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她 第135章 第102章

「笆笆......」

「我的好徒儿......」

此时此刻，席攴熙眼角泛泪，声线颤抖，心中为之动容。

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心里的震撼，已经不知可以拿什么来形容了。

席攴熙一直都知道，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师父，不论是因为单方面宣布她是他的弟子，还是因为她打从心底里，就想跟炼丹之术划清界线。

可是席攴熙不曾想过，就在他遭众人唾骂，对着他指手画脚，人人都避而远之，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的时候，她却竟然在这个关节眼上，只身一人站在二百多人面前，承认了他。

她是第一个愿意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也是第一个敢与怒众叫嚣的人。

她本来可以不用承担这个后果，她却承担了。

这让自己，怎么可以不为之感动呢？

「以一战二百？！」

众弟子先是惊讶的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台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议论声！

不只是台下，就连是台上的长老们，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有的持负面意见，有的持正面意见，甚至有些长老因夕灭霸气的宣言，敢做敢当的性格，而改变了对席攴熙的态度。

但这些改变，也只仅限于些少而已。

「撒尿在炉鼎里的大徒弟？」

明启长老明显是当中持负面意见的一员。

「现在的年轻小伙子都这么狂妄的吗？看来正正印证了初生之犊不怕虎这一句话啊！」明启长老乜斜着那带着可笑面具的女孩。

然则，在他旁边的明华长老，这次却意味深长地端量着夕灭。

很少会有他正眼看得上的人，即使这个叫做「撒尿在炉鼎里的大徒弟」的人，也是如此。

尽管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知道她是席攴熙的徒弟，他也不相信她掀得起怎样的浪花。

但这一次不同了。

不知怎的，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明华长老将手探进他的左胸，在贴近胸膛的衣服内兜里，摸到一个凹凸有致的硬物。

哼，钥匙还在。

明华长老收回了手。

纵然他确认了钥匙还在，但在他心中的不祥雾霾，却始终挥之不去。

看来......在斗丹大会结束之后，他务必要回去再确认一次，他才能安心。

夕灭见眼前众议纷纷，却无一人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于是高高的抬起下巴，再多问一次。

「我说......你们敢不敢与我比！」

此句落下后，登时，全场死寂一般的宁静。

「呵！二百几人，一人战胜我即可......先前叫骂得厉害，现在却跟我说，都要做缩头乌龟了？」

夕灭冷笑不止。

「炼丹部的弟子，口中骂着别人是垂头败家之犬，殊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懦夫！」

「逐出门外与跪下道歉......你们该不会不知如何选的吧？」

夕灭的面具底下，露出了桀黠奸诈的笑容。

那诱惑人的语气，似是在怂恿人快点选出一条不归路。

果然，立即就有人上勾了！

「我愿意与你一比！」

一个内门弟子怒喊，年龄看上去要比夕灭大得要多，浑身皆是健硕肌肉，右手肌肉之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炉鼎。

看他的模样，自信非凡，似乎并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一次比赛当中落败，更遑论输给一个黄毛小丫头？

而且，就凭席攴熙那种水准的人，还能教出怎么样的徒弟？

名师出高徒。

换言之，废师出废徒！

他还有什么不敢比的？

或许正因为有人率先站了出来，使得其他原本还在犹豫的众弟子，也纷纷站了起来，鼻子朝天，向她发话。

「我愿意比！」

「我也愿意！」

「加我一人！」

「还有我！」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个比试队伍，当场几乎所有人都叫嚷着愿意与她一比，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依旧坐着不动。

「笆笆......」施如玉嘴唇微动，眉头皱得老深，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戴着花里胡哨面具的人。

她真的是席攴熙的徒弟......

其实施如玉先前就有听闻过风声，只不过她不相信那些传闻，她要等李笆笆亲口说出来，她才能相信。

如今，得知了真相后，她却有点不敢相信眼她前所见了。

李笆笆知道自己讨厌，甚至很抗拒席攴熙的，为何她当时不解释呢？

她来接近讨厌自己师父的人，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

「笆笆......希望你不要走上歪路。」施如玉垂下眼帘，转过头，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炉鼎上，终归不参与这件事当中。

