父母早逝，读书的时候季老师就对他多有照顾。这么点小事都是举手之劳。

沈书鱼在病房坐了大半个小时，陪季老师说了会儿话。她就得回去了。晚上还要去父母家吃饭。

听她要走，季兴平忙喊温言回：“言回，送送书鱼。”

沈书鱼：“……”

她觉得季老师还真是热心肠！

温言回旋即起身，抬了抬眼皮，“走吧，我送你回去。”

站在电梯外等电梯。

沈书鱼盯着跳转的红色数字出神，1，2，3……

她晃了会儿神。再回神之时，却见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蹲了个人。

温言回蹲在她面前，正低头给她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