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鬼 第7章 得道高僧意救胡昙

因为不知道高僧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否知道胡昙的事，而邱生求桃木剑时，又是怎么说的？

秉承着办案的严谨，几人决定将一切搞清楚再行动，故而动手时间选在邱生去寺庙回来的路上。

小花变作魂体想要飘到寺庙，却被寺中金光挡了回来。

左羽嘲笑她：“小花，你到底是不是鬼啊？说你是，你偏能有实体，说你不是，寺庙却将你拒之门外。”

小花不服气，硬闯进了寺庙，但进来后头有些晕，闲王将她拉出：“好了，跟我一起在外面等他们。”

“是啊，等我们吧。”

左羽和右翼隐了身，一路跟着邱生进了里面。

闲王悠哉地寻了个石凳坐下，不远处，寺庙免费发放的茶花饼香味四溢，闲王的目光移不开了。

小花去要了两个饼，清新的颜色，精美的图案，让人爱不释手，小花递给闲王一个，却看到他眼巴巴还瞅着自己手里的另一个。

“不是吧，司主……”

“嗯，我就是看看，你吃吧。”他说完，一口就将手里的饼吞下。

小花：“不怕噎到吗？”

这茶花饼很小，根本噎不到人，闲王笑笑：“好吃。”

小花护住自己的饼：“我不会把这个给你的，我也想吃。”

闲王无所谓地点头，却见小花纠结一番后把小小的饼一掰为二，明明为难却故作大方：“给你一半吧，想来你刚才都没尝出什么味儿？”

“好小花。”闲王倒不客气，给他就接，只是这次，他细嚼慢咽，像品尝山珍海味般给予了茶花饼最大的尊重。

末了，无比真心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茶花饼，比刚才那个还好吃。”

小花哼了一声：“这半个绝不会给你。”为了防止自己心软于他那湿漉漉的可怜眼神，小花一口将饼塞到嘴里，果然甜而不腻，口齿留香，同时她明显看到闲王失望惋惜之色。

她竟然会觉得有罪恶感！若不是再去要饼太过丢人，她真的想把剩下的十几个都为闲王求过来。

“小花，你猜，这个高僧知道胡昙的经历吗？”

“既然是高僧，应该是知道吧，桃木剑的作用辟邪或伤妖，无论哪个，他既插手，就该心中有数。”

“你是说，他既知道胡昙是好妖，却又帮着邱生害她？”

“我瞎猜的，只是这寺庙金光太盛，高僧必定真心慈悲，又有真本事。”

闲王笑着反问：“高僧若这么厉害，桃木剑穿心而过怎么还能让胡昙逃回妖界？”

“对啊，为什么？”

“你再猜猜！”

“猜不到……”

“答案你不是已经说了吗？高僧本领大，高僧真善良。”

人妖殊途，胡昙和邱生结合本就不该，但他们因果已生牵绊既成，只能顺着命线走下去。

邱生生了妄心，想除掉失去利用价值甚至会阻挡他前途的胡昙，这便是两人因果的转折，更是胡昙跳出这羁绊的最佳时机。

“高僧看人心，识妖念，他帮着邱生去伤胡昙，又何尝不是借此机会助胡昙看清人心，堪破此劫，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闲王说出这话时，小花简直不敢相信，过了许久才支吾道：“……司主，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这不该是左大人才能猜到的吗？”

闲王叹口气，幽怨道：“你家司主，也没那么笨吧！”

左羽和右翼出来后，神情激动又似怀揣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兴奋：“司主，你猜怎么着？”

小花心里默默道：“司主或许知道的比你们还早。”

左羽不打算卖关子，马上说出所见所闻：“邱生见了高僧，直接质问，那桃木剑为何杀不死狐妖？高僧却说：狐妖与他这段因果，不该以狐妖死结束，让她回到妖界才是正缘。却原来是这高僧早就知道狐妖有此一劫，念她心善，便想帮她堪破人间虚妄之情，那桃木剑只是个让她心死的契机。”

右翼点头：“高僧是个好人。”

左羽继续说：“邱生又问，她没死，如今回来报复，我怎么办？高僧倒是回答得利索：你欠她命，她回来找你，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们是没看见，那邱生气得脸当场就黑了。”

小花一拍手：“高僧大慈。他必定知道胡昙执拗，只凭话语不能让她相信，这才真的给了邱生威力不足的桃木剑，让她认清现实，同时保住性命。”

邱生却大言不惭，指天道：“我邱生能有今日，靠的是十年寒窗苦读，是天赋过人，是坚持不懈，凭什么！凭什么把功劳归在一条狐狸身上？”

高僧笑笑：“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若没有她，你会是什么东……样？”

直到听到这句话，闲王才收起散漫之色：“这高僧，看来真的是得道了。”

