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白家父子就在丞相府的后院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任凭白尹哲如何解释,他那名披甲持剑的父亲就是不听,看架势真要斩了他的双手才肯罢休。
吵嚷声也把小城云的父亲当时的三公之首丞相姜文渊给惊动了出来,美髯玉面不怒自威的姜丞相看到院内的景象后也被吓的够呛,急忙上前阻拦,好说歹说才给劝了下来,但白尹哲还是免不了被他父亲用剑身拍打了两下屁股,可他完全跟没事人一样,浑不在意,还偷偷对着姜城云做鬼脸。
白父双手抱拳对着姜文渊说道:“逆子顽劣惊扰丞相伤了小侯爷,实在该死!”
姜文渊双手扶起白父:“白中尉言重了,孩童玩闹有所损伤在平常不过,自我夫人前些年病逝之后,云儿的性子就变的孤僻冷淡起来,整日郁郁寡欢,唯有尹哲侄儿来府上时云儿才能有几分笑意,以后若是方便,你入府之时一定要带上尹哲侄儿。”
“是,丞相,哎,下官也是夫人早亡,可这尹哲的性子没有变的冷淡,反倒是因为缺人管束越发变的顽劣,属实难以教化,下官又多忙于政务,说到底也愧为人父啊。”
说到此处两个同样是中年丧偶独自带娃的老父亲相视一眼,皆面露苦涩,似有道不尽的唏嘘之感。
童年时期的姜城云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白尹哲来自己家的时候。
某日两个小家伙聚在一起又是好一番闹腾,爬树下河,翻墙上房,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耗尽气力并排躺在了草地之上。
突然白尹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猛的翻身坐起,对着一脸茫然的小城云说道。
“城云弟弟,不如我们两个结为异姓兄弟怎么样!”
听到这个提议小城云的眼神也是一亮跟着坐起身。
“好啊,我也想跟尹哲哥哥结拜!”
“那好,今天咱们就以天地日月为证,结为异姓兄弟!”
两人并排跪在地上,口中同时念道。
“天地日月为证,我白尹哲,我姜城云,今日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说罢一个八岁一个十岁的少年跪倒在地郑重叩头对天起誓结为异姓兄弟。
跪拜之后,白尹哲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重重的磕在一块大青石的棱角上,玉佩登时碎成两半,白尹哲自己收起一半,另一半递给小城云。
“以后这块玉佩咱们兄弟一人一半,它就是你我兄弟二人的信物!”
说罢将那半块玉佩又带回自己的腰间,小城云也将自己的半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收好。
“哲儿,随为父回家了。”
白中尉与姜文渊商量完了事情,走到院外,还未等走到跟前就看到了白尹哲腰间只剩半块的玉佩。
大惊失色之下赶紧问道:“尹哲,你腰间的玉佩怎么剩半块了!”
白尹哲一仰头理直气壮的说道:“砸了!”
白中尉登时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砸了?这玉佩可是先皇当年赏赐给你外公,你外公传给你母亲,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一件遗物,你竟然说砸就砸了,你这逆子,我,我,我今天砸了你!”
随后又是一场人伦惨剧父子追杀,以前看到这场面小城云都是吓的不知所措,瑟瑟发抖,可如今实在看的是有点多了,不仅不怕,反而在一旁掩嘴偷笑。
直到有一天姜文渊一脸严肃的来到了姜城云的房间,看到父亲这样的表情小城云已经预感到应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云儿,你白叔叔因为查案时秉公执法,得罪了奸人,被人构陷,为父多方斡旋才保住了他们一家的性命,不过还是被贬至边关,他们一家明天就要启程了。”
小城云低下了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姜文渊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独自呆坐了一会小城云走出了房间,坐在了自家大门外的台阶上,那会正直隆冬时节还有一个月就要到年关,天气格外的冷,都城已经一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唯独今天放晴。
小城云就抱着胳膊坐在台阶上从中午一直坐到了下午,他相信白尹哲一定会来跟自己道别,姜文渊亲自来劝都不行。
直到小城云被冻的要失去意识之时,白尹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一些奇巧玩具。
“城云弟弟,兄长明天要走了,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了”说罢将那个盒子递到了姜城云的面前。
姜城云没有伸手去接,他很想哭,但不知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被冻住了,眼泪始终流不出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白尹哲咧嘴一笑将那个盒子硬塞到他的怀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姜城云那冻得通红的脸蛋。
“看你冻的,快回去吧,为兄要走了。”
说罢白尹哲放开自己的手毅然转身离去。
“等等!”姜城云出声挽留。
白尹哲停下了脚步却没回过身,因为他不想让姜城云看到自己紧咬嘴唇泪流满面的样子。
“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白尹哲停顿半晌。
“为兄这一走,便不归了罢!”
说完这句话白尹哲在姜城云的哭嚎声中,大步向远处走去,青石小巷中,只有天边灿红的夕阳见证了两个少年的离别。
白雪覆城,千鸟飞绝,青石巷中,与君辞别,此番离去,沧海飞蝶,今日一别,便是永别!