对比施如玉失望的眼神，湛汶却如坐针毡，坐在位置上的屁股也坐得不安份了，向夕灭投去忐忑不安的视线。

怎么办！怎么办！

她这一次的幺蛾子，可捅大了！

「你可别疯了！快回来坐下啊！」湛汶对着夕灭做口型。

他可知道她还是圣女候选人，要是真的逐出青龙学院，那还得了？

要知道，候选圣女这个位置可谓是求之不得，千金难买的啊！

她却怎么可以连圣女初赛考核也未参加，就已经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呢？

湛汶处处都为她担心。

然则，夕灭直接无视了湛汶的口型。

「极好。」

看着现在这样的场景，一个魅惑的笑容在夕灭的嘴角绽开。倘若可以看到，必定美得让人片刻失神。

「那么我就有请担任今天的司仪，在此作证吧！」

夕灭把目光放在了即墨倾的身上。

即墨倾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随之一笑。

「当然。」

即墨倾优雅地颌首。

「既然双方都达成了共识，希望各位参赛弟子接下来就不要继续为难他们了。」

虽然即墨倾话里说得没错，但却让人有一种他是偏帮李笆笆与席攴熙的错觉。

可是，这些念头很快就在各位弟子和长老们的心中消散了，毕竟像即墨倾这样的贵客，是绝对不可能认识一个连外门弟子也称不上的人。

终究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呢！

「既然席先生也在赌注当中，那么想必观赏赛事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即墨倾从刚才的骚动当中，其实已经猜到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因此他称席攴熙为席先生最为合适。

「但基于现场没有额外合适的位置，出于尊重老人，那么我只好把我的位置让给席先生。」

即墨倾还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话，在长老们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风声血雨。

「！！！」

此时此刻，在座的十四位长老心中同时出现了几个感叹号。

坐上那个位置......不就等于骑在他们的头上？

这怎么可能！

不过这是圣子大人的决定，他们谁也不敢有意见！

更何况，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他坐的，他让给谁坐都是他的自由！

「啊......啊？我......我吗？」

席攴熙似是知道那个位置的意义，吓得顿时一阵口齿不清。

「不用的！不用的！我随便找个草地坐下就可以了，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席攴熙连忙挥挥手，随便指了指某个方向的草地。

那是跟一群参赛者们挤在一起的草地，也就是地面粉笔画成的正方形与正方形之间的差距，狭小得不能再狭小。

即墨倾一看到那个位置，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

「即使不是斗丹大会，历来所有的比赛都必须恪守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任何一位人的意见也当然要受到重视，怎么可以说不用顾虑你的感受呢？」

「忽视席先生的需求，这不但违背了比赛的规矩，也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故所以还请席先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坐上便是了。」

即墨倾微微做了个手势，邀请席攴熙上坐。

就在席攴熙还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在他身前的夕灭掉过头来，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老伯，你就安心坐上吧！」

听见她这么说，席攴熙原本一颗犹豫不决的心，也刹那间定了下来。

他朝夕灭点点头，然后往评判席上的最高处走去。

这一个高，不但是位置高，更重要的是当中身份凌驾于任何人的寓意。

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注目之下，席攴熙坐下的那一刻，一颗沉寂了许久的心，一些沉寂了许久的回忆，再次动荡起来。

低头俯视，在席攴熙眼前展示的，无非是一片黑压压的群众。

然则这片黑压压的群众，跟他在台下看见，让他为之惶恐的群众，按照道理来说也是同一群人。

可是角度的变化，高低的调换，竟然让他惊恐的心情，变换成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原来，人在高处，真的有所不同。

席攴熙深刻体会到这种感受。

虽然这个位置只是暂时性的，但也让他激动不已。

亲眼目送席攴熙走上了看台，坐在那个三角形顶尖的最高处后，夕灭也不在门前逗留，走回去自己的位置。

回去时，还被湛汶瞪了一眼。

夕灭则以调皮的笑容回应，还耸了一下肩，似是毫不在意她刚才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

「斗丹大会的开场虽然一波三折，但我相信接下来的过程会非常顺利，也希望大家能够享受比赛的过程。」

即墨倾眼见一切都安顿好了，终于拿起手中沅向给他的讲稿，再度举起扩音石。

「今届斗丹大会分为三场，头两场分为初赛及决赛，会在今日之内举行，进行筛选；明日则会举行最后一场比赛，是为总决赛，有关规则将会在今日稍后公布。」

「在决赛及总决赛，也就是今日与明日的时间里，大家可在大会指定的位置休息，但途中不得擅自离开斗丹大会，否则当作弃权作论。」

「如对以上任何一条有疑问，可以现在提出。」

即墨倾看到没人举手，于是继续道。

「既然大家没有疑问，那么我正式宣布，斗丹大会第一场比赛，现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