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
“禀护法,属下无能,目前还不曾探查到两位小公子的消息。”
“废物!那么小的孩子能跑多远?”
“娘子冷静,他们精力旺盛,应该是一时贪玩儿忘了时辰。”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揽着身材娇小的女子低声安慰。
“报——”
“主子,守卫来报,方才有三个魔族试图从结界逃出去,属下……并未抓到。”
“废物!十几个妖还抓不住三个魔族?!”高大男子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魔族?他们来干什么?是那几个老匹夫派来的还是管悠?”女子眼神微震,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亲!爹爹!我们回来啦!”
“咸大,二甜,你们去哪儿玩了,娘亲都担心死了!”那夫妻二人赶忙上前,一人拉住一个,将两个小崽子由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手上的草谁给的?”
“一个大哥哥!”
万幸无事。女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顺势抽出了别在男子身后的柳条,朝两个虎崽子笑得明媚动人:“娘是不是说过,天黑之前必须回家?”
两个孩子一看自家娘亲都抽出家法了,就知道自己即将完蛋,于是连忙道:“不是的,娘亲,娘亲您听我狡辩!”
咸大急忙道,“我们就回来了,结果有三个……嗯四个?人来追我们,手里还拿着那——么长的一把刀!吓死你的宝宝了,我和弟弟就跳下去了!”
二甜的求生欲也是毫不逊色,“对呀,对呀!我还受伤了呢,疼——,大哥哥给涂了药,就从那里飞上来了!”
“娘啊,您差点见不到你的乖宝宝了呀,不怪我呀!”两个孩子冲上去抱住他们娘亲,试图唤醒她的母爱。
那男子听完他们三言两语的描述后只差是怒发冲冠了,拿起身旁的配剑就要走,然而刚迈出一步就被自家夫人拦了下来。
“夫君先等等。”女子朝他摇摇头。
她随后蹲下,“放心,娘亲不会打你们的。我宝宝好厉害,竟能将那坏人都甩掉。”
她继续柔声问道:“那你们知道那大哥哥是哪族人吗?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永久,叫永久!”
“香香的,可漂亮,像星星!”
女子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好,那你们报答他了吗?”
“没有,长大会的!”
“好,宝贝真棒!娘亲知道了,快去吃饭吧,把肚肚填饱饱的嗷。”
“好——”
女子朝一旁招了招手,含笑目送孩子们离开。
待孩子们走出视线后,她的脸色彻底变得阴沉,眼底像是淬了毒一般,“魔族哪个敢伤我儿,现如今与我有怨的,怕是只有管悠了。”
她声音幽幽,“魔后管悠,我柳画此生誓死与你为敌!”
男子虚环着她,沉声道:“夫人不必劳心,有我去解决她就够了,你只需负责美貌。”
柳画娇嗔一声。
“对了,”她转头望自家夫君,柔荑般的手揉了揉他的胸膛,“你说儿子的恩人会是哪族人?许是仙族的吧?那‘星星(猩猩)’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
她想了想,“不管哪儿的……都应当是小眼聚光,嗯……‘长的漂亮’?”女子蹙起蛾眉,“他们前几日还夸熊将军英俊潇洒、貌赛潘安呢。”
都说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孩子,这样一看确实挺了解的,只不过似乎了解的有些过了头了。
“嘶……仙族可是向来自诩貌美的,不过这恩人……当是独树一帜。”
……
濯缨宗。
在师尊离开的这两天里,殷箫曾试过去调动丹田中的灵力,准备一举突破到金丹期。然而,每一次因动用灵力而产生的剧痛让他意识到事情或许并不那么简单。
今日大雨倾盆,雨声在竹叶上响作一团,衬得天与地间分外安静。
殷箫半卧在檐下,眼眸微阖,手中正虚虚拿着一只书卷,俨然一副慵懒倦怠的样子。
然而此时他的注意力并非外界,而是自己的丹田。
金色的流光满溢出来,流的丹田里到处都是,这原是塑成金丹的灵力,然而此刻它们却怎么也聚不起来,这让一向对修炼胸有成竹的他增添了几分慌乱。
他睁开眼,又开始不厌其烦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卷。这些都是他专去藏书阁寻的关于丹田与结丹的书册,一旁还随意摆放着几本早已翻看完的册子,在他拿回的这几本中,只有手中的这一本最晦涩难懂,却也是最可能寻到答案的书。
……
容予还在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即将抵达宗门时又会逢大雨,夏日的老天爷果然阴晴多变。
一开始还在庆幸的想着,还好还好,就快到了,不打伞也不妨事儿。
然而许是他并非天道的宠儿,豆大的雨滴说来就来,根本不留一点儿情面。
就一晃眼的功夫,轻盈的衣袍不再随风飘扬。
容予站在雨中,哑然笑出声来,“我不穿法衣的时候就专淋我呀?七月份儿那么热的天儿也不见得你下雨啊!”
