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儿,刚才我们去了哪里?」
兴许是过于疲累的关系,夕灭抬不起眼皮,只感觉到一直在无限地下坠,又仿佛一直在空中飘着。
「妈妈有吗?我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我们只是顺着黑洞不知流向何方啊!」
「是吗?可能我多想了。」
可是夕灭脑中又有几秒的灵光闪现,让她觉得她好像不是一直在下坠的,而是曾经去过某些地方。
「而且妈妈我也是有名字的!请叫我拉拉!」果冻儿一副认真的表情。
「好吧,拉拉。」对于果冻儿的执着,夕灭有点哭笑不得:「那你现在看得见四周吗?」
「不能喔!我不知从何时起受到一股限制,现在已经躲进你的右眼了。」
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夕灭闭口沉默。
现在也别无他法了,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飒飒飒——
陡然,夕灭感觉到一丝迎面扑来的冷风,下意识的紧缩身子。
她们在黑洞飘浮了许久,现在四周有转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来吧!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我击倒!」夕灭半开玩笑地心念道。
只不过就在她想完后,那一丝的冷风竟然变成了一股朔风,吹得她都有点神志不清,就更别提身上的肉都歪向一边了!
「我去!早知道就不说了!风大哥你别这么小气嘛!」
夕灭真的想举双手双脚投降,无奈这风大哥好像不接受她的道歉似的,一股比一股强,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比地厚的脸皮也快吹掉了!
又一个突然,夕灭开始感觉到强烈的地心吸力!
由于阖着眼的关系,她根本看不见她的头发完全是笔直地向上指的,她这个下坠的速度堪比流星划过!
夕灭是非常想尖叫的,但奈何嘴巴只要开了一点点就喝了几波西北风,令她不得不合嘴。
风开始慢慢变暖了,可是风速依旧如故。
「变暖了?」
「宇宙气温一向是冷到极点的,怎么可能变暖?」
「该不会我已经离开了黑洞吧?」
夕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她拼尽全力逆着风使劲地撑开了眼睛,只不过这眼睛开得比鸡蛋的裂缝还要小。
可就是这么小的罅隙,居然让她看到结实的大地,以及即将摔成肉饼的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我去!」夕灭内心的一百个求救警号在尖叫。
天啊!
从高空摔下去,我还有存活的命?
「妈妈,机率为零喔!」这时拉拉好心地提醒了她。
「不要紧,宇宙我御不了空,在星洲内还有我御不了的空?」对比刚才慌得一批,夕灭现在就有整个宇宙那么多的镇定。
她迷之自信地摩拳擦掌,准备凝聚她的拿手好戏。
然后......
她还是在下坠。
「雾艹!怎么就......」夕灭再次在双掌之间凝聚暗能量,回送给她的却是一下令人绝望的电流崩裂声。
啪!
这是能量凝不起来的讯号,或是完全丧失能量的结果。
「我不信邪!再来!」
啪!
「再来!」
啪!
「再......」
「妈妈,这是我们就快死了吗?」
这时,天真无邪的拉拉打断了她的尝试。
飒——
风再次变得更暖了,这是接近地面的迹象。
「啊啊啊啊!」
看着肉眼可见与地面收缩的距离,夕灭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该死的老天爷,我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夕灭嘴里念念有词时,她倏然看见旁边一只老鹰慢悠悠地飞过。
它那故意的抖下翅膀,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仿佛让她瞬间吃了一千垛屎!
「你这只臭鸟!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受不了来自鸟的鄙视的夕灭霍地一个猛抓,竟然成功抓住了老鹰的翅膀!
老鹰一声凄厉的啼叫后,便与夕灭双双一同下坠!它搏尽老命的挣扎,可就是无果!
「哈哈哈哈!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了!」夕灭指着老鹰,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得出。
但她的手指还没戳到对方的鼻子,她就莫名其妙地给老鹰一个脚丫踹了下去!
「啊?」
夕灭只瞧见蔚蓝的天空,软绵绵的白云,以及......一只重获自由的老鹰!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要投入大地的拥抱!」夕灭六神无主,绝望地尖叫。
这时候,天上这只老鹰鄙夷地朝下瞥了一眼。
「哪来的疯丫头?连我也敢动?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只可惜夕灭没听见这句,她只知道耳边的风不停地钻入耳里,甚至好像暂时失聪。
直到......
