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她 第106章 第73章

狭缝的路似乎很长，她看不见尽头。

夕灭巧妙地扭动柳腰，调整姿势，尽量保持在狭缝中央的位置，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不敢贪一时之快而误触岩壁。

进入了狭缝后，两旁的石壁，尽是多不胜数的象形文字。

然而，夕灭的疑惑却愈来愈深。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象形文字？」

「又是谁在这里......写上的？」

渐渐地，随着夕灭的前进，这些象形文字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霎时间，象形文字仿佛拥有了生命力一样，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个个的文字皆在她的眼皮底下跳动。

它们有了手，多了足，甚至开始载歌载舞，烹饪狩猎，好不欢快。

「它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一幅幅的壁画，一个个的啡色小人，让夕灭不得不相信，她刚才短短几十秒的潜游，可能已经跨越了千年的历史。

「这是什么？！」

霍地，壁画上的一个场景，令夕灭不由自主地顿着了身影。

这个场景画了许多的波浪线，似乎寓意着大海，而大海旁边的沙滩上站着很多的啡色小人。

他们有高有矮，有肥有瘦，也有大人拖着小孩。

这些人面朝大海欢呼同乐，有的甚至跳入海中，但是当这些人落入海中后，他们原本的双腿，竟然变成了尾巴。

虽然壁画的啡色小人并不能真的动起来，但单凭那维妙维肖的画技，一幅幅故事展现眼前，令夕灭看得目瞪口呆。

「美人鱼？」

在夕灭他们那里，也即是沫光八大州那边，人鱼族传说深居幽海中，但很久以前就已经灭绝得七七八八，而且他们很聪明，从不落下东西或证据被人们有迹可循，因此人类连他们的一块鱼鳞也寻不到。

「但是现在看来，人鱼族不光在沫光八大州出现过，甚至像青翟这样的下等大陆也有他们的踪影？」

这些壁画时历久远，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一些画甚至开始掉漆，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

夕灭决定不再停留，继续往前游。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面的故事了。

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往后的壁画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美人鱼，可是有着双足的啡色小人则相反，变得寥寥可数。

到了最后的几幅画，啡色小人甚至已经消失不见，全都被美人鱼取而代之。

大多数壁画都是在记载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事情，只有最后一幅壁画，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那是众多的美人鱼，围着海中冒出的庞然大物，举着双臂，不知在呼喊着什么。

只见那只庞然大物龟蛇同体，龟壳大得仿佛垂天之云，一下子竟然连天空的日月光辉也遮蔽了，而缠绕黑龟着的白蛇，两眼腥红，蛇身恍如神龙，虎虎生威，遍布铁鳞，隐有龙威。

夕灭光是看这个庞然大物一眼，便觉得双眼隐隐在痛，仿佛在提醒她，即使这只是个绘画出来的图像，但凡是跟庞然大物有关的东西，都自带有它的威压。

「莫非这就是......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吗？」

夕灭忽然之间有点头晕，倒不是因为太过吃惊，而是因为威压太过强大，以她此刻的修为，能挺到不昏了过去，已经是奇迹了。

她垂咬一下了嘴唇，稳住了神识后，又继续强行睁开眼，不放过画中每一个细节。

尽管玄武看起来就是如此的不可亵渎，可是□□上偏偏却坐着一位女人。

女人头带用鱼骨做成的皇冠，她下摆的鱼尾精致而复杂，比其他同族的人还要大上几倍。

而此时此刻的她，脸上挂住浅浅的小梨窝，满眼柔情，正在亲吻着海龟玄武的脸颊。

殊不知，女人太过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以至于忽视了旁边众人鱼的惊恐提醒。

因为她的背后，蠢蠢欲动的白蛇，正高高的抬起它的头，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悄然无声，欲把女人一口吞下！

正当夕灭想看下一幕的画像，却陡然发现......