提前埋伏在林子里，打架的事一向都教给右翼，三人躲在暗处，看右翼做了几个假人，在邱生的马车经过时，仙气一吹，那些假人顿时变作凶神恶煞的劫匪。

邱生仿佛梦回进京途中那个刀光剑影的可怕时间，恍然间竟有一种时光错乱，被命运扼住咽喉逃不掉的宿命感，恐惧绝望中，他大声呼救，可惜，再也没有一条善良的狐狸帮他救他，舍命护他。

邱生的大腿被砍了狠狠一刀，刀可见骨，血流不止。

邱生幸运地逃回府里，却被不幸告知：他这条腿半废了，往后走路再不能如正常人一般，还会被一眼看出，是个跛子。

树林里，闲王正在吃烤兔肉，香酥流油，十分馋人：“好小花，你竟然真的买了佐料，烤得不错。”

右翼将邱生的血气弹入千里镜，小花正观察着千里镜，闻言扭头严肃道：“我生前肯定是个大厨，烤肉时火候掌握得像刻在心里一般熟练。”

闲王越发高兴：“以后有口福了，有口福了。”

左羽用胳膊撞撞她：“你有钱？”

小花点点头：“你奖励给我的，忘了？”

左羽叹了口气：“孤家寡人就是好啊，能攒住钱。”

“左大人……你有家室了？”

左羽怒道：“我没有家室，可每月的俸禄都贴给司主了！他那娇弱的身子，吃穿用度都马虎不得，根本不够用，右翼也都贴给他了。”

小花愣了愣：“你们可真是……既然如此，干嘛多此一举还给你们俸禄，直接妖鬼司的钱，都用在他身上不就好了。”

“呵……司主说，让我们攒老婆本。”

“你们把老婆本都用在司主身上了，以后娶不到老婆，司主……会负责吗？”

左羽听着这话怎么越来越别扭，正巧这时，闲王幽幽地来了一句：“等我以后发达了，会还给你们的。”

左羽用极小的声音对着小花来了一句：“我不信。”

小花有些尴尬，坐立难安，正巧千里镜中传来声音：“……快看邱生！”

邱生眉宇暴戾，疯狂摔东西泄愤，他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小花道：“没有胡昙，他原本就该是这样。”

右翼难得发表见解：“那伙强盗可能会直接杀了他，如今不过只让他还了半条腿。”

自古以来，为官者需身体康健，仪容端正，邱生这样的情况着实罕见，但王太师受过邱生恩惠，执意维护他，告诉所有人：邱生是个善人，有大才之人，身体上的缺陷绝不会令他为国家为百姓奉献的伟大情感消减半分。

一时间，邱生身残志坚，为国为民的事迹流传开来。

小花啧啧道：“左大人，你确定这个……太师，是好人？”

左羽点头：“他真的只是被蒙蔽……吧？”

右翼点头：“一个被骗的糊涂蛋。”

胡昙将一条命给了王太师，狐狸之命正值旺盛时期，王太师精神抖擞，大有花甲之年再活几十年的架势。

邱生在家养伤，王太师特意来看，执手安慰他道：“你放心，你的才能不会因任何事被埋没，只要你忠心为国，皇上会一直重用你！”

邱生心里苦：“恩师说得是。”

王太师继续开导：“身体上的伤痛残败更能磨练一个人的心智，相信你以后的成就必然更高。”

闲王不知何时也过来看镜子，闻言笑笑，道：“伤痛残败？这王太师的嘴比左羽还毒呢！你看邱生，牙都要咬碎了。”

被莫名对比的左羽：“……”

右翼摇头：“他一届书生，又伤重体虚，再大力也咬不碎牙。”

闲王：“……”

胡昙跟在邱生身边时日并不短，很多人都见过她，书生为了夺取胡昙的信任，一向对外宣称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在救王太师时，邱生更是直言，胡昙医术高超，是祖辈传下。饶是如此，王太师毕竟年事已高，损耗严重，胡昙与天争命，受了反噬，身体渐弱，便回了老家休养。

王太师初闻十分过意不去，要将胡昙接回京城照顾，可邱生已经杀了胡昙，便将谎言进行到底，说老家的环境更适合她静养，并告诉王太师，他会努力上进，有所成就时风光迎娶胡昙。

王太师一听，那还了得？必须全力以赴为如此重情重义的邱生谋个好前程！好叫他二人早日团聚。

“无耻！”小花将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在地上，对着左羽道：“今晚太师府，让我去吧！”

“你？”左羽虽然不想继续变女狐狸，可小花能担此重任吗？

小花使劲点头以表示自己绝对能完成任务：“右大人教的变幻术，我已然能熟练使用，入梦更是不在话下。而且，我和胡昙同为女子，我更能共情她的感受，让我做胡昙，王太师才能多几分信服。”

右翼点头：“让她试试吧，你与她一道，相互照应。”

闲王觉得无趣：“我也想去，不想跟闷葫芦一起待这里。”

闷葫芦右翼：“……司主你的嘴毒不在左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