一声巨响。
噗哧!
以及一个闷哼。
「啊!」
夕灭没心思去想这个闷哼到底是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她现在只觉得满天星星,头昏脑胀的。
「我没死?」
夕灭艰难地从一个软乎乎的物体爬了下来,终于摸到大地的躯壳。
「啊......第一次觉得脚踏实地真好......」夕灭扶着额头虚弱地说,虽然她是用屁股坐着大地的。
只是坐着坐着,她忽然摸到潮湿的液体。
「妈呀!这是......尿?!」夕灭定睛一眼,居然发现这液态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那淡淡的黄色无处不在彰显它的身份。
夕灭手指抽搐,慢慢的将视线移去流出黄色液体的地方......
「该天杀的!我究竟摸到了些什么?!」
夕灭真的就想这样白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或是原地升天也好。
她居然看到一个身材有点臃肿的老阿伯压住了那滩液体!
这证明了什么?
「呸!这还能证明什么!」夕灭内心有如刀割,心里的眼泪就正如那些失禁的尿一起双管齐下。
「神啊!请让我原地升天!」
怪不得她掉下来没有死,原来正是这个老阿伯成了自己的软垫。只不过什么高空掉下,人体内的什么也会挤出来......
「啊!副宗主!」
「邢勀!」
「副宗主!你没事吧?」
夕灭还没从摸到呕心液体的震惊当中缓过来,就陡然听到一群人的尖叫。
旋即,四方八面涌过来一群挡头遮面的人,全都赶住去扶起摊在地上的邢勀。那些移动的屁股,很快就把夕灭挤了出去。
「什么嘛......看到尿也敢冲上去,那位是什么大人物吗?」夕灭顺手把手上的液体擦在其中一人的斗篷上,撇撇嘴地说:「切,一群马屁精。」
只是当夕灭就想这样撒手离开的时候,她衣角的一块猛然给人扯住了,同时后面还传来一声虚弱却掩饰不了的滔天怒火。
「给我抓住她......她就是圣女!」
霎时间,夕灭感觉众人的视线火灼灼的,就像猫儿闻到腥味,都几乎盯出几个洞来。
「......圣女?」只见夕灭眉头稍皱,眼里的疑虑加深。
人人喊她魔女,她反倒觉得正常。
这声圣女......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夕灭想也不想,当即抬手就斩!
捉住她衣角的那人见此,反射条件缩回手,夕灭也因而得以逃脱!
「来人!」
「追!」
这是沉焯焰的声音。看来他为了今次做了不少准备,虽然没想到圣女竟然会逃跑,但侍卫兵力等还是准备了不少的。
夕灭不晓得这里的地形,在后面仓促的脚步声下,凭着直觉左转右拐,直至来到了一条臭不可挡的巷子。糟糕的是,附近好像并没有其他路,全都是几个人高的密林。
「妈妈咪呀!我究竟去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夕灭捏着鼻子,心里叫苦连天。
她才刚刚离开了那些古怪的石头,摸了不该摸的尿液,现在又要嗅这些反胃的气味?
从刚才那些人选地址的隐蔽性,自然在做些不为人知的勾当。而且夕灭在听到「圣女」两字时,心里总觉得很不喜欢。
就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背后忽然多了几根透明的线。
「果然这些神圣的东西总与我背道而驰。」夕灭想着的同时吸了一口气,然后捏着鼻子,头也不回往前直冲。
可惜事实证明捏着鼻子也是没用的,那些比十年没洗的厕所还要呕心的气味就是会钻进鼻子里,简直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呕!我他妈的......」夕灭话没骂完,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软绵绵的,还可以热乎乎的,感觉就像
屎? !
看着那垛有个鞋印的啡色「朱古力」,夕灭瞳孔地震不已,嘴里的舌头已经僵直了,整个人就像触电了般。
不!