「咦，没了？」

「不应该啊？故事不应该在这里停呀！」

夕灭心抱遗憾，眼见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尽头，壁画的记载也就在此戛然而止，就像看话本看到最后缺失了结局一样，不得尽兴。

「这最后一幕真的很奇怪。玄武的眼里明明尽是温柔的爱意，可是为什么它的守护兽白蛇会想吞掉女人呢？」

守护兽明明只会听从主人的吩咐行事。

换言之，除了玄武以外的其他人，一律掌控不了白蛇的行为。

「但这实在是太自相矛盾了！」夕灭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为何要这样绘画。

但是夕灭并没有作多余的逗留，因为她自身的氧气已经快要用尽了。

离开了狭缝后，夕灭去到一个更为敞亮的地方。

「咦，是在下方吗？」

水中有几道光影若隐若现，夕灭把手背放在光线的位置上，却居然看到了手背上全是影子，手掌心下则还有光源。

夕灭心中有了决定，顿时顺着光源方向游了过去。

她游着游着，却忽然见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哦？原来这才是上面啊！」

由于夕灭刚才在狭缝里翻来翻去，因此在水中的她会分不清上下也不出奇。

「呼——」

就在夕灭浮上水面的那一瞬间，她终于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尽管这里也只是另一个水底洞穴，也总好过什么也没有，在水下待着。

「娜娜？！」

夕灭才刚定睛一看，就看到沙岸上的熟悉身影！

虽然栗少娜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但从她均匀的呼吸，胸膛一跳一动的情况来说，栗少娜至少目前的状态是稳定的。

「显而易见，这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分别送入两个洞穴里。」夕灭蹙起眉毛，还泡在水中，并没有立即上岸。

「这个人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如果他是想害我们的，那么他就不用将我们送去有氧气的海底洞穴，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穿过狭缝，来到栗少娜这边的洞穴了。

如若他是想救我们的，那为何不将我们直接送上河岸，而是被困在这里呢？

啵！

蓦地，夕灭注意到两米外的水面，冷不防冒出了几个泡泡！

泡泡触及到空气的那一刻，霎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若是夕灭不仔细倾听，恐怕不会留意到这一幕！

这是......

有人！

夕灭心中这个念头才刚浮出，水中就有点点白光一闪即逝，似乎有什么从她身边急速游了过去。

「别跑！」

夕灭当即吸了一口气，重新钻进水里。

她紧紧追随那个身影，死咬不放。

「他怎么能游得那样快？」只见类似鱼尾的东西隐约能见，夕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追得上去，游得非常吃力，于是她忍不住半是惊叹，半是骂道。

与此同时。

殊不知，前面那个被追的人此刻也身同感受。

「她究竟是不是人类，怎么能游得这般快？」

余渝鱼有着一对好看的黛玉眉，可是这一刻好看的眉头却扭在一起，嘴里随着泡泡的吐出，即使几个字而已，听起来却像天籁之音。

她只是往后撇头看了一眼，便顿时加快速度，更用力晃动鱼尾，尝试躲避夕灭的追捕，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话说，我明明将她放在另一个洞穴里，怎么她会出现在这边的洞穴呢？」

余渝鱼一面游着，一面想着事情。

「她们俩在一个洞穴，氧气会不够用的啊！」

今晚恰巧是月圆之夜，虽然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每逢月圆之夜必有一个人落入湖里。

余渝鱼不想有任何人因为溺水而造成死亡，因此每个月她都必定会在湖底里徘徊，看看能不能帮他们重新上岸。

只不过因为湖边有那个老太婆在守着，她非但不能上岸，甚至连露个头也很危险，因此余渝鱼只好另寻他路，沿着湖底一个秘密通道，将他们放出。

这个秘密通道的终点，是青龙学院里某处的一个水井，当这些溺水的人在水井旁边醒过来后，他们将会忘记了湖底里发生的一切。

因为余渝鱼拥有抹去记忆的技能，所以她不太担心这些人类会暴露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

似是察觉到前面有什么东西，余渝鱼猛地一抬头，发出了女高音能够发出的最高分贝。

「我去！」抄了捷径游到余渝鱼前面的夕灭，似乎也被这声惊叫吓倒了。

夕灭尝试令余渝鱼冷静下来，然后又立马上前对着她做了个打叉的动作。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由于在水中不能说话，声音也传达不到，夕灭只能拼命地挥动手臂，随即又打了个叉号。

「啊？」余渝鱼原本想继续逃跑，但当她看到夕灭的动作后，先是疑惑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

「喔！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伤害我？」

与夕灭不能在水中说话的不同，余渝鱼甜甜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夕灭的耳朵里。

于是她点点头，对余渝鱼的话表示肯定。

「害！我就说嘛！」

「明明是我救的你，你怎么还追捕我呢？」

余渝鱼眸子里原来的惊恐渐渐消失，换上一种安心的情绪。

「你在水里说不了话，我还是先把你带上岸吧！」

夕灭看着余渝鱼慢慢放下戒心，靠向了自己，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太过天真。

太过天真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倒是让夕灭警觉起来。

因为能够让她当着陌生人的面放下警戒心的，怕是她背后有一定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