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 第29章 第二十九回

半下午的元北村也算不得清静。这时候人少，洒水车、扫地车正在街道上来回运作。要是再迟一会赶上市场关门出来的车很多，同时夜市开工进来的车很多，环卫工作就没法儿进行了。

谢燎原看见洒水车远远的来了，扶着兰孃走上进街边铺子里。虽说不认识，但是躲一躲洒水车，店家终究是不介意的，要是还能看上一样东西，做成一单小生意，那更是不错了。

洒水车放着慢悠悠的兰花草曲子，兰孃和谢燎原并排站着等那洒水车过去。

“原来今天阳阳是跟你一路的，你们俩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嘛！”兰嬢的话听着虽然不中听，但他老人家的表情大体上还是欢喜的，“你主动的？”

谢燎原作为求人助己的那个点点头。

“有进步。”兰嬢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以后出去给我说一声，做那么多菜我也很辛苦的，你们就不能孝顺点吗？”

“对不起。”谢燎原果断道歉，“绝对没有下回了，以后一定给您老人家提前报备。”

“别说这种光面话。记得饭点过来一起把它吃了才是正经的。我还做半只鸡，这个只能你们俩来消耗了。”兰嬢最关心的还是他做出来的那一桌子菜的去留。

谢燎原哪有不听的，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这回倒是主动，兰嬢还没有说便问要交代什么事情。

兰嬢看着谢燎原说：“还能有什么事情，你陪他去参加婚礼的那事儿啊。”

谢燎原原本想着这事儿就去吃顿饭，故意去晚点儿吃完饭就走，也就一两个钟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但是看着兰嬢这么在意，解燎原又往深层次想了想，兰嬢老祖宗的意思谢燎原多少有点懂了。

去是一回事儿，去得漂亮是另一回事儿。兰驰阳图的是去就好了，兰嬢图的是要去得漂亮。这是他们婆孙俩的不同需求，最重要的这两个需求不可调和。

谢燎原一旦想明白了，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看着兰孃的时候，态度万分端正。

“阳阳肯定是不会跟你说的，我要你交代两句，就两句。第一，头脑清醒。第二，强化细节。”

就兰嬢的总结水平，谢燎原是十分欣赏的。比那些来找他做咨询的客户强多了，有的客户说了一两个钟头，谢燎原都还不太清楚他的需求是什么，兰孃这八个字一出来，谢燎原瞬间就明白了。

唱着兰花草的洒水车开过了，兰嬢拉一把谢燎原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兰嬢的声音不大，细细的跟谢燎原分析情况。

“姓陈的那个狗东西正在闹离婚，人家女方不干了。这事儿阳阳不知道。”兰嬢说的时候拍了拍谢燎原的手，叮嘱道：“你知道就好了，也别跟他说。我怕他到时候脑子犯糊涂。”

谢燎原心说这离婚是你家阳阳弄出来的，他也不让我跟你说。夹心饼干味道虽好，可中间那个心可真是不好受。作为夹心饼干中间那个被夹的扁扁的心，谢燎原深深的觉得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来到了。

等等，为什么兰嬢对姓陈的那个狗东西的情况这么了解？难道医院里也有兰嬢的人？

谢燎原把身边的兰嬢仔仔细细看了看，很想问问兰嬢您老人家退休前是国安局的吗？

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蔓延出来，谢燎原有点拿不住重点了，冒着生命危险打断兰嬢的话，问道：“孃，正在闹离婚这个情况你是怎么掌握的？”

“ 核心技术不准问。”兰嬢对于自己要交代的事情很看重，直接打断了谢燎原的问话，“那个姓陈的狗东西一遭灾一招遭，又见到了阳阳，这前任的好万一涌上心头了呢？阳阳是个傻菩萨，人家一说肯定糟糕。你要头脑清醒，千万不要让他两人有单独说话的机会。第一个要注意的点肯定是刚进去的时候，他们老同学一个圈子的都要碰面，我问了新娘子排的座位也是一桌。”

谢燎原懂了，新娘是兰嬢的人。

“他那一桌有本科的同学，还有研究生时候的师兄弟。你要记住张闻一这个名字，反正就他们那一堆人里看起来最冷淡的那个人就是了，他坐哪你们坐哪儿，姓陈的狗东西跟他合不来，一定会躲他八丈远。”

谢燎原又懂了，张闻一是兰嬢的人。

“还有，这个给你。”兰嬢从她的有求必应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朱红色绒布口袋，放到谢燎原的手上，“阳阳是个扶不上墙的，他手上的戒指我是弄不下来了，我给你备了一个，样式跟他那个几乎一样，到时候你就给我带上。”

谢燎原打开绒布口袋，看到一枚崭新的铂金戒指，样式嘛还真跟兰驰阳那个一模一样。

“小谢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懂没懂？”兰嬢不放心盯着谢燎原确定一次。

“懂。”谢燎原笑着点头。

“那我考考你哈……”

兰嬢的话一出来，谢燎原就鼓上了眼睛，内心表示：“还能这样？”

“阳阳跟人说话聊天的时候你干吗？”

“不插嘴？”

“脸上带笑看着他，只看他。”

“哦。”谢燎原懂了，这个路数他懂。

“宴席吃饭的时候干什么？”

“夹菜、递纸、添酒水。”

“最好还要时不时咬着耳朵说两句话，把阳阳逗笑了最好。”

兰嬢的要求果然高。

当兰嬢考到了第九题的时候，终于到了姚孃家楼下，谢燎原终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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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天要去参加袁春晓的婚礼，兰驰阳停业一天。那几个姑娘得了一天假期，高高兴兴地走了。兰驰阳离开的时候，谢燎原的事务所门还开着，有客户在和谢燎原谈。兰驰阳原本想找谢燎原说两句的，但是他现在有客户，又想了想有的是时间，便回家吃饭了。