他捋了捋被雨淋塌下的额发,从头到脚被雨水浸湿后,原本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无论后面要做什么,谁也不差这一会儿。
于是瞬间摆烂,淋都淋了。
生活予我以伤痛,我直接死给它看。一晃身,直接抄了远道,从偏僻的石板路回家。
雨天时,宗内弟子们鲜少出门,这条道又偏,是以一程路上就只他一人。不过他乐得自在。
雨珠打在身上,钻过轻薄衣襟,贴近温润的肌肤,二者温度同频,这是雨的欢迎礼,他是夏日特邀嘉宾。
容予踏进院门,手中还拿着一捧花,是方才他一路上边走边采的。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先准备去温池祛个寒,随后再去看望殷箫。然而这徒弟简直不按套路出牌,一进门就同他来了个面对面。
容予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扶住门板,小心翼翼贴着墙根准备往里走去。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儿,殷箫似是对他有感应般,从书中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院门边正准备贴着墙走的容予。
“师尊?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容予勉强扯出一个笑。檐下一潭澈亮的小水洼正倒影出他的影子,自己这颜面倒是把地扫的挺干净!
“啊……没事儿,看这雨下得挺好,想感受一下。”
殷箫常常不明白师尊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带着满不赞同的目光走进雨中,拉起容予的手腕就朝温池走去。
“诶,阿箫你不能淋雨啊,还生着病呢!”
“……慢点儿,我要挡着些雨,我的花儿……!”
温池再也不是容予口中的露天澡堂子,上方被施了一层阵法,就是为了应对雨雪天。
容予来到温池边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在周围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个空的酒罐子,将他采的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花放了进去。
待殷箫看清那罐子里的花儿后,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师尊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做事太随心了。
可惜了他不知道有一种名叫“神经质”的词,不然用在容予身上恰好合适。
“师尊,你知道这黑红蓝白黄粉紫的花是什么吗?”
容予一副毋庸置疑的样子,“全都是彼岸花,无一参假。”这些可都是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的呢。
“那师尊可知它是有毒的?”
“放心,为师定是不会将它放在屋内的。”
“好。那师尊可知彼岸花生黄泉路?”
容予竖起一根手指朝他摇了摇,“它如此漂亮,凭什么就被定义是死亡、是不详?你可知它也叫‘入骨相思’吗,或许死亡只是世人强硬给它冠上的名头,你走过黄泉路吗?你亲眼看到了它生长在那儿吗?”
殷箫仔细听着,待他说完后赞同地点点头,“弟子觉得师尊说的很不错。不过我有个疑问,方才师尊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都开始打腹稿了?”
容予眨眨眼,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的?而后瞬间恼羞成怒,他攥紧了拳头,“诶——我!”
容予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为师觉着你如今已然长大,是时候搬出去独立门院了。”
容予瞥了他一眼,同殷箫在一个屋檐下待了九年,早就知道什么叫做拿蛇拿七寸了。殷箫愣神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自此以前,他从未想过离开师尊后的光景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的……对不起师尊,弟子知错了,您别赶我走。”殷箫此时简直十一分委屈,他真没想过只跟师尊开个玩笑结果将自己搭出去的。
容予并不搭理他,端着花自顾自地朝着温池走去,留下一串湿哒哒地痕迹。
可怜殷箫当真了,像个小尾巴似的默默跟在他身后,垂头不语。
容予慵懒的靠坐在温池边,察觉到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于是疑惑转头。
只见殷箫蹲在他身后,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在臂弯中,此刻正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叫人怜惜不已。
容予心头咯噔一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殷箫摇摇头,声音从臂弯中闷闷传出,“师尊,弟子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弟子知错了,方才不该那么做的。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对不起,师尊。”说着说着,连鼻尖也染上了一点朱砂。
容予连忙正身面向他,“怎么难受了,为师刚刚就是说着玩儿的,别对不起呀。”
容予伸出手,天蚕丝织就的里衣被池水打湿变成透明色,腕上的红琉璃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指尖轻触上殷箫的眼睑。
“别哭,阿箫放心,为师赶谁都不会赶你的。”
殷箫被微凉的指尖刺激一瞬,下意识颤了颤睫毛,抬起头来,“真的吗?”
说话间,呼出的气体打在容予手腕内侧,带来酥酥的痒意。
“当然。”容予的手往下移了移,摸在他有些潮湿的衣服上,“你也淋湿了,快去换了衣服过来泡一泡吧,当心感冒了。”
“师尊一定不要赶我走。”
“当然,快去吧。”
殷箫乖巧应声,随后去了里间的更衣室中。
见他走远,容予默默往下,将半张脸埋进水中。
【系统,你的男主怎么那么脆弱,我那句话的杀伤力这么大吗?】
系统:【宿主,如果你还记得,在男主的记忆中,他是跟家人走失的,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这在他那儿或许不叫玩笑】
容予妥协:【好吧,我以后不这么说了。】
他从水中抬起头,扶着岸边准备起身,【我要告诉他,无论何时、何事,为师绝不会赶走他。】
今日会有加更~[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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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蛇蝎美人雨中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