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红妆 第12章 教课

“哥你快点儿！一会儿人家收摊子了！”

昭月耳朵动了动，闻声看过去，就见楚予薇拉着一男子，从人流中有些着急地往过挤。

而被她拉着的男子有些无奈，似乎是低声和楚予薇说了些什么。

楚予薇瞧着也没听，一抬眼看见昭月和宝玥，眼睛顿时一亮，朝二人挥了挥手。

楚容川不知是不是认出了二人，着实愣了一下。

楚予薇走近了才道：“我没找着我姐姐，又怕你们等急了或是收了摊子，就赶紧拽着我哥哥过来了。”

昭月笑道：“没事儿，今儿个我们出摊晚，人都去吃饭了，估计得摆到晚上去了，左右不过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小姐喜欢便拿着玩吧，还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楚予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楚容川摆弄着荷包正准备付钱，又听了昭月的话。

楚予薇连忙抱住楚容川的胳膊晃了晃，道：“哥，人家两位姑娘做生意也不容易，摆到晚上不安全，我方才还寻思多买些回去给姐妹们分分呢，要不……”

闻言，楚容川无奈一叹，直接将整个荷包往桌上一放，想着怎么也够了：“那就都买了吧……也亏得银子是给你花的，要换了我自己出趟门大手大脚的，回了家免不了被祖父训斥。”

楚予薇闻言抱着楚容川的胳膊不撒手，一个劲儿地讨巧卖乖。

宝玥笑道：“那就多谢公子和小姐照顾生意了！”

楚容川轻笑：“哪用我们照顾生意？如今京中闺秀们时兴这个，只是极少看见有人弄，从前是个小童时不时地拎着篮子卖，最近也没看见他了。我妹妹惦记了许久，可是好不容易买到了。”

楚予薇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上次碰见那小童他都卖完了，我问他还有没有，他说不知道以后自己家姐姐还做不做，当时还觉得可惜，以为买不着了呢。”

闻言，宝玥昭月二人相视一笑，昭月道：“姐姐们倒还是做着呢，只是不用他出来跑腿儿了。”

楚予薇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你们弟弟啊！诶，二位姑娘，我从前看他卖过一整套的头面，也就那一次，被李尚书家的小姐买了去，不知你们还能不能做？”

“能做倒是能做，只是……”昭月故作为难地看了楚予薇一眼，道，“这一整套的头面做出来费时费力，若是小姐着急要，我们怕碰不上小姐，怎么交货呢？”

闻言，楚予薇顿时松了口气，摆摆手，笑道：“我不做什么用，只是实在喜欢想着平日里戴，不着急。我叫楚予薇，是楚阁老家的姑娘，等你们做好了送过去便是。至于定金……”

楚予薇下意识看向楚容川，楚容川眨巴着眼，道：“要不……我去找清乐过来？”

“不用。”宝玥手里拿着方才楚容川放在桌上的荷包，道，“绰绰有余。”

楚容川下意识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还以为今日要在二位老板这里赊两次账呢。”

待楚容川和楚予薇走后，宝玥才问：“那个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位容川公子？”

闻言，昭月面上显出几分讶然：“好难得啊，宝玥姐姐竟然还记得。”

宝玥点点头，道：“想忘也有点儿难，那年他去胤王府赴宴的时候我可是听人快把他娘胎里的事儿都说出来了，说什么才高八斗、玉树临风的，就是太心软。”

昭月没忍住，捂唇轻笑：“记得，那时候公子还说来着，这位楚二公子小时候被楚阁老训话，总说他软弱无能，被人偷了荷包还不敢追究。等后来见他实在有出息，愈发觉得恨铁不成钢，每每训人时又变成了心慈手软，幼时被偷了荷包还不忍追究。”

宝玥道：“这样的人，好也不好，一辈子都这样倒也罢，就怕有一天遇到了不能心软的事，有人硬要逼着他接受，一颗小心脏能碎一地。”

昭月不置可否，道：“今儿个糖果儿是不是出门采买？咱们找他去吧，看看能不能哄过来。”

宝玥问：“上哪找去？”

昭月轻笑：“他还能去哪啊。”无非就是买糖果子去。

糖果儿正眼巴巴地盯着那一堆糖果子，流着口水正在纠结买哪一个。

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手护住了眼睛，糖果儿先是一惊，随即心凉起来：完了，这是遇到拍花子的了。

还没等他挣扎，就听到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猜猜我是谁？猜对了你今天买糖果子的钱我全包了！”