这朱古力的效果可能比十万伏特还要厉害。
「谁他妈在这里拉屎?!」夕灭拼命忍住抓狂的冲动,坚决地继续往前奔走。
只可惜事与愿违,夕灭才刚走一步,她就发现自己是赤脚碰地的,回头一看,她的那只鞋子还在那垛屎上贴着。
巷子的后面恰巧响起侍卫的脚步声。
「她在这里!」
「你这该天杀的老天爷!存心作弄我是不是?」夕灭气得一双耳朵都红了,怒气匆匆地直接弯腰把鞋子一提,赤着单脚往前直跑。
巷子地面不知由何东西混合的污水很快就染上了她小巧玲珑的脚。
「还好我有绷带隔着,要不真要了我的命!」夕灭拍拍心胸,眼角瞅了瞅后面穷追不舍的侍卫,估计与他们相隔约有十米。
没有暗能量的她就如同蜻蜓失去了翅膀,在地面上艰难地爬行挣扎。
偏偏这时候,这条巷子还是不要命的长。
除了满地的地雷,烦人的苍蝇,墙隅的垃圾桶,还有一些被人弃置的家具......甚至乎空壳的毒品也在当中。
「国主有令!谁能捉住她,将赏赐无尽荣华富贵!」
一堆侍卫听后,更加疯狂不要命地加快脚步,只为捉住那位形同人形金桶的夕灭。
「捉我?想得美!」
夕灭暗笑一声,旋即眼少看准前方的两米高木柜,突然一个跳跃,在空中反身一踢,这个木柜便立马横跨在这狭窄巷子的中央。
木屑四起,尘埃四冒,瞬间便淹没了夕灭的身影,模糊了侍卫的眼。
「咳咳!」
「快点跳啊!如果她跑了,我们可怎么办?」在后方的侍卫不耐烦地质问前排的人。
「咳、咳、咳!这味道很呛鼻!」前排的侍卫纷纷咳嗽不止,一些人甚至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
咳嗽声不断在侍卫间响起,就像病毒一样很快散开来。
「糟糕了!这是......这是......木......」其中一个识货的侍卫指着那些满天飞的木屑,满目惊恐。
只不过他眼内的惊恐,很快就失去聚焦。接着砰的一声,他倒下了,脸上爬满血紫色的斑滕。
「怎么会......」
恐慌还没能说出,一个又一个尸体不受控制地躺下,地面的污水向四方高高溅起。
一群追着夕灭的侍卫,就这样从此在众人的视线里失踪了。
......
「邢老,人都走光了,你就别装了。」沉焯焰对着还在地上赖着不走的人说,嘴里不经意发出无声的叹息。
看邢勀那样子,是想再多骗他一壶花清酒吧?
某老阿伯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地上坐起,嚷嚷道:「什么装!我这是真情流露好吗?你看你的圣女把我的花清酒都砸成什么样子了?」
他真的一想到就来气!
怎么召唤的圣女从天上掉下来呢?掉下来就掉下来,又为什么偏偏自己成了幸运儿呢?
邢勀越想越气,猛地一站起身,几块酒壶碎片就从他怀里滚落地上,他的衣服从大肚兜湿了一大片,还有几滴水珠顺着衣角滑落下来。
「看副宗主这副狼狈的模样,我还真以为你年纪大,身体机能都衰退了呢!」沉焯焰有点幸灾乐祸地道。
「国主身为一国之主,口要有遮拦,如果我真的机能衰退了,自然有办法让你当场说不出话。国主身份高贵,理应不希望试一会吧?」邢勀从容地扭干身上的酒水,反讽道。
「哈哈,自然不会。」沉焯焰没有当一回事,开怀大笑。
「你看圣女的事尘埃落定了,我心境也放松了很多。」
沉焯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闭眼享受着暖暖的阳光。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说。
邢勀受到他的影响,同样抬头望着碧空,这时候还能看到一只老鹰在碧空上方打转。
「或许是吧。」邢勀回应。
虽然他用的是「或许」,但从语气当中肯定了沉焯焰的想法。
沉焯焰笑笑不语。
一切都很顺利,很好很好。
至于那个跑掉的圣女,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当她知道当圣女的好处,自然巴不得撞上来。
想到他之前因圣女的事而过分担忧,现在想来只不过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