吃过晚饭，兰嬢出去跳舞了，兰驰阳洗碗、打扫卫生，弄完了出来看到客厅被自己搞得有点乱，兰驰阳便士气高涨地开始打扫卫生。客厅弄完了又觉得干都干了，把洗手间、书房全都打扫了一遍。等他把一大包垃圾提到门口放着的时候，兰嬢跳完广场舞已经回来了。

看见兰驰阳这样爱卫生爱劳动，兰嬢几乎快要流下激动的泪水。

“阳阳啊，这是吃错药了？”兰嬢打开绸扇给兰驰阳扇扇风。

“我打扫卫生而已，大惊小怪。”兰驰阳知道奶奶的意思是自己懒，然而就算听懂了也不要承认，“一惊一乍的不利于活到一百岁哈。”

“不是我大惊小怪……”兰嬢收了扇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是有的人心绪不宁。”

兰驰阳一听笑了，“是是是，奶奶您神机妙算，我心绪不宁，我出去扔个垃圾平静一下……”说罢，拎着垃圾往楼下去。

这个点儿，谢燎原应该空了。

自从开始垃圾分类之后，扔垃圾的路程比以前远了一百五十米。兰驰阳拎着垃圾一步一踱，悠闲得很。回来的时候，还在超市买了一大盒冰淇淋。超市老板娘是看着兰驰阳长大的嬢嬢，晓得他们家从来没有吃冰糕的规矩。给他拿了勺子后说：“阳阳你现在要躲到哪儿吃冰糕去？”

兰驰阳说：“不上楼就好了嘛。再给我一根勺子，谢谢。”

那边的嬢嬢笑笑，兰驰阳抱着冰淇淋一面吃着一面又踱回自家院子里去。谢燎原的事务所门脸已经关了，自己的车子还在，那么谢律师就只能在休息室了。

兰驰阳舀了一大勺冰糕放进嘴里，吃了个爽，咬着勺子，单手抓着树枝，爬上了桃树，在粗壮的右枝上坐下。兰驰阳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不过那时候是帮奶奶剪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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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燎原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小床上，刚刚洗完澡，头发尖上还有水珠。电脑响了提示有信息，擦头发的事情就放下了。脖子上挂着纯白的毛巾，抱着电脑回复起信息来。

敲了很长一段字回复过去，谢燎原觉得对方可能看不到重点，又把自认为最重要的一句复制了一次再发了一条消息。

“咚咚……”轻轻的两声传进谢燎原的耳朵里，他第一反应是看向门，发现自己并没有关门，有点儿恍惚。

那声音又传来了，谢燎原这次顺着声音寻过去，是窗户。

放下电脑，谢燎原走两步拉开了窗户。

“嗨，吃冰糕不？”兰驰阳坐在桃树枝上，身子和窗口一般高。他身子靠着桃树笔直的左枝上，一腿盘着，一腿晃荡，自在的不得了。瞧见窗户开了，招呼都不打先问谢燎原吃不吃？

“就冰糕啊？”谢燎原很是意外，还能这样跟兰驰阳见面，“害我白高兴一场。”

“嗬，那你要怎么才高兴啊？”兰驰阳都准备把勺子递给他了，被他这么一说，果断收回了手。

“夜色这么好，怎么也得是个下凡的七仙女儿啊，再不济就是个美艳无双的狐狸精我也认了，结果……就一盒冰糕，还要跟你一起分。”谢燎原说着撩起毛巾擦擦头发，笑着伸长脖子看了看兰驰阳手上的冰糕，“还是草莓味……”

“七仙女儿、狐狸精，你倒是想得美。就一句，吃不吃？”兰驰阳后悔着坐下来了，要是站着的抬脚刚好能把谢燎原踹翻。

“吃吃吃……热得心里燥是真的。”谢燎原嘴贱够了，伸手要勺子，拿到手了，就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望着兰驰阳说：“这树枝经得起你吗？”

“闭嘴啊……”兰驰阳就觉得他嘴里没好话，直接打回去。

“我是担心你摔了。”谢燎原嘴里嫌弃草莓味，手上没有一点犹豫舀了一大勺。

“放心吧，从小爬到大。”兰驰阳爬树不行被小伙伴嘲笑，这棵树在自家院子里，矮了点好练手，闭着眼睛都能上。

“来给我做项目指导的？”谢燎原再吃一勺冰糕说：“兰嬢早跟我做过了。连领带是什么颜色都说好了。”

“呵呵呵……”兰驰阳估计也是这样，笑着说：“我是来跟你松绑的。别管奶奶激动着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当回事儿。”

谢燎原咬着米黄色的小塑料勺子，笑看着兰驰阳，“我演技好你知道的。”

“演员你戏太好了，我之后也麻烦啊……”

“那就不发挥了，保持基本水准。”

“对对对，奶奶叫你发挥的那些东西都别有了……”兰驰阳挥挥手上的勺子，“她都给你交代了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嗯，让我捋捋……算了，兰哥，太多了，我害怕说完就天亮了。”谢燎原可没有胆子出卖兰嬢。

“切……”兰驰阳信他，刚准备说话，听见奶奶朝着院儿里吼了起来，“兰驰阳，你上火星扔垃圾了吗？”

兰驰阳赶紧把手上的小半盒冰糕递给谢燎原，“你吃。还是那句话，明天别太过，听见没……”

谢燎原捧着冰糕点点头，看着兰驰阳手脚利落的跳下树，往楼上奔去。吃着甜腻腻的冰糕，谢燎原觉得草莓味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