糖果儿愣了下，随即松了口气，道：“是宝玥姐姐！”

谁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女子松开了手，糖果儿转身一看，竟是昭月，宝玥站在一旁，笑道：“猜错了！我只是说话的，却不是捂你眼睛的！”

糖果儿道：“姐姐这是耍赖！方才分明只说叫我猜你，没说猜捂我眼睛的是谁！”

昭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嗯……说的在理，好吧，你赢了，想吃哪个？我们给你买。”

糖果儿下意识欢呼一声，又不免有些犹豫，纠结半晌，最后却是摇摇头，道：“算了，我自己买。”

昭月微微有些诧异：“嗯？”

糖果儿道：“你们在外边儿过得也不容易，我没了银子回府至少还是管饭的，你们没了银子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闻言，昭月轻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不至于，你挑吧，看看想吃哪个，挑完了我们领你吃饭去。”

糖果儿半信半疑道：“真的？”

宝玥道：“真的！快去吧，我们家里头还有个姐姐做好了饭等着呢，我们也得给她们捎带点儿东西回去。”

话虽如此，糖果儿也觉得心里慌慌的，很是克制。

昭月看了看他挑的那点儿，又叫伙计帮忙包了几种，额外再买了些零嘴儿蜜饯才算完。

糖果儿喜滋滋地抱着，就跟着昭月宝玥走了。

谁知二人竟领着他到一处院子前停下了，糖果儿微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

昭月轻笑一声，拉着他往里走。

这地方他们花钱雇人好好收拾了一番，看起来利利索索的，倒也不错。

糖果儿嘴越张越大，被推着进了屋子后愈发震惊，阿婉瞧他那样忍不住发笑，夹起一筷子糖醋里脊往他嘴里一塞。

糖果儿下意识嚼了嚼，才算回过神来。

他年纪还小，众人也没什么太大的避讳，从前在府中时大家都认识，雪青见他来了，还专门把零嘴儿都摆了出来。

昭月瞧他吃得开心，趁机问道：“糖果儿，等你出府后来我们这边好不好？”

糖果儿一愣，没太反应过来，道：“草儿……昭月姐姐，我还没想好出不出府呢。”

“来吧。”昭月道，“你在这以后每天都有糖果子吃。”

糖果儿这回倒是心动了，撇了撇嘴，道：“姐姐还没说要我做什么呢，天底下哪有白捡的糖果子。”

昭月笑道：“你倒是聪明，我聘你过来做小账房先生啊。”

“账房先生？”

“嗯。”宝玥接过话茬，道，“你看我们屋子里坐着的四个，没一个是会算账的，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只出不进，出了府没有月例银子，也不管饭，总要想想生计。”

糖果儿道：“这还不好说？昭月姐姐和宝玥姐姐不都会做那个什么……缠花吗？多的是人抢，银子不就来了。”

“难不成不算成本价啊？”宝玥道，“何况吃喝不要钱？能过也就罢了，就怕月月入不敷出，家底儿都吃空。”

“那干脆就把这门手艺教出去好了。”糖果儿微微蹙眉，寻思得颇为认真，“这个缠花一向卖得好，光靠你们自己做总也供不上，自然也会有人研究自己卖。与其等别人研究出来了，不如让他们交了学费到自己这里学，也可多招些人，开间铺子，到时候愿意在铺子里做活儿的学就不收银子，要是……诶！”

糖果儿正说得起劲儿，猝不及防被捏了一下脸，自己用手捂着懵得厉害，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宝玥。

宝玥道：“好聪明！那你也留下多好？管饭，管糖果子，还有月例银子，实在不行，赎身钱我们也管了。”

糖果儿捂着脸，问：“说话算数？”

昭月道：“算数！”

糖果儿道：“那再来碗饭。”

雪青接过碗，正想给他盛去，却被阿婉摁住了。

阿婉笑道：“那边儿有蜜饯，你可以吃些消消食儿，饭就算了，小孩子总吃撑对身子不好。”

糖果儿这想得是好，在哪上课却是个问题。

宝玥问：“租一间？”

昭月道：“咱租的时间太短，问了几家不愿意租。”

“买一间？”

“买不起。”

本来是寻思授课的地方总不能太磕碜，有些从前开私塾的先生租的屋子倒是好，就是价钱让人为难。

宝玥昭月在院中相对而坐，叹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阿婉看得发笑，问：“不如这样，我给你们支个招。”

闻言，两人顿时看向阿婉。

雪青从那边一个空闲的屋子跑出来，遥遥喊道：“阿婉姐